景珖暗暗握拳,朝秦晁看去。
明明前一刻还乖乖听训的男人,眼中尽是看戏般的冷嘲热讽。
“想追上去?”秦晁垂眼理袖子,明知故问。
景珖没答。
秦晁轻轻活络了一下右手腕,又恢复了一贯的冷然,意味深长道:“急什么,你总有机会的。”
……
从喜盈阁出来,明媚如获新生,如果不是明黛在旁,她真想叉着腰大口大口喘气。
明黛信步前行,忽道:“你何时认识那人的。”
这话的语气甚至不是在问。
明媚心里一咯噔,手指头搅成一团。
明黛侧首瞄她的手,眉毛轻挑:“媚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明媚又一咯噔,双手往身后一背,借以挺胸抬头:“没有。”
明黛弯了一下唇角,继续往母亲那头走。
就看你能装到几时。
……
回到母亲身边时,明靖也来了。
明媚仿佛见到救星,就差扑上去抱住阿兄手臂。
明黛诧然:“阿兄怎么来了?”
明靖稳住气息,神情颇不自然:“我……我今日下值早,听府里人说母亲带你们来练骑射。”
“你从回来后身子就不大好,又大半年没怎么出门,我不放心,便来瞧瞧。”
长孙蕙在旁看了明靖一眼,没有作声。
天色已不早,该回了,明靖正好赶上接她们一起回去。
回府后,明黛回房梳洗,明媚火急火燎拉着明靖去商量对策。
“当真是他?他凭什么考上的?”得知秦晁当真是制科试榜首,明媚诧异无比。
他明明……明明该夺走景家的财富和生意,从此彻底沦为商贾,与明黛渐行渐远的。
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状元郎,还被圣人当场封为江淮转运使?
明靖眉眼深沉,“年前我便有此预感,此次圣人亲自挑选人才,我大约能肯定了。”
“圣人很早就想着手整改全国水路,可是此事耗资庞大不说,更耗时耗力。”
“真要达到理想的竣工状态,十年二十年都未可知。”
所以,去年汛期异常豪雨成灾,对百姓来说是难,但对圣人来说,却是一个机会。
“制科考试本就是选非常之才,我记得秦晁从前便是混迹野帮,水上发家,许是凭此钻空子。”
明媚急了:“即便制科选拔人才取士范围更广,可他那样的出身和名声,根本没有资格!”
明靖按住明媚的肩膀:“先别急,我现在只担心秦晁来到长安别有目的,毕竟当初……”
“他对黛娘尚存情意还好说,就怕他生了恼怒恨意,是来报复……”
明媚咬唇,似是已经肯定:“阿兄,他一定是来报复的!”
他没将那个男人打入地狱,反倒留下了他,和他一起出现在这里。
说他没有打算,鬼都不信!
明靖倒没有那么慌张。
“当日的确是我处事不妥,他心怀恨意,也该我来承担。”
“媚娘,你这几日好好陪着黛娘,出入一定要带着人。等我先查明秦晁的情况。”
“如有必要……我会出面与他恳谈。”
明靖真正忧虑的是另一层——“此事,怕是要先告知父亲和母亲一声。”
“不要!”明媚心虚的反对。
明靖:“为何?”
为何?凭父亲和母亲的秉性,必然要将当日的事情翻个底朝天弄明白。
那她设计让景珖出面,招惹秦晁的仇恨,再借秦晁除掉景珖的事也瞒不住了。
偏偏他们两个都来了,以那个疯男人的秉性,说不定会纠缠不休。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所有事!
