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举杯祈祷国泰民安,大伙儿一齐陪同。
不知问题在哪儿的荣安拿着杯子,却是怎么都不敢喝下杯中水。
借着袖子遮掩,那盅子里的白水全被她倒在了帕子上。好在酒盅都很小,一杯也就一小口,她的帕子吸个三五杯水没问题。
歌舞已经上了,倒是没人关注荣安。
满桌的菜,她也不敢动,见众人喝得热闹,她便起身去更衣,顺便好好瞧瞧袖中小宝。
要说也怪,走出这保和殿,时不时就动两下的小宝也安静了下来。
更衣的屋子里,荣安将小宝拿出,那虫轻戳她手指,似想要表达什么。
这虫往日一贯就懒,除了吃的时候,几乎都一动不动,能让它此刻这般躁动,定是有缘故。
“我很快就回去。”荣安原本便打算早些离开的……
荣安出净房的时候,却是瞧见殷馨进了隔壁茶房。
她跟过去一看,真没瞧错,可不是殷馨吗?
荣安走近,殷馨却毫无所察,有些魂不守舍地坐下了。
“怎么不进殿坐?”
“你来了?”殷馨这才反应过来。“殿里都喝酒,我怕闷,不舒服,不想进去。我便在这儿坐一会儿。”
荣安点点头,在这个光线下看,她发现殷馨面色更难看了。
“你没事吧?面色还是不好。”
“没事,就是累了。”
“你刚刚都在慈宁宫?”荣安想起来这事。殷馨有孕,却在慈宁宫伺疾,也不知宁王怎么想的。“太后怎么样?”
“刚睡了,年纪大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怕还得养一阵。”
“你也好好休息,至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荣安一笑。“我先回殿上了。”
“荣安,”殷馨喊了她。“你什么时候出宫,我们一起走,我有话要说。”
“我确实有早退之意,但宴席才刚开始呢,再等个……两刻钟吧。”她还想着要不要将皇帝疑似不妥告知,罢了,先不管了。
“好,我等你,你快些。”
“怎么?着急?”
“我要……给你看样东西。晚了就看不着了。很重要。”殷馨一脸严肃。
荣安点点头。
今日她看谁都是怪怪的怎么回事?……
刚要走出茶房,却见一袭蔷薇红锦衣的女子往大殿里去了。
荣安和殷馨齐蹙眉。
荣安:“她怎么来了?”
她们看见的是姝贵嫔,即元平。
按例,此刻她的身份还不够格出现在这前朝大宴。要知道,此刻大殿里,坐的唯一后妃是暂代后宫事务的贵妃。且贵妃是送银票过来,才被皇帝赐座的。
另外,从后宫过来前朝,中间是有内门的,看门的侍卫怎么就轻易放她过来了?
荣安赶紧跟了出去,这元平,也是怪怪的,得瞧瞧这丫头又要做什么。
“荣安,记得快点过来。”殷馨又叮嘱一句。
“哦,知道了。”
荣安快步跟上……
殿中,元平磕头后,皇帝竟然直接给赐了座。
荣安又不明了。
为何?
凭什么?
看了眼贵妃,贵妃则如没见没闻,只与苗家贵妇说话,看都没看元平一眼。
不止是荣安,很多人见状也有疑惑。
常老太太更是笑着直问一句,“姝贵嫔姗姗来迟,不在礼数,可要罚酒?”贵嫔一没资格前来,二不该晚到。既是对皇帝的藐视,也是失了礼数,按理,是可以追责的。
元平因着早先几桩事,风评并不好,看不惯她的人不在少数。
所以好几位皇亲此刻都应和起了常老太。就元平这猖狂劲儿,追责的话,可以打入冷宫了。
可元平还目中无人,不理他们不说,又笑着跟皇帝说了什么。
接着,谁能料想,为元平开脱之人,竟是皇帝。
说:姝贵嫔半年前从庆南求了按摩法,学了四个月,一直苦练,终于小有所成。
说这几日多亏贵嫔每日坚持给皇帝按一次,使得皇帝血脉通畅,周身疲乏酸痛都消失许多,许多老毛病也都得了缓解……
说皇帝昨晚半夜因为燕安战事焦虑到不行,便召了姝贵嫔给按摩。
贵嫔尽心,一直劳累到了寅时。皇帝在按摩中还睡着了,这是多日来,他睡得最好的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疲累全消。
而姝贵嫔回去时候双手都是僵硬麻木的。皇帝感念,给了恩典,许她来赴宴了。
姝贵嫔劳累过度,天亮才睡,是皇帝允她睡醒再来参宴的……
“让皇上见笑了,嫔妾不是恃宠而骄,而是想着必须休息好,保养好,才能继续为皇上分忧不是?”姝贵嫔大言不惭,骄横得很。
众人见状,自不会再多言。
倒是那元平,狠狠瞪眼常老太太。
之后,她当然也没忘剐眼荣安。
荣安才懒得理她,看都没看她一眼,反而是冲着常老太太展颜一笑,气得元平的脸又扭曲了几分。
众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荣安撑头,借着看歌舞,暗暗打量众人。
恕她眼拙,实在看不出哪里有不对。
就是皇帝,也很正常啊!
