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真会说笑,我是来这里吃酒的,哪里有什么祸事?”陈桂栋笑嘻嘻的说:“若说有祸,也是你这个红颜祸水。”
他自认为风雅地说,孰不知谭蕊看了他这副嘴脸后心里作呕不迭。
“你在宝源局欠赌账的事儿……”谭蕊欲言又止,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桂栋。
陈桂栋的脸一下子就变了,由黑色变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问道:“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还真有这事儿啊?”谭蕊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说道:“我还以为她是说着玩儿的。”
“她是谁?!”陈桂栋追问。
他在赌坊赌输了钱,这件事对任何人都没讲过。
他输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若是让他爹娘知道了,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这些日子他已经尽力想办法筹钱了,可只还上一小部分。
“刚才我看卫家的五姑娘气冲冲的往回走,就问她一句怎么了?她说要找你算账,去拿你的赌账单子出来。”谭蕊道。
“卫家五姑娘?我和她从来没有恩怨啊!只是远远的见过几面,”陈桂栋一脸疑惑:“再说我的赌账单子怎么会在她手上?”
“你还不知道吧?你家官保当着众人的面骂了她一顿,还泼了她一身茶水。
换成谁谁能忍受得了?何况这五姑娘心思可不是一般的深沉,手段也不是一般的狠辣,想必你也听说过她在永河上杀虎的事吧?连老虎都敢杀的女子,难道会是胆小之辈吗?”
陈桂栋当即急出一身冷汗,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为什么要当众大骂卫宜宁,但是陈官保自幼骄纵顽劣,绝对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只是他还是有些犹豫,卫宜宁手里真的有他的赌账单子吗?
谭蕊看出了他的犹疑,冷笑一声道:“我好心好意给你通风报信,你不信就算了。过一会儿她若是当众把你的丑事掀出来,看你以后怎么做人!”
“我,我该去哪里找她?”陈桂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从这边直走,穿过西角门应该就能碰见她了,”谭蕊道:“她说了那可是六千两银子的赌账。”
她这么一说,陈桂栋就彻底相信了,自己在宝源局欠的赌账的确有六千两。
如果卫宜宁手里没有真凭实据,绝不可能说的这么准确。
“你见到她一定要软语相求,千万不可动粗,”谭蕊说道:“另外还要告诉你一点,卫五姑娘这人喜怒不形于色,她越说没生气,实则生气的就越厉害。”
陈桂栋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他满心想的都是拦住卫宜宁,好歹把她手里的赌账单子拿回来。
谭蕊看着陈桂栋矮冬瓜一样的身影脚不沾地的往前跑去,不由得掩口失笑,她就是喜欢把人耍得团团转。
只是她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就听见有个声音在身后说道:“三姑娘好雅兴,一个人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谭蕊转过身一看,是个瘦高个儿,蜡黄的一张脸,眉目还算英俊。
便福了一福道:“原来是卜公子,失礼了。”
这人是卜侍郎的独生子,名叫卜天雄,也是位见了谭蕊就迈不动脚的主儿。
“三姑娘,你刚刚跟那个矮冬瓜在说什么?”卜天雄乜斜了眼有些不怀好意的问:“该不会是私定终身吧?”
谭蕊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自己刚才和陈天栋的谈话他并没听到。
她一会儿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如果这个卜天雄一直纠缠着自己可不太妙。
更何况自己的计划,还差那么一点不够完美。
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为什么不用呢?
谭蕊于是娇笑一声道:“卜公子真会说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别人私定终身了?”
她本来就打扮的妖妖乔乔,说话又嗲,更兼媚眼如丝,把个卜天雄迷得七荤八素,恨不得一口水把她吞进肚子里。
“好妹妹,不如你就跟了我吧!”卜天雄靠得越来越近,把谭蕊逼到了墙角:“你这么个俏西施的模样,我一定天天供着你。”
“骗人,”谭蕊娇嗤道:“哄我开心呢!”
“我要是哄你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卜天雄指天发誓道:“我回去就叫我娘到你府上去提亲!”
虽然卜家的地位和谭家相比略低了一些,但谭蕊毕竟是庶出,这么一看,竟也颇为合适。
谭蕊于是抬头,慢慢地看了卜天雄一眼,那眼神含羞带怯又满是说不出的柔情,让卜天雄顿时周身如焚。
“我的心肝儿!”卜天雄说着就要搂抱谭蕊。
谭蕊闪身躲过了,说道:“这里不行,你要是真想见我,一会儿趁开席的时候从这边去后院的客房,第三排东数第三间等着我。”
第二百二十章 如此如此
卜天雄听她这么一说,简直是喜从天降,连忙应道:“小心肝,你说的可做准?”
