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街安安静静。
七茜儿心里自然已经清楚怎么回事了,可,就这么算了?
她又看那批绫布,到底就有些不甘愿,好不容易进一次城呢。
如此她便点点头,淡淡的:“啊。”了一声。
也看看断刀碴口,说是金刀,也,就是个表皮金。
若是献给自己的,自己身为朝廷命官就决不能收受贿赂。可,既然是百姓崇拜自己,献刀于面前,这万民伞一般的东西,不收也不好意思啊。
她当然知道,这就是袭击自己不成功,那,那你要先出手,放过你,我对不起我家族名声。
那,那……就算买的吧。
七茜儿一伸手,从腰下的牛皮小包里,抓出数把铜钱,全部丢给无首金刀。
丢完她下马。
无首金刀就吓的往后一怂,花钱买命?
七茜儿却伸手捏住另外半截,转身来到布庄,将刀放在柜上。
她指指金刀的表皮,表示这是十足真金。
布庄掌柜不知道该咋好,最后只得点头:“哦哦哦哦~。”
这事儿便成了。
七茜儿满意的出门,伸手将半价的绫布夹在胳肢窝,脚下一点地飞身上马,一夹马腹,路过无首金刀还对他不屑的:“哼~!”了一声。
不过是卑鄙的行径,老娘今日要去刑部大牢,还得夜探皇宫,就不跟你计较了。
这满大街的人,就看那位城门侯先是被袭击,接着捏断一把巨大的金刀,后来那跑江湖的还想狡辩,城门侯英明神武,想是不愿制造杀戮。
作为惩罚,人家直接便把这人的刀抵押了。
便给这人八个胆子,他收了城门侯的买刀钱,他也不敢布庄赎刀去。
真真就是一滴血不见的把这混帐的脸面在地下踩烂了,还让他说不出个什么。
这事儿办的体面!讲究!
啧!
第191章
夜幕降临,星斗执光,恍恍惚惚,凄凄惨惨的气死风灯在大梁七年的刑部重案大牢口挂着。
九思堂新上任的四大执令,谢风鸢,潘伯庄,王高国,欧阳五气便站在牢门口一动不动。
在他们不远处,还有兵部派来的携守的女将军宇文小巧。
人家自来也不跟九思堂的说话,却拿着一个绣绷子,在一排女兵提灯照耀,光线明亮的情况下,正认认真真的在走粗针大线。
这位女将军与城门侯老五的事情,燕京不少人知道,然则都是怪人,便做怪事大家也比较麻木,什么女追男之类的不成体统更没有人说,毕竟这是个女将军本身就够出格的了。
皇爷说的好,宇文小巧总得嫁人吧,胡有贵总得娶妇吧?
没得打天下用人了,就让人家女子上战场,后养了一身爷们气儿,头也破了血也流了,就来跟人家讲规矩了?早做什么去了?
女子也好,男人也罢的世俗规矩宇文小巧统统不懂,她本身就是异族出身,你拿你的规矩去规定旁人的规矩,这就有些卑鄙强人所难了。
上面都是这样的态度,那下面就甭放屁了。
如此,宇文小巧来绣花,九思堂的几位新执令便远远站着,心里别扭,看大家认同,便不说不管不问。
九思堂这四位新的执令,全部是九思堂总令孟鼎臣亲自去请,亲自提拔之人。
他们也是刚到任没几日,跟谷红蕴一前一后入京。
孟鼎臣第一次用的人,皆是南派护国寺的几位护法大师共同推荐的。
那会子杨藻初登基,他不会做皇帝得学。
孟鼎臣和尚还俗,从只照顾二皇子一人到身兼重任,他也在学,受天资所限唯有忠诚,却应付不了新的事物,便处处吃瘪。
况且愚忠本就不得喜,他还是个狂愚。
环境局限了孟鼎臣做事做人的方式。然而南护国寺也无人可用,一切都是偶发的,如杨藻家本是大都督小世家出身,命运层层加压逐渐将他推到了帝位,而孟鼎臣这个和尚被派到二皇子身边照顾,南护国寺当初也就是当做一般庶子宗教教引送去的。
最后的结果便是,杨藻登基,孟鼎臣也受到了帝王及皇子的重视,这跟他有没有政治才干毫无关系,又跟南护国寺崛起息息相关。
如此,当年南护国寺被迫送来了谢五好等人辅助,而双方并无更深的交情,私下猜忌倒是不断有之,孟鼎臣表面亲昵,有所防备并不器重也是正常。
这便是谢五好能为国损了自己这个人,维护住了南派最后的颜面,而孟鼎臣对此茫然而麻木,他甚至不会做表面功夫,而怕朝廷因谢五好的功绩而重视谢六好,更对他打压不已。
这些手段便让人很看不上了。
你就给谢六好高官厚禄又如何?反正也是朝廷的差事,朝廷银子,又不花你的,何乐而不为,可他偏就不。
这就把两头做主的搞的极被动。
