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端起茶盏,只是拿起茶盖轻轻刮上边的茶叶,却不喝。
白玉随意问道:“沈霖关在哪?”
狱官回答道:“关在东北角最里的一间囚牢。”想了想,又提醒道:“姑娘,这地方污秽,你去了只怕受不了。”
“无妨。”白玉将茶盏放回桌上,随即又问,“问了什么罪?”
狱官回答道:“最重的是杀人罪,其余还大大小小的一些罪名。”
这沈霖果然是作恶多端,简直死不足惜,白玉美眸一凝,问道:“判了么?”
狱官回道:“判了流戍,一个月后押解上路。”
白玉有些惊讶道:“他既杀人了人,如何判得如此轻?”
狱官耐心地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沈霖是将妓-女虐待至死,根据我朝律令,杀害贱籍,是不判处死刑的。”
白玉冷笑一声,这杀人判刑还得分个良贱,白玉微笑道:“还请狱哥带我过去看看吧。”
狱官道:“姑娘,那沈霖虽戴枷锁,但毕竟能够行动,恐姑娘过去后受他为难,我便让人把他捆绑在木桩上,使他不能动弹,等那人回来,我便领姑娘去。”
白玉点点头,笑道:“多谢。”
白玉又坐一会儿,有狱卒过来通知狱官事情已办好,狱官便请白玉出了小房。
狱官道:“姑娘憎恨此人,在他身上划个几刀是不碍事的,但还请姑娘莫要伤人性命。”
白玉掠鬓一笑,道:“放心,我绝对不伤人性命。”不过刀要划在哪里,可由她做主。
狱官领着白玉径入囚牢,果是污秽难闻,腥臭难当。
此时又正值酷暑,又闷又热,四周无数的绿头苍蝇嗡嗡的飞来飞去。
白玉拿着扇子不停地扇着那苍蝇,有些烦躁,直到看见沈霖被绑缚在木桩上,披头散发,衣服肮脏不堪,却不由一笑,忽觉得这飞来飞去的苍蝇都没那么讨厌了。
她待在这片刻都受不了,何况这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沈霖听闻开锁的声音,微微抬起眼,只见鼻青脸肿,十分狼狈,哪有当日那气焰嚣张的模样。
看来在监狱里没少挨打。
白玉微笑着,袅袅婷婷地走进去。
狱官与狱卒则守在外面,烟儿亦留在了外面。
沈霖圆瞪双目,看着眼前女子,女子艳妆华服,高髻一尺,满头珠钗,此刻她正居高临下的睨着自己,整个人说不出妖娆之极,雍容华贵之极,凌厉之极。
沈霖看了半晌,方认出是白玉来,眼里顿时射出恶毒的光芒,“是你这婊-子。”
话刚说完,便挨了白玉清脆的一巴掌,紧接着又是‘啪啪’两巴掌,原本鼻青脸肿的一张脸再添新伤,着实惨不忍睹。
白玉一双美眸冷冷地将沈霖从头打量到尾,随后却笑意盈盈道:“这不是沈二公子么?怎么变得如此狼狈?”
沈霖被打的头昏目眩,欲待冲破锁链去掐她脖子,哪里能挣脱得出,他唇角露出一丝淫-笑,“你这贱人,看来不止勾引了我大哥,还勾引了京兆尹,那里都被玩烂了吧,婊-子,你就只配被男人玩弄!”
白玉美眸凝霜,蓦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带鞘匕首,随即将匕首抽出刀鞘。
银光一闪,白玉神色中抹过一丝狠戾,缓缓走向沈霖。
沈霖方才嚣张的神情敛去,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你想做什么?”他看着白玉一步一步走近,双眸充血,面目狰狞地骂道:“老子有今日全拜你所赐,老子要做了鬼,第一个先弄死你!”
白玉将匕首抵在他的喉咙上,脸上不见怒色,反而露出一颠倒众生的媚笑,“既然你想做鬼,那我就成全你呀。”
她声音娇媚,撩人之极,听着像是在与情人昵语,哪像是要夺人性命。
这一刻被死亡恐惧笼罩的沈霖哪里还敢口出狂言,浑身不停地颤抖着,低垂视线看着那把匕首,战战兢兢道:“你别乱来,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你也知道杀人要偿命啊?”白玉唇角微勾,笑得娇媚,目光却十分冷漠,“你不是说我勾引了萧大人?我就是勾引怎样?他可是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他和我说呀,我就算把你杀了也没关系,届时找个人冒充你,押解上路后,再说你暴毙而亡,一切就遮掩过去了。之前我不是和你说了么,你不杀我,我就要杀了你,你说我要怎么杀你呢?我告诉你呀,我为了你可是学过剥人皮的,先在你脑袋上开个口,再一刀划过你的脑门,然后是鼻子,你的血液喷涌而出,等血流干后,我再把你的皮一点一点,慢慢的剥下……”
白玉仍是笑意盈盈,然声音却越来越细,越来越诡异。
沈霖听着头皮阵阵发麻,整个人直哆嗦着,连牙齿都禁不住剧烈的打颤。
白玉听到一阵细微的水流声,目光一瞥他身-下,竟是吓尿了裤子。
废物。白玉撇了撇红艳艳的唇,没有再吓他,“罢了,我还是给你个干脆吧。”
白玉美眸一厉,手起刀落。
守在外面的烟儿和狱官等人蓦然听到一声惨烈的哀嚎,不由面面相觑。
这不会是把人杀了吧?
