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黎看着谢昀秀,感觉他似乎永远是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要把人整个看穿似的,要不是自己清楚他是个什么妖孽,只怕还真是得忌惮着他。
“不愧是你,牛。”听着这一番推断,肖黎十分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谢昀秀似乎不以为意,正了正神色,道:“你都听见了,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肖黎迷茫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只是知道辉尚逸担心辉家军功太盛容易被奸人暗算,但是又不明白为什么辉尚逸一定坚持要为自己请功,这不是还是把功劳往自家身上揽吗?
她在现代的时候没少看古装剧,知道辉尚逸这种情况,应该是功高盖主,是做武将最为忌讳的一件事情。那著名的杯酒释兵权,不也是利用了武将的这个心理么?
“其实,他硬是要为你请功,不是没有他的道理,所以我才没有坚决反对。”谢昀秀看得出肖黎此时的迷茫,毕竟一般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于是开口解释道。
“他是怕如果有人要对他下手,势必要从他身边的人——也就是你来开刀,若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那么怎么都无所谓,但是如果你有军功在身,别人害你的时候,还是得掂量掂量的。”
三言两语间,肖黎开始明白了谢昀秀的意思,也知道为什么辉尚逸这么坚持着要为自己邀功了。
说白了,这样还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为她铺好一条退路,未来即使是他垮了,也不会让她无路可走。想到这里,肖黎感到眼睛有些热热的。
“但是这样做,风险是不是很大?”肖黎十分担忧地问道。
谢昀秀也不打算对肖黎隐瞒实情,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如果风险不怎么大,那我刚刚为何还要叫他三思呢?为一个女人请战功,昇国史无前例,你说圣上有没有可能大发雷霆?”
这下子,肖黎彻底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毕竟这个时代和她所在的现代不一样,女人的话语权是十分低微的。像是她这样,不乖乖相夫教子、不遵守三从四德的女人,是十分离经叛道的。
“特别是现在,我都揣测不了圣上是怎么想的,若是他本来就在忌惮辉家的话,那这样做,可真是赤裸裸的挑衅,不知道内情的人,只会觉得辉尚逸在恃功而骄。”谢昀秀又补充了几句。
肖黎越听,心中就越发没底,也为辉尚逸捏了把汗。
虽然辉尚逸能想到为自己未雨绸缪,她非常感动,但是一想到为此辉尚逸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甚至可能被削爵贬官,她就是一万个不情愿了。
“不行,我得阻止他。”肖黎握了握拳,下定了决心。
“如果能阻止,我刚刚就成功了。”谢昀秀似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看着肖黎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去和他谈谈吧,我不要这军功,他得尊重我本人意见。”肖黎十分坚定地说道。
谢昀秀似乎也眼前一亮,道:“也对啊,你的话,他或许还是能听的进去几分的,他那个性子,我真怕在圣上面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肖黎本来想着谢昀秀虽然看着古怪些,但是对于辉尚逸是真的好,没想到接下来,他就白眼一翻,冒出一句:
“他想找死我没意见,可是千万别连累我,我还没过够好日子呢。”
“去你的!”肖黎瞪了谢昀秀一眼,不过她知道,谢昀秀这样说只是为了缓和气氛,他们两个人此时站在一条战线上,都想阻止辉尚逸做冒险的事。
第一百五十二章 坚持
“既然这样,你找个机会和他单独谈一下。”谢昀秀见肖黎似乎心意已决,也不再开玩笑,脸上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
“嗯。我会的。”肖黎站起身来,对着他点了点头。
从谢昀秀的帐子走出来后,肖黎的心情有些许的复杂,刚刚听到的对话,信息量虽然不算很大,但还是带给她一定的冲击。
她没有想到原来辉尚逸愿意为了保障自己的安慰,而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而自己不久之前,竟然还在质疑着他对自己的心意,或许有些事情,的确是她想的太多了?