谭蕊一甩手道:“你若不信就别去。”
“信,我怎么不信,”卜天雄赶紧说:“只是万一碰见人……”
“你若是怕了就不必去。”谭蕊的语气有些冷,勾魂的眼角微斜,满是不屑。
“不怕,不怕,”卜天雄赶紧说:“谁怕谁是乌龟。”
潭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拿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身走了。
卜天雄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哪里还顾得上想其他?
谭蕊慢悠悠的往回走,心里的如意算盘噼啪作响,声音清脆悦耳,赛过天籁。
卜天雄已然被她迷住了,到时候一定会到后院去。
谭蕊知道,男人们很多时候都贪生怕死,但唯独色胆敢包天。
卫宜宁回房换好了衣裳之后,就往前院来。
春娇忍不住替她抱不平:“那陈家的孩子也太没教养了,依我说打他一巴掌都是轻的。好端端的让姑娘受这份折辱,真是气死人。”
卫宜宁并没有生气,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她并不认得那个孩子,对方为什么一见面就对自己破口大骂呢?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卫宜宁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谭蕊,谭蕊已经出去很久了,但一直没回去。
她让那孩子来羞辱自己一顿目的又是什么?
以她对谭蕊的了解,绝不会只使这样的小手段。
既然这样,就表明她后面还会有动作。
但究竟是什么,卫宜宁暂时还猜不出来。
卫宜宁和春娇慢慢往前走着,刚刚转过抄手游廊,忽然有一个人迎了上来。
看清对方是个男子,卫宜宁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春娇忙上前挡住卫宜宁。
陈桂栋长揖到地,说道:“五小姐,我弟弟年幼懵懂,无意冒犯了您,我在这里替他赔罪了,还请您千万海涵。”
卫宜宁于是知道他是那个陈官保的哥哥,便说道:“陈公子不必如此多礼,令弟年纪还小,我不会和他一般见识的。”
陈桂栋听她这么说反倒紧张起来,他记得谭蕊之前曾经嘱咐过他,卫宜宁这个人面善心狠,越说不在意,其实心里越记恨。
于是又深深作了个揖说道:“五小姐,这件事全在我身上,您要打要罚我都可以替弟弟承受,只要您不生气。”
卫宜宁忍不住笑了,说道:“陈大公子,我都说了我不在意,您大可以放心。”
可她越这么说,陈桂栋就越是惶恐,甚至几乎要跪下来了。
春娇见他这样子,不由得气上心来,说道:“陈大公子,我家小姐要怎样说你才肯相信?说了多少遍没有关系,你还是不依不饶,这是要做什么?!我家小姐可是千金之躯,哪里由得你胡缠?”
说着便拥着卫宜宁要离开,那陈桂栋像矮冬瓜一样拦在前面,死活不让走。
春娇心说这陈桂栋到底是吃了哪门子的药?在这里胡搅蛮缠,他听不懂人话吗?
“五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弟弟一般见识,我在这里求你了。”陈桂栋嘴里反反复复的说着。
到了此时,卫宜宁已经不开口了,因为不管她怎么说,陈桂栋好像是铁了心一样不相信。
“陈大公子,你要是再不让开,我可就喊人了,”春娇厉声说道:“叫大家来评评理,这光天化日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陈桂栋一听春娇说要叫人,立刻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他这样子倒把春娇吓了一跳,护着卫宜宁直往后退。
“五小姐,求求你把那东西还我吧,”陈桂栋哀求道:“我也是一时糊涂,还请你千万手下留情。”
卫宜宁听了他的话,心中顿时觉得不妙,这一定是谭蕊设的另一个圈套了。
看看之前自己反复说不会计较陈官保的事,陈桂栋却死活不肯相信,如今自己说自己手上没有他要的东西,那么陈桂栋也是决计不会相信的了。
这边春娇还在和陈桂栋争辩:“陈大公子,真看不出来,你比市井泼皮还要无赖,我家小姐何曾拿了什么东西?你居然红口白牙的无中生有。”
春娇这么说陈桂栋是绝对不相信的,他看着卫宜宁一脸静默,越发觉得她手上一定握着自己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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