狱官有些担心,正想过去看看,又听到一声哀嚎,脚步一顿。
狱官听过各种犯人的惨叫声,沈霖这叫声惨烈却中气十足,大概率没有生命危险,便没有走过去查看情况。
约有六七声的哀嚎,才彻底收住。
没一会儿,白玉一脸从容淡定地自牢房中走出,见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她。
她一掠云鬓,款摆腰肢,娉婷袅娜地笑着向众人走来。
众人视线又齐刷刷地往她手上看去,她手上那把匕首没有血。
白玉看向狱官,妩媚笑道:“多谢狱哥通融。”
狱官道:“姑娘不必客气,这也是上面安排的,否则我等岂敢擅自做主?”
白玉微微一笑,不再答话。
狱官道:“这地方污秽,我送姑娘出去吧。”
白玉微颔首,随着狱官出去。
“姑娘,你没在他身上割几刀啊?”烟儿凑到白玉面前,小声问道。
白玉漫不经心道:“本是想的,只是怕他的血喷溅到我身上,他的血我嫌脏。”
烟儿心里嘟囔,不会是不敢啊?烟儿又奇怪道:“那他怎么叫得跟杀猪似的?”
白玉微微一笑道:“我就踹了他几脚而已。”
烟儿嘻嘻笑道:“踹几脚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命根子上。”白玉轻咳一声,“以后怕是没用处了。”
“……”烟儿。
烟儿顿了顿脚步,才跟上去,一脸惊叹,“姑娘,你可真狠。”这比把人杀了还狠吧。
看着她姑娘这一副柔媚温顺的模样,怎么都想象不到她抬脚狠狠踹人命根子的模样。
白玉其实有些懊悔,好不容易请沈墨替她打通关系,过来羞辱沈霖一顿,结果却还是轻易地放过了他。
罢了,像他这种只会贪图享乐的公子,一旦流戍,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白玉与烟儿走出监狱,只见不远处柳树下停着一华丽马车,一小厮恭立马车前。
仔细一看,是林立。
林立见到白玉,连忙上前打躬作揖道:“姑娘,我家大人已经等候姑娘多时了。”
“你家大人真是有心。”白玉莞尔一笑,道。
烟儿扶着白玉走到马车前,车前已经备了脚凳。
车帘掀开,一只修长优雅的手伸出来,如玉般洁净,“白玉。”
温柔低沉的男音传入白玉的耳中,有些许撩人。
白玉唇角微扬,将一双纤长秀美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上,被他温柔握住,刚被牵上马车,便落入他的怀抱中。
白玉手抵着沈墨的胸膛,与他分开些许距离,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身上臭呢。”
沈墨脸上挂着清风朗月般的笑,目光紧攫她娇美的面庞,忽低声道:“是么?我得嗅一下才知道是香是臭。”说着指尖挑开她的衣襟,埋首在她颈间轻嗅了下,修眉一扬,轻笑道:“还是香的。”
见他如此说,白玉放下心来,笑嗔,“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温和有礼的沈大人了。”
沈墨微一愣,而后失笑,伸手轻捏她的脸。想想当初,他不好女色,对她的确也没什么感觉,所以在她面前才表现得温和有礼,哪像如今,没事就想抱抱她,捏捏她,也会对她心生旖旎的想法。
马车辘辘,徐徐而行。
沈墨一手抵着侧额,斜倚着一旁巾箱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唇角含着浅浅的笑。
白玉被他看得一阵难为情,只能打开车窗,佯看外面街景。
沈墨见状,垂眸失笑,不再看到她,拿起巾箱上的书,随意翻看起来。
白玉感觉他没看自己,就往他那瞥了一眼,恰对上他微抬起的眼。
沈墨朝她温润地笑了下,随即撇下了书,把她拽到自己身旁坐下,又在巾箱里翻了下,拿出一玉盒子,打开递到白玉面前,柔声道:“吃么?”
白玉一看里面全是蜜枣,要是烟儿看到倒是开心得很,“太甜了,会蛀牙。”
“吃一两颗没关系。”沈墨笑着拿起一颗白玉,随即也拿起一颗放进自己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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