也就只袖中时不时动一下的胖虫在提醒她:小心点,再小心点。
不管了,再等个几十息就借说不舒服早退便是。荣安今日坐得偏,离贵妃不远,打算待会儿趁歌舞热闹时找贵妃知会一声就闪人……
哪知,歌舞突然被叫停。
原来是辽江突然就有急报送到。
一听是辽江,众人下意识便都觉肯定是好消息。
毕竟燕安王大军抵达辽江后,战线便一直在推进。鞑子已经撤退好几次了。这回燕安军攻打奉城,一定很成功。
皇帝也这么以为,直接将报信人宣了上来。
可这次,来报信的竟然不是辽江塞兵,而是燕安兵。
皇帝允他当众将战报禀来:
燕安军在辽江顺利扎营,燕安王与辽江王会面后达成了共识。由于燕安军人数众多,将由燕安军做主力,辽江军策应。燕安军负责拿下奉城,而辽江军则趁着燕安军吸引鞑子注意时去攻打百里地外的江城……
燕安军推进顺利,做好了充足的攻打准备,可到地方却发现鞑子早已人去楼空,整个奉城都是空城。
燕安王派轻骑打探,大部队追击,可追下去三十里,五十里,一百里……都没有发现鞑子部的踪迹。
而轻骑打探来的消息是,深入三百里,几乎找到辽江边境,也没找到所谓的十万鞑子大军。
燕安王傻了,是情报有误?还是鞑子转而去往江城了。
他本人亲自带兵前往另一边的江城方向,想着辽江军若不敌,他燕安军可以解围。
可大军还在半路,探子又来报:江城也没有鞑子。非但没有鞑子,本该占了江城的辽江部也不见了。
燕安王只懵了一息,便暗道不好。
鞑子不可能凭空消失。
所以从一开始,情报就是错的!
从来就没有鞑子!
燕安军被调虎离山了!
燕安军是奉旨前往辽江,而朝廷的所有关于鞑子和战事的消息来源……则是辽江王。
而朝廷的派兵行为,也是基于辽江王的反复催促……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辽江地的一家之辞!
此刻辽江人也消失……还会是好事?
燕安王刚下令撤回大军,以最快速度返回燕安,便遭遇了偷袭。
而另一边,占下了奉城的燕安军也被围困在了孤城中。
而对他们动手的,正是辽江军!
所以辽江军从来不是鞑子的目标,事实真正成了目标的,是他们燕安!……
此刻跪在殿上,红着眼的燕安兵是在掩护下冒死出来送信的。
那铠甲带血的燕安兵一字一字,抛出了掷地有声的一句质问:“我们王爷敢问皇上,将燕安军全数调离燕安,非要将燕安军置于死地,究竟是辽江王与鞑子的合谋,还是辽江王与朝廷的合谋?”
……
第616章 变数突然来
整个大殿气氛如冰,所有人都傻了。
听错了吧?
燕安军正被一分为二,被辽江军绞杀?
为何?
燕安兵的声音回荡殿堂,直叩人心。
几乎在场所有人,包括宫女内侍和侍卫都张大了口,他们的脑子反应不过来,整殿针落可闻,众人视线纷纷在皇帝和燕安兵之间转换……
皇帝倏地起身,酒杯直接滚在了桌面。
“不可能!”
“千真万确!”那燕安兵理直气壮,分明抱了必死之心。“燕安军被围杀,血流成河,王爷带着部众抵抗在了第一线。燕安军是为鞑子而往,从来没想过,对自己虎视眈眈要动手的,是自己的骨肉同胞!这背后插刀之痛,圣上可能理解?”
“不是朕!不是朝廷!与朕无关!”皇帝咆哮。气血上涌一着急,再次跌坐回了龙椅。
为何?
他脑子有些糊,努力想要捋清楚。
调虎离山?设计绞杀燕安军?
这应该是是鞑子最想做的!
鞑子!
只有他们!
可眼下对燕安出手是辽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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