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禾的眉眼与阿桃如出一辙,他听了燕珩的文化, 蹙眉道:“阿桃?没有啊。我一直以为她与你一道呢。”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燕珩展信来看, 确实是阿桃稚嫩的笔记,上面写道是她在途中与元皓相遇。
元皓…
燕珩想起元皓之前常对阿桃评头论足,不知避嫌,燕珩鼻子里冷哼一声,心中泛起丝丝酸意, 元禾没发觉燕珩的异样,还拿着信微笑着说:“阿桃会写汉字了,真好啊。”
这时, 几个奴仆上前来劝道:“屋里地炕已经烧暖了, 二位大人进屋说话吧。”
元禾将信细心地叠好,收在胸口, 对燕珩拱手道:“陛下,可已经在礼部有下处了,又或者就在我府上住下呢。”
元禾原是客气,实则他与燕珩只有一面之缘,并无深交, 若不是有阿桃这层关系,他个受祖上蒙阴的武夫,几乎不可能与燕珩有交集。
燕珩肩头落雪,眉眼严肃,一派高傲姿态,元禾以为他定然会拒绝,哪晓得燕珩说:“那就叨扰了。”
而后抬脚进了大门,元禾愣在后面,心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怎地两夫妻分开走了。
要问为何阿桃比燕珩先出发,现在为何还未到上京。原因很简单,她困在元皓这里了。
且道那日元皓被她在村民面前摆了一道,回来后老羞成怒绑了阿桃,要她认错,阿桃咬定不肯低头,元皓拂袖而去。
等他议完事情,回到房间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推开门时他一眼瞧着阿桃瘫在椅子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这才慌张了,解开衣带将人抱到床上。
可人到了床上还是醒不过来,掐人中按虎口统统不管用。元皓心里直打鼓,唤来婢女和大夫。随军的大夫都是大老粗,听闻将军急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扛着药箱赶忙冲进来,又被元皓打了出去。
“去去去!上外面给我等着!”元皓一面着人放下幔帐,一面亲自把阿桃的手拿出来,盖上细绢,才放心叫外男进来。
军医见元皓对此人如此上心,并不敢怠慢,认真诊了半日。其实阿桃没什么事,但若说没事,元皓必要骂他没用,若说有事,说大了元皓着急不说,还得折腾大家,所以那军医干脆说了些血气不足,疲劳过度之类的搪塞之语。不至于太重,又不至于太轻。
而后开了几个胆子,皆是益气补血的,元皓果然没发脾气,还赏了军医银子,命他煎药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药煎好了,元皓要看着阿桃喝完才肯罢休。可惜此地偏僻且荒芜,县衙中的婢女极为粗鄙,不懂得细致活计,药水怎么都喝不下去。
有时明明汤匙放进去了,又沿着昏睡的阿桃的嘴角流下来,眼见大半药汁都浪费在阿桃衣襟前。
元皓眉头紧锁,摆摆手道:“算了,我来吧。”
喂药的那个婢女低头让开,元皓捧着药碗,笨手笨脚地吹冷了药水,耐着性子以半汤匙少量地送到阿桃口中。
且不想,阿桃脸微微一侧,药水还是流了出来,半点都没喝到,前后试了五六次都是如此。
元皓一张脸寒得简直要冻成冰,捧着药碗的手咯咯用力,看起来恨不得把药碗捏碎,把阿桃掐死,屋里众人皆不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元皓迁怒自己。
可不耐烦归不耐烦,静默片刻,元皓稍稍平复心情,紧抿着唇将药送到阿桃口中,这次阿桃咽了下去。
就这么着,一碗药喂了足足两刻钟。累得元皓出了一头汗,简直比行军打仗还要累。
他放下药碗,扇扇衣襟,吩咐女婢在外面好好侍奉,不要让旁人打扰阿桃休息,而后大步走出来去浴房换身衣裳。
等人都走了,屋内静悄悄的,原本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还在“昏睡”的阿桃睁开了眼睛。
实则,她哪有什么事,从东都一路北上,不说历经多大磨难,可吃的苦头还是不少,元皓这些小伎俩,伤不到皮毛。
元皓进门时,她不过是睡着了。可元皓还以为她昏过去了,慌手慌脚起来,她干脆顺水推舟,佯装晕厥。
方才喂药,阿桃明明有知觉,就是不喝下去,诡异要折腾一下元皓。元皓那烦死自己却又拿自己无法的样子,阿桃虽没瞧见,但光凭想象,就够她得意好久了。
她还打算醒,在椅子上将就了一夜,睡得极不安稳,现在躺在床上正是补眠的好时候,阿桃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又睡了一天一夜,元皓在书房凑合一晚,清晨被外间的白雪灼光照醒了,他摸摸坚硬的床板、单薄的被褥,气不打一处来,思前想后没明白,自己干嘛要委屈自己。
此地简陋,要睡书房的也该是那死丫头,怎地是自己。想到这里,元皓腾地坐起来,穿好衣服推开隔壁房门,气鼓鼓地掀起内室棉帐。
冷气骤然袭来,吹红了阿桃小巧精致的鼻尖,她已经醒了,正病恹恹地歪在床上,由婢女喂她喝粥。
“怎么了吗?”阿桃声音沙哑,眨巴朦脓泛光的眸子这般问元皓,道不清的可怜模样。
“……”
元皓刷地放下棉帐,退了出去。
一些副官参军等知晓阿桃是元皓的妹妹,也就是景国的郡主,少不得献殷勤,元皓刚出门便瞧着几人捧着食盒,往屋里走。
元皓将人拦下,“干什么去!”他问。
那几人笑眯眯地答:“军粮太粗,这些是厨房做得精致点心,给郡主补身子的。”
元皓叉腰心道,你们对我怎么没这么好啊。
那几人打量元皓面色不佳,缩着脖子试探着问:“要不,将军也来点。”
什么叫也?!