明媚捏住明靖的袖子,“阿兄,父亲和母亲都以为姐姐的事是和平解决的。”
“现在反口告诉他们这些,他们一定会生气的……”
明靖蹙眉沉思。
“无妨,我还是先去探一探情况。若他当真只为前程来,我们也不必多虑。”
“若他此来别有用心,我亦没有把握应对,再告知父亲和母亲。”
“再者,我已修书给三叔,之前秦家的事都是三叔去沟通,若三叔出面,或许更好谈。”
明媚并没有被安抚。
一想到秦晁还带了那个人来,她就没办法安定。
……
入夜后,明黛依照惯例要泡个脚再睡。
阿福伺候的很用心,毕竟是母亲亲自挑选的人,无可挑剔。
可是,看着阿福,明黛不免想起巧心和巧灵。
心中早已生起的猜测,随着时间拉长,越发被无声的验证。
她捂着心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长安驿馆。
秦晁被封为江淮转运使,掌东南各道水陆转运,圣人却并未急着让他走马上任,暂时将他安置在官驿之中,将会时不时召见。
夜色已深,秦晁坐在书案前,一沓沓水运图和草图被搁到旁边,面前放着一坛酒。
盛安郡主赐下的美酒,席间众人终究无缘得尝。
秦晁拿走了明黛送给各席的酒,任众人另外再要。
最后,所有人都喝吐了,是抬回来的,而他将拿走的酒悉数盛入新的酒坛,亲手抱回来。
秦晁倾身,脸贴上冰冷的酒坛,轻笑时吐着酒气。
“黛黛……”
秦晁轻轻呢喃,眼里溢笑也溢泪。
曾几何时,他多么害怕见到一个原原本本,却陌生到心凉的明黛。
可是……
她一点都没变啊。
哪怕忘记人和事,还是那个样子。
不好欺负,绵里藏针,笑着放小刀子……
唯一不同的是,从前,她维护偏爱的是他,现在,却换成了别人。
可是没关系。
你心里的那个位置,我会重新抢回来。
……
次日,明黛起得很早,用完早膳后,她吩咐阿福准备香烛。
“去佛寺?”长孙蕙握住她的手:“好好地,怎么想着去佛寺?还得出城。”
明黛默了一瞬,终是不愿再装傻。
“母亲,巧心和巧灵,永远都不会有消息了吧?”
长孙蕙愣住,紧张的打量她:“黛娘,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明黛苦笑:“即便女儿什么都没想起来,母亲的神色,已是回答。”
长孙蕙欲言又止。
明黛并没有责怪母亲的欺骗,想也知道他们为何瞒着她。
“所以,女儿想斋戒沐浴,前往佛寺参拜,为她们诵经超度。”
长孙蕙轻叹,“好,母亲陪着你。”
明黛摇头:“我打算在寺中住上三五日,母亲府中事多,岂可离开那么久。”
不等长孙蕙多言,明黛又道:“若母亲实在不放心,多派人保护我就好,我想……一个人静静。”
明黛的话令长孙蕙颇感意外。
她第一次意识到,面对巧心和巧灵的死,明黛比他们设想的更受伤。
“好,母亲替你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问你们眼中的秦晁是什么样的?
明靖:城府极深,心狠手辣!
明媚:疯子!疯子!疯子!
景珖:毕生死敌!
明黛:嗯……怎么说呢?端方有礼,温柔耐心,内心明朗阳光,是个容易脸红的男孩子呢……
明玄&长孙蕙:还没到见家长的情节,答案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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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 116 章
得知明黛想去城外佛寺小住几日, 明媚第一反应是不赞成。
心虚的人,一旦发现不对劲,看什么事都会生疑。
好比明黛这半年来都不爱出门, 怎么那两个男人一出现在长安城, 她就开始频繁走动了?
得知是为巧心和巧灵祈福超度, 明媚默了一瞬, 不再反对,只要求同行。
“巧心也是我的婢女,我也应该去的。”
明黛闻言,搓了搓发凉的手, 轻声说:“你不是已经为她们做过这些?何必再去一次?”
明媚眼微微瞪起, 顿时哑口无言。
因为要瞒着明黛, 所以她都是悄悄抄经拜佛,请高僧为她们超度。
明黛曾闻见过她身上香火浸染的气味, 还撞见过她抄经。
当时明媚一番糊弄, 以为已经过关, 没想她都记在心里,全成了此刻的佐证。
“我……”明媚心一横:“我就想陪着你。”
然而,明黛这次没依她, 她想一个人去。
明媚当然不肯。
明黛现在最不该单独出门, 一旦那男人得到消息, 岂不是把机会送到他手上?
若他存了报复之心,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
她转身去同母亲讲, 要收拾行李同行。
长孙蕙听完, 轻轻叹息:“让她一个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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