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裴家之后,裴云婠今日是第一次来福源县,身份地位不同了,心态也就不同了,看福源县的眼光也就不同了。
“婠丫头,咱们去哪?”进了县城,裴云婠就坐进了牛车里,留裴大柱一个人赶车。
因为裴大柱不想裴云婠过多地抛头露面,他忧心着自家大闺女的名声。
“爹,咱去十字街逛一圈。”
福源县里最繁华的街道就是十字街,由纵横交错成“十”字的两条街组成,原先这两条街各有一个名字,后来就被合在一起,唤成了十字街。
十字街坐北朝南,站在十字街的中心点上,往北称为北街,往南称为南街,东街、西街同理而来。
裴大柱赶着牛车打南街进入十字街,先往东,再往北,接着往西,最后回到正中心的十字路口。
逛上一圈,就用了近两个时辰。
当然,这是因为裴大柱在裴云婠的示意下刻意缓慢前行,速度比人走路还要慢,还时常停下来等一阵。
裴云婠与路平一家五口则坐在牛车里,掀开两边的车窗帘子查看外面的繁华街景与商铺生意状况……
“六叔,六婶,烟儿姐姐,你们觉得咱们选哪个位置的铺面最好?”裴云婠有心考验几人。
三人对视一眼,路平回答道:“街心附近皆可。”
裴云婠赞赏地点了点头,“那咱们吃了午饭就去牙行问问可有合适的铺面。”
福源县的铺面租赁、转卖、出售等等,都需要经过经过县里的牙行。
一行人先去附近的一家面馆吃面,再去往牙行。
裴大柱和路平去同牙行的人进行交涉,裴云婠等女眷和孩子就留在牛车里。
大概两盏茶的功夫,二人就走回了牛车。
路平道:“裴姑娘,十字街的街心附近只有一家铺面招租,且条件苛刻。”
与人打交道,路平要比裴大柱顺畅许多,所以,同牙行的人交涉,其实主要都是他。
“您说。”
“那是一家绣楼,东家是一对年近花甲的老夫妇,但是,他们说绣楼只租不卖,租金是每月二十两银子,还要求租客必须买走绣楼里的存货。”
“存货多少?”
“没说具体数量,只是一口价喊定一千两现银。”
闻言,裴云婠皱了皱眉。
只租不卖,租金每月要二十两高价,还要求租客买一千两的存货,条件确实苛刻了些。
裴云婠稍稍回忆一番,“十字街的街心附近好像只有那么一座绣楼……今日好像关门了,你们先前可留意到?”
路含烟扶额沉思,“我记起来了,是东街到北街将要转角前的那一家!”
江氏也记起来了,“位置倒是极好。”
她在出嫁之前,也曾跟随父亲多次巡视家族店铺,单单选铺面一事,她就比常人有经验。
裴云婠回想着那座绣楼的位置,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六叔,您去把牙行的人请来,咱们先去那绣楼看看再说。”
“好!”路平一路小跑去找牙行的人,很快就将人带来,那是一个姓房的管事。
裴大柱赶车,房管事也如他一般坐在车辕上,其余人就如先前一般坐在牛车里,一行人再次去往十字街。
一路上,裴云婠从房管事那里得知了绣楼主人的具体情况。
绣楼老板名叫欧阳赫,他年轻时是镖师,走南闯北,见识颇广,三十而立才成家安定下来。
他的妻子是个绣娘,他就用半辈子挣来的银子,买下了绣楼这个铺面,和妻子一同经营。
成亲十年,夫妇二人才生下一个儿子,后来,子承父业,也去当了镖师。
前不久,这个儿子在一次走镖途中,遭遇匪贼劫镖,护镖之时不幸殒命。
二人痛失爱子,无心再经营绣楼,因此遣散了绣楼里的帮工,还想要将绣楼出租。
至于要求对方必须接手绣楼的存货,还是别人支的招。
老夫妇二人的儿子有一帮镖师朋友,这些人在道上多多少少还有些分量,既扬言会罩着年老失独的老夫妇,也想着各种办法为老夫妇筹集养老银子。
清楚了个中缘由,裴云婠倒是不难接受老夫妇提出的苛刻条件了。
想必给老夫妇支招的人,也是怕二老被人趁火打劫吧!
