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身上已捂出了一身汗,又被翻了水,这猛地一阵凉风起,是一个打颤。随后整个人抖了好几下。
依旧没睁眼。
这屋里也没别人,她要装给谁看?
荣安招过了彩云,跟她轻声耳语了几句……
荣安坐回了床边。
“姐,我刚跟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要再不醒,你的太子妃之位就没了。你叫虞家和廖家怎么办?”
廖静:“能怎么办?总得等华儿醒过来。”荣华成不了事,廖静很是舒爽。哪怕她最后还是得嫁给朱永霖。至少她是家里唯一嫁入皇室之人,那家族地位也不一样了。
“刚刚,为何不让御医给姐施针催醒?”荣安一挑眉。
“御医没说啊……”
“肯定是御医也没想到姐到这会儿都还不醒。我倒是有一法子。”
“什么法子?”
荣安从荣华的衣架子上拿起了一个荷包冲廖静扬了扬。
廖静会意,差点笑倒。
这是皇后今早赏的,人人有份的那见面礼的乞巧荷包。
里边,都是取巧之物。
尤其有一套金针在其中。
“其实,我除了学过绒花,学过八卦,还学过针灸。”金针被取出,光闪闪的。而荣安则一本正经。
“真的?”
“自然真的。”
“先前怎么没听过?”
“那先前你听说过我会做绒花,会划船,懂八卦迷宫吗?”
“你是认真的?你学过?跟谁学的?”
“虽是皮毛,但弄醒个人绰绰有余了。你没瞧见我今日比手巧那关时的针法吗?我眼手协调,保管万无一失!”
“这种事,可不能有偏差。”
“你放心!我的针法好着呢!出了事,我来担!”
荣华没有睁眼,却听明白了。
她顿时一个激灵。
针?什么针?什么针灸?荣安?要对自己戳针?
玩笑吧?
不,不是玩笑。这丫头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她学过针灸?
太扯了!
她疯了!
不会,不至于的。廖静也不会陪着她疯的!娘呢?外祖母呢?她们怎么还不来?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荣华一颗心七上八下,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廖静:“那……那你准备刺哪儿?”
荣安毫不犹豫:“先刺人中!然后是十指,接着是涌泉,最后就百会穴……”
“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先说好了,你下手可仔细着些!”
“放心,说了,出了事,我全权负责!”
荣华心惊肉跳。
人中?人中可在面部,这戳下去一个不慎就毁容了吧?十指?十指连心,自己怎么绷得住?涌泉?在脚底,她更受不了。百会?那可是在头顶!要是叫虞荣安胡乱扎几下,自己会不会成傻子?
荣华觉得自己要疯了。今日她的所有计划怎么没一件能成?廖静个蠢货怎么就又被虞荣安牵着鼻子走?娘和曾外祖母什么时候回来?再不来,就来不及了啊!
怎办?怎办?
……
第230章 比以为更糟
荣安继续一本正经着。
“让开些,别挡住光。”
“皇后娘娘给的这金针不错,什么大小粗细的都有。瞧这个,长度最适合。”
“金针来作灸,是最好不过的。”
“开始了哦。”
“先是人中。这个最简单,只需插个三分之一针长便可。”
随着荣安这一句句如魔音一般的可怕言语传来,荣华越发焦心,恐惧,无措。
她的整个人也越绷越紧,越来越慌。
头皮发麻,汗毛林立,血液加速。
煎熬中,冰凉,尖锐的针头刚一触及皮肤,就如被毒蛇咬上,被蜘蛛蜇到,荣华身上那越上越紧的弦,彻底绷断了。
她受不了!既受不了这种逼迫,也受不了这种煎熬。
她更赌不起!她不敢赌!
她太害怕了!
她早就在荣安手里吃尽了亏,谁知道那丫头这次又是耍的什么心思?是想吓唬自己?折磨自己?或就是奔着谋害自己而来?荣华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出,荣安不可能是一针罢休。而是会给她扎了一针又一针!
而一旦出了事,这贱丫头则只需一摊手,说声失误就罢了。那自己该找谁讨要说法?皇后放弃了自己,皇上维护着她,爹也会站她那边,对,她还有圣旨……自己玩不过!不能!不能!
荣华一头热血全都冲上了脑门。
那一瞬,她厉声尖叫,一下坐起,伸直了手臂将那只正要对自己为所欲为的手给推了出去。
“虞荣安,你疯了!我不要你治!你滚!”荣华猛一炸起,双手还反复在前方拍打。“滚——”
她这突然而起,叫屋里外几人都吓了一大跳。
“姐,我还没戳你。”荣安好不容易才憋住笑。只是稍微触碰了她,压根还没动手!