元皓一脚踢在那几人屁股上,夺了食盒,半个字都不愿多说,从牙缝里蹦出个“滚”来。
旁人都走了,元皓将食盒砰地放在外面的桌上,再次粗暴地掀起帘子,阿桃已经喝完了一小碗白米粥,正拿手绢擦嘴。
“装。”元皓倚在门框上,耷拉着脸,道:“接着装。”
“我哪有装。”阿桃并不看他,极为冷淡地说:“你要是见不得我,我走就是了。”
说完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哪知脚步虚软,跌倒在地,元皓怔住了,忙道:“我又不是逼你,你要作践自己,摔坏了可别赖我。”
他要上前去扶阿桃,可刚走两步,又觉得哪里不妥,闷头叫女婢去扶。
阿桃重新躺回床上,元皓负手站在床尾,道:“行军耽误不得,下午就要开拔了。你还骑得马吗?”
阿桃别过脸去,生硬地说:“骑得。”
元皓挠挠头,跺脚道:“罢了,给你找个马车,若是冻坏了被你加油添醋一说,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阿桃嘴角微勾,不着痕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到底跟燕珩闹什么矛盾了,非得自己一人跑回家?”
阿桃睫毛颤了颤,元皓扑捉到了她神色的变化,来了兴趣,撩袍坐下,挨近她再次道:“阿桃妹妹,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你?”阿桃冷笑,“不劳烦你了。”
元皓眉头一紧,而后又舒展开来,“不说也没关系,我派人去打听,总会打听到的。”
阿桃暗道不好,燕珩要在景国当两面人,处境是如履薄冰,要真是被元皓打探出些什么,说不定会威胁道燕珩的性命安危。
如是,阿桃舔了舔唇,嘟囔:“…他纳妾。”
“什么?”元皓挑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阿桃坐直身子,冲着元皓的耳朵没好气地大喊,“他——纳——妾!”
元皓先是愣住了,而后捧腹大笑,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见鬼了。你笑什么。”阿桃抱着膝头,怨念地念叨。
“不,不是,”元皓抚着胸口喘气,“我是觉得,哪个男人不纳妾,你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这话倒是把阿桃气到了,本来只是开脱之词,随便找个借口。可听听元皓说的是什么鬼话,什么叫哪个男人不纳妾。
阿桃红着脸梗着脖子吵,“我,我爹就不纳妾,爹娘就一辈只有彼此。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元皓笑道:“那你的意思,只准燕珩娶你一人,他原先的那些姬妾都不能再见了?日后也不能再有姬妾了?”
阿桃郑重其事的点头。
元皓啧啧叹息,“燕平思真可怜。”
阿桃朝元皓怒扔了一个枕头过去,恨道:“你是没遇到非她不可的女人,你要是遇到了,别说妾室了,其他的女人根本入不了你的眼。”
“……”元皓怔了半日,揉着阿桃的头,老神在在地念:“你是话本小说看多了吧,多好的孩子啊,就这么废了。”
“就是!”阿桃使劲拍开元皓的手,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执着地喊:“就是!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十二点哟~
第70章 高氏女
到了午后, 元皓果然给阿桃找了一辆华盖马车,车身极大,内里温软香甜, 可坐可卧,阿桃十分满意, 搭着元皓的手得意洋洋地坐了进去。
元皓黑脸斜眼瞪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跟一个病秧子动气。
过了几日,队伍到了京畿之地,此行高丽一战虽是险胜, 但也立了大功。按惯例军队需要整理军容,威风凛凛地进城门。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