一刻钟后,牛车到达了目的地。
果不其然,确实是先前裴云婠几人都有留意过的那一座绣楼。
绣楼坐落在东街上,街心位置,坐北朝南,位置确实好。
绣楼关了门不做生意,但老夫妇二人都在里边。
房管事上前敲门,不一会儿,有个白发老者前来开门,他就是绣楼的老板欧阳赫,他的妻子因为悲伤过度,此刻卧病在床。
房管事说明来意,欧阳赫就让一行人进了门。
绣楼有两层,铺面中等大小。
绣楼的后面是天井和游廊,还连着一个院子。
东边的游廊还开了一个侧门,是进货出货用的。
后面院子里有两间正房和一间堂屋,东边是两间库房,西边有两间厢房。
厨房、浴房、茅房、杂物房都在堂屋的后边。
前头铺子,后头院子,即可做生意,又可住人,很符合裴云婠的预期。
裴云婠对此很满意,又要求看了看绣楼里的存货。
江氏的娘家以前就开过绣楼,她看一眼存货,立马在心中算了一笔账,随即扯了扯裴云婠的衣袖,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裴姑娘,这些存货,抵不得一千两银子。”
裴云婠小声问:“您觉得值多少?”
江氏亮出一只手,“最多五百两。”
每月二十两的租金已经是偏贵,街心处同等面积的铺面,只要十两,而绣楼的存货也不抵一千两。
这绣楼老板喊价都是加倍了的。
裴云婠略微思索一阵,已然心中有数了。
第056章 空手套白狼?(三更)
“欧阳爷爷……”裴云婠直接找欧阳赫商谈,“您这绣楼,我租,绣楼的存货,我也买。但是,我有要求。”
“第一,我先租三个月,付给您六十两银子的租金。”
“第二,三个月后,我要用一千两银子买下您的这个绣楼以及后面的院子,当然,您和您的妻子若是舍不得搬离,那就继续住着,我绝对不会赶您二老离开。”
“第三,买存货的一千两,我要等到将它们卖出去之后才能给您。”
“以上三个点,我说到做到,绝不诓您,您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同我立下字据。”
裴云婠一本正经地看着欧阳赫,等着他做决定。
路平一家五口惊讶地看着裴云婠,纷纷惊讶于她给出的诱人条件。
裴大柱则是震惊不已!
一千两加一千两,那不就是二千两?
那得是多少银子啊?
裴大柱这辈子至今,拥有过最多的银子还是二百两啊!
房管事和欧阳赫也皆是震惊不已。
二人都觉得这个姑娘莫不是脑子烧坏了?
其实,房管事当初一听欧阳赫提出的招租要求,就知道这事大概要黄。
所以,牙行里也没怎么上心去同人推荐绣楼,每每都只是稍稍提了一嘴,而听了的人也都是望而却步。
这也是为什么绣楼地段位置如此好,却在招租消息都放出去一个多月了还一直没找到租客的原因。
房管事先前觉得欧阳赫是个疯的,现在又觉得裴云婠比欧阳赫更疯了!
而消化完裴云婠所说的话后,欧阳赫也如房管事那般有同感。
对于自家提出去的招租要求,欧阳赫心知是太高了,但他也没有别的法子。
自己和老伴上了年纪,又没了儿子,而老伴也因此一病不起,这一个多月,给老伴看病买药花了不少银子,以后还会花更多,怕是原先存来养老的银子也都得花光。
他也是不得已,才提如此苛刻的招租要求。
想着绣楼地段好,总会有些不差银子的老板看中这个地方。
却不料是一个看起来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带人找上门来。
欧阳赫认真地思索良久,才缓缓道:“小姑娘,实在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裴云婠听到欧阳赫的拒绝话语,并不意外。
倒是房管事与路平几人,纷纷惊讶地看着欧阳赫。
房管事直接将欧阳赫带到一边,“老爷子,这么好的一个价格您还不答应啊?您可得想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房管事在牙行里干了二十几年了,欧阳赫可以算得上是他见过的开价极高的店主了。
若不是知晓欧阳赫家中境况,房管事当时是绝对不会同意欧阳赫提出的要求,甚至还帮他做说客的。
欧阳赫向着房管事摇了摇头,“房管事,我不想卖绣楼,再说,这个小丫头要等到存货卖出去了才给我一千两,我觉得她是想空手套白狼。”
绣楼里有太多与他们一家三口有关的回忆,欧阳赫不想卖掉。
并且,欧阳赫毕竟经营了绣楼几十年,有着生意人的精明与机警,他虽然是第一次见裴云婠,却觉得这个年纪小小的聪慧又狡黠。
“人家不是说了可以同你立字据嘛!她要是到时候不给你银子,你就拿着字据去衙门告她,县老爷一定会给你做主,帮你把银子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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