皇爷为难,南护国寺难为,偏孟鼎臣还满腹委屈,他还于国有功。
最后的结果就是,当初南护国寺送来的四大执令都从孟鼎臣的身边走开了,两身损殉国,两万念俱灰求新的大道。
南护国寺无可奈何,孟鼎臣也在逐步走出过去对他的控制。他成长了,又更加揽权了,
这一次他花了大功夫,找到了新的辅助执令,九思堂虽这几年差事办的一般,然而现在上下声音刚要统一,却又来了个北派护国寺的谷红蕴。
这便是,帝王也在成长之后,对权利的控制得越发心应手,而孟鼎臣却觉着这是一种背叛。
没有人想知道孟鼎臣怎么想,这从不重要。反正高兴不高兴的,他得接受这个人以及他代表的旧系力量出现在身边。
如此,今日谷红蕴第一次来刑部大牢值更,新的四大执令受孟鼎臣暗示来给他找找麻烦,这也实属正常。
可谷红蕴知道,霍七茜却是不知道的。
谷红蕴到的时候,正是日入初刻,他人来,对方却不交差与他,双方便僵住了。
这一路他来的并不容易,带着下属出府便被各种力量暗处伏击,对方也不硬上,就想法子耽误他的脚程。
谷红蕴这一路也是斗智斗勇,终于在最后的时候到达了地方。
他却不知道,不是七茜儿坊市口子卖刀,他未必能准时到达。
不交差,却也为难不到谷红蕴,他是受过正统官场教育的,看出对方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谷红蕴也只站在接差线大喊三声。
“九思堂副执令谷红蕴前来接差!九思堂副执令谷红蕴前来接差!九思堂副执令谷红蕴前来接差!”
对方就满面冷笑,一脸不屑的看着他,既不交班,也不传牌,更不说话。
大概的意思就是,想要牌子么?有本事来拿啊?
谷红蕴不语,看看提前通知到的五位刑部大牢司御司,还有六个大牢头笑了起来。
他也站住不动了,做出等待差牌的样子,端是诚意满满。
原本以为孟鼎臣聪明了,他还是处处露着小家子气,用的人更是只有江湖名声,却完全不懂官场规矩的傻子。
他到点来接牌值更,对方不交,那你就站着吧。
至于他,他有足够的人证证明,他是没有懈怠差事,该做到的都做到了。
至于孟鼎臣的暗示,四大执令一拥而上打消他的气焰?这事情就不要想了。
就太胡闹了,私人恩怨,两派纠葛怎好放到台面影响差事?
他入职便知皇爷的意思,九思堂就是为皇帝,朝廷服务的一个制约,管理江湖人士的下辖衙门,这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僚衙门,而不是江湖堂口。
他现在来接差,对方不交?没事儿的,按照规定,每个时辰六次巡查,你的下属去。
按照规定,大牢外围暗哨布排,甭管他们是不是煎熬了一天一夜,你不交,我的下属上不去,那就大家伙就继续熬。
反正一旦出了纰漏,上司追责,谁的差谁负责,你说我上了一天一夜了,我又不是没来,好端端的你疯了不交给我,那就对不住了,就是你的责任。
傻子仿佛是不懂,人家刑部,兵部,甚至大理寺那些官吏才不会越了衙门来指点你,都在一边看笑话呢。
两边正僵持着。
那边七茜儿胳肢窝下夹着一匹布,溜溜达达的牵着马,路过坊市口子,她又看到热油糕,在宵禁之前也买了两个,就一边吃,一边往刑部大牢走来了。
这也是个不懂规矩的。
她走到牢门口,便看到有两拨人罚站一般在那边静默对持。
却也看不出这里的暗涌,有小吏机灵的过来牵她的马,她还怕人家把家里的好马偷走了,非要跟着去马棚,看到马被放到最好的马棚,这才点点头。
到吓的那个小吏以为自己平日克扣马料,被这位大人得知了?
他是打开精料袋子,当着七茜儿就灌了半袋子入马槽。
七茜儿侧脸看看他:“哼!”
小吏内心八辆马车狂奔,忐忑又不安的深躬道:“小的伺候大人前面去。”
我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儿,就是整了点牲口粮回家贴补家里,您个城门之侯,至于这样威吓于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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