回到自己帐子中,她在脑海内组织了一下语言,想着待会该怎么劝说辉尚逸,顺便写了一个纸条,邀请辉尚逸下午到军营后面的小溪旁一聚。
那里她之前去过,风景很不错,让人看了心情开阔,平时也没什么人往来,要单独谈话的话,那里比较合适。
辉尚逸因为刚刚和谢昀秀发生了一点争执,心中有些不快,回到自己的帐子后,心里暗暗发誓偏要把这件事办的出色,于是开始拼命地翻找起昇国的历史典籍,想看看这样的事情有没有先例可以参考。
尽管他心中也清楚,这些书谢昀秀从小到大看过无数遍,都快倒背如流了,刚刚他没有提到,应该就是没有的,他也觉得为一个女人请功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可能是和肖黎待得太久的缘故,他的思想也有些开始朝着肖黎口中的“现代”靠拢了,觉得一个女人当官或者上战场都没有什么可奇怪的,男女本来就是应该平等的。这样的思想在古代显得太超前和惊骇世俗了。
这时,忽然一个娘子军中的女兵求见。
“什么事啊?我正烦着呢。”辉尚逸心里不痛快,挥挥手打算把人轰出去。
“那个,将军。这是少夫人的字条。”那女兵讪讪地说道,小心翼翼地放下肖黎写的字条,便离开了,也不想触辉尚逸这个霉头。
听到是肖黎给自己的字条,辉尚逸才猛地反应过来。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跳起来,扔掉手中的书,拿起桌上那张字条读起来。
“下午在军营后小溪边一聚……”
辉尚逸皱了皱眉头,有些纳闷,他和肖黎随时都能见面,为什么忽然邀请自己到小溪边去呢。难道有什么悄悄话要和自己说?
不管怎么说,收到了肖黎的字条,让他心情瞬间有些愉悦起来,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不知道肖黎会和自己说些什么话。
而且他还有个想法,就是把自己今天和谢昀秀争执的事情和肖黎说一说,自己是为了保护她,她应该不会拒绝。而自己得到了肖黎的支持,到时候也会更有底气一些。
辉尚逸美滋滋的想着,全然不知道下午等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吃过午饭以后,肖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趁没有人注意,准时地来到了说好的小溪旁边。
如果当天的天气晴朗,这种时候,阳光是十分明亮的,照在小溪上,仿佛会流淌的金子般熠熠生辉。
明明不是什么珍奇的景色,但是肖黎竟然也觉得看不腻,每次看见都觉得心情愉快了不少。
她伸出手去,捧起一捧溪水,感觉到那股清凉一点一点的从指间流走,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惬意的笑容,如果生活能一直这么平淡温暖就好了。
“找我什么事?”辉尚逸从不远处走过来,看见肖黎玩的开心,心情也不错,坐在肖黎身边,也伸手触了触溪水。
肖黎见辉尚逸来,也从刚刚的惬意中回过神来,神色开始认真起来。
“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正好,我也有事想和你商量,你肯定会很高兴的。”辉尚逸一拍手,开心地笑起来。
但是肖黎这个时候却露不出笑容,因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所谓的惊喜,而且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于是摇了摇头,道:“你是不是和谢军师说,想要向圣上为我邀功?”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想说这个。”辉尚逸大吃一惊,心中暗暗骂谢昀秀居然这么嘴快,提前让肖黎知道了。
“你不要在心里骂谢军师,是我偷听了你们谈话。”肖黎一眼看穿了辉尚逸的想法,无奈地叹了口气。
“哦。”辉尚逸收起愤愤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那你觉得怎么样,只要你有了军功,他们要对付我也没法从你下手。”
“我觉得一点也不怎么样。”肖黎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你当你们这也是我们现代啊,说为一个女人请功,别人不得笑掉大牙?虽然我也不喜欢你们的制度,但是我也没有那个胆子标新立异。”
“有我在,他们不敢说什么。”辉尚逸以为肖黎是担心被人闲言碎语,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
之前军营里的将士话多,不都被他修理的乖乖的?这还能难倒他不成。
“和这个没关系。”肖黎再次摇了摇头,“你当我不知道你请功要冒着多大的风险?圣上本来就可能忌惮你了,你再为你的夫人请个军功,这不是明摆着挑衅吗?”
肖黎是不在乎别人说自己什么,但是要辉尚逸名节受损,她是打死也不干。
“这个……”辉尚逸挠挠头,似乎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还是咬牙说道,“我相信圣上不会怀疑我,否则之前也不会这么重用我了。”
“伴君如伴虎,你该比我懂这个道理。”肖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要你为了我冒那么大的风险,我不干。”
“我不会出事的。”辉尚逸知道肖黎这样都是因为担心自己,心中很感动,再次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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