“滚!——”
然而,荣华的尖叫声却是突地回落,随后卡在了那喉间。
为何?
为何她的屋里还有别人?
这些人……
什么时候来的?
一瞬间,她喉头发紧,冷汗再次湿了后背。
刚荣安挡在她床前,她没看清。
这会儿荣安一让开,她突然瞧见,她屋里站着包括陶云在内的几个姑娘。而窗口,则站着一个嬷嬷。还有另几个探头探脑的奴才,有宫人,也有丫鬟。
那嬷嬷她认识,那是太后身边的。
她们,都在看着她!
所以她刚猛一坐起身,发出的一串尖叫,着急忙慌的拍打推搡……全被人瞧在眼里了!
荣安大喜过望。
“姐醒了!太好了!我都还没动手,姐一下就能苏醒,还这么生龙活虎的,可见我这办法还是有用的。”
荣华早已傻眼。
她的唇颤了又颤。
重点不在荣安那儿,是太后身边那嬷嬷。
她不知道那嬷嬷来了多久。她只是看见嬷嬷那表情……疏离冷淡里带着鄙视。这是看穿了她在装晕。
荣华重重吞了下口水。
“安安,你太胡闹了。我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听见你要拿针戳我,被你吓醒的。”这会儿的她是真想晕了,可她不能。她不敢晕,她怕荣安还会使什么幺蛾子,她怕晕了更说不清楚,于是她只能一下下狠狠掐着大腿。
“施针多有危险,真要做也得御医来,你怎敢贸然动手。你……”
“姐!”荣安笑颜如花,将背在身后的右手伸了出来。“哪有针?”
荣华再次傻眼。
荣安手里的,是一柄小银匙。而皇后给的荷包则在桌面上静静躺着。
所以……
刚刚那吓坏了她的冰凉且尖锐的触感……只是银匙柄上的尖头?
瞧着荣华面如死灰瘫坐下去,荣安更想笑了。
自己又不傻,既然请了人来围观,怎会用针那么蠢?万一戳的不好,岂不是送了把柄出去?且针那么危险,难保这些个跑来看热闹的姑娘们不发出动静,坏了她谋算。
这几个姑娘,是荣安刚让彩云去隔壁院招呼来的。陶云在不少人眼里已是准太子妃,她一来,自是好几位都跟着了。众人都被叮嘱不得发出声响。
窗户大开着,她们到的时候,正瞧见荣安拿着银匙说着可怕之话吓唬荣华,几人顿时会意,猜想荣华就是装晕,于是便一道捂嘴乐,一个个轻手蹑脚进了屋……
那嬷嬷更是神来之笔,是原本就奉了太后命来给荣华送药的,听说荣安在给亲姐治病,她自个儿就好奇,主动放轻了脚步在窗口观望了起来……
不看而已,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的。
真当她没见过晕厥之人吗?这口齿清楚,手舞足蹈,哪里是晕了许久醒来的状态。
这明显就是一个装晕,一个装医,谁装不下去了,自然也就输了。
彩云得了荣安一个示意,说出了所有人心知肚明却没点破的话。
“大小姐莫不是在装晕?我们姑娘都没动手,您就这么叫叫嚷嚷坐起来。还告状怪我们姑娘吓您?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是不是。”荣华虚弱道:“怎会是装晕?我一直能听到你们说话,就是醒不过来。到底是安安了解我,知道我打小就怕针,故意吓唬我。我怎会怪安安?”
荣安连连点头。“是呢!不管怎样,我都把姐姐从昏迷里救醒了。廖静,你可放心了,我是真的懂医术呢!陶云,记得帮我做见证啊!”
“是是是!”陶云笑,“你真是名副其实的头巧。”
“我姐醒来,我也就放心了。毕竟马上要晚宴了。不过我猜,我姐若真是装晕,也必定有隐情或苦衷。”真装假装,大伙儿都有眼睛,更都有脑子,自己会判断……
做谎作妖生生被揭穿,只荣华一人尴尬,几个姑娘不由掩面笑,窗外奴才也交头接耳着,而那嬷嬷更是面色铁青:“既然虞大小姐醒了,那太后娘娘赐下的药也无用了。老奴先行告退……”
荣华一口老血都觉要吐出来了。
“嬷嬷且留步……”
“姑娘还是好生休养,老奴还得将姑娘苏醒的消息传递到太后娘娘跟前,也省得太后娘娘为姑娘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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