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煜澄蹙眉,温幼蓉也直勾勾盯住卫元洲。
郑芸菡毫不犹豫的将手搭在卫元洲的手臂上,明眸泛笑:“有劳王爷。”
卫元洲看着她小小一只,别说只是扶着她,便是单手抱着她走又有何难,他笑了笑,带着她轻轻松松抄到前面。
有人扶着就是不一样,郑芸菡感受到男人有力的臂膀,不自觉地就倚了些重量上去,脚下哪怕忽然踩空,也能很快借力跨过。
卫元洲极其享受她近乎倚靠的姿态,却又在想到前一刻的场景时,忍不住揣摩她的心情。
“那个位置被占了,会难过吗?”
郑芸菡脚下趔趄,卫元洲眼疾手快,忽然将手横到她腰间,直接将她抱着快步走过了难走的一段路才放下。
郑芸菡刚才的不稳,纯粹是被他的话惊得。
因为这话根本不像他这样的男人会问的问题。
仿佛钻进了小女儿家的心思里,仔细窥伺琢磨,问得隐晦又小心。
郑芸菡看着脚下逐渐平坦的路,笑着摇摇头。
没有委屈,也没有怅然若失,摇得很是潇洒。
周围火光明亮,她已经能自己走的稳当。
卫元洲看着少女精神抖擞的
身影,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因为根本不用问。
曾几何时,她确然是兄长们臂弯之下,怀抱之中的一抹娇弱,那些亲密与依赖,她离不开。
但这抹娇弱总会长大,不能永远与他们这样亲密依赖。
她似乎比所有人更早的做好长大成人、告别那些亲密与依赖的准备。于她而言,有人能接替这份亲密与依赖,与她最在意的兄长们相互扶持,走上一段崭新的旅程,是开心的事情,并不需要怅然若失。
否则,怎么对得起她苦心撰写《长安佳丽札记》的那份心情。
刚过一段平坦,又迎一段坎坷,她忽然趔趄一下,卫元洲心头一紧,大步跟上去,伸出手臂:“路还长,扶着。”
郑芸菡垂在身侧的指尖轻颤,风平浪静之后,那颗心落在原处,再次见到他的种种,一一浮现脑海。
他们刚才……约莫有些亲密。
他好像还抱了她。
卫元洲看出她的迟疑,低笑一声:“诶。”
郑芸菡抬眼,他轻抬下巴,示意后面——他们要追上来了。
她赶忙扶住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很快走出一段距离。
还是不要打扰哥哥嫂嫂叭。
……
郑煜澄背着温幼蓉,落在了后头。
温幼蓉察觉他有心事,小声道:“在想菡菡?”
他如实点头。
温幼蓉来了兴趣:“想了什么?”
郑煜澄笑笑,短暂的沉默后,方才缓缓道:“不久之前,我才突然发现她长大了,那段把她从大哥院子里抱过来,看着她每日哭哭啼啼追赶大哥,想尽办法哄她逗她的日子,好像还在昨天。一眨眼,她竟也到了离开兄长,搭上另一个男人手臂的年纪。”
温幼蓉试着理解:“你在想怎么剁了怀章王的手?”
他笑出声来,胸腔轻震,将她往上托了托,脚下踩着月色清辉,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他在想,那个曾经需要他细心呵护的姑娘,已经变得成熟又坚强;却有另一个姑娘,在褪去坚硬的壳子之后,落在他的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
这一卷终于接近尾声啦!!!!
还有最后一丢丢!!!!!!
热烈庆祝二哥二嫂获救,明天来发红包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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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已替换】
大队人马抵达刺史府当日,付道几带着所有人于府门恭迎,一如送别那日。
马车停下,郑煜澄先下,又转身去接马车里的人。
温幼蓉一条腿还活蹦乱跳,搭上他的手,趴背的动作已经十分熟练。
郑煜澄背着她,只吩咐让所有人半个时辰后前往议事厅,便径直往东院去了。
郑芸菡去时骑的马,回来时不想打扰二哥和阿呦,也是骑马。
刚刚下马,真儿和善儿已经慌忙跑出来查看她的情况。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郑芸菡被她们翻翻检检怪不好意思的,又恨不能转圈圈给她们看,无奈道:“不要看我了,去准备热水。”
善儿心细些:“姑娘怎么不坐马车?头疼不疼,腿疼不疼?”
郑芸菡闻言,感受了一下,轻松摇头。
从出发前往并州至今,她好像就没歇过,一直在奔忙,与长安相比简直多动十倍,身子骨像是活络开了,不再动辄小病小痛。
最重要的是,舒家六哥这匹马,绝非寻常良驹可比。
据说大嫂的马就是舒家六哥帮忙挑选配置的,当时为了匹配大嫂的身量与坐姿,马鞍的图纸都画了好几份。
所谓术业有专攻,郑芸菡骑这匹马时感觉格外不一样,比一般的马更舒服,虽然久了一样会疼会麻,但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动辄破皮生疤。
见她是真无恙,两婢女这才放心去为她准备热水。
郑芸菡正要往里面走,身边忽然传来一声低嗤。
她扭头看去,就见卫元洲牵着自己的大黑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马。
在长安的那个马场,她就是骑着这匹马,将两个男人甩下大半日,一个人玩的很是欢快。
这匹马,是舒易恒送的。
郑芸菡被他的眼神搅得不太自在:“怎、怎么了?”
卫元洲看向她:“这匹马好”
她老实点头,挺好的,又快又听话。
他牵马的手腕一动:“与本王的相比呢?”
郑芸菡眼珠子滴溜溜转,心道,自然是没办法与你的比。
她怀疑他在炫耀。
卫元洲又笑:“有机会,再比一场?”
郑芸菡近来干的事一票比一票大,此番竟被这男人激出血性来:“比就比,待并州事了,寻个风和日丽天,奉陪到底。”
她一番话接的威风凛凛,无畏无惧,说完,还像模像样的跟他行了个军礼,昂首挺胸的走进去。
卫元洲的目光追着她,直至看不见时,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这模样,让他不禁想起当初刚回长安时,在马场上与那位郑三公子的一场较量。
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方才她眼角眉梢中流露出的恣意与潇洒,不服与傲娇,与那时马场上为她讨公道的郑家三哥,如出一辙。
他心中的小姑娘,藏
了好多种模样。
一旁,樊刃已经面无表情无话可说。
出山之后,他怕王爷追究他们擅自行动之责,几乎是立刻就把未来小王妃给卖了,将玉指环的事情说得清楚明白。
讲道理,未来小王妃虽然还不是名正言顺的怀章王妃,但她用这枚玉指环时,是清楚知道这枚玉指环的意义的。
想到王爷在山中那副样子,樊刃以为王爷肯定会立刻杀过去和小王妃当面对质。
一个高大威武强势迫人,一个娇小玲珑半推半就,好事不就成了吗!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都出山一两日了,回来的路上也有好些机会,王爷愣是提都没提玉指环的事情,反倒扯到什么赛马。
搞不懂。
……
郑煜澄将温幼蓉安置好后,立马让人请大夫、备热水、吃食。
“你与芸菡先梳洗一番,再好好让大夫看看有没有什么伤,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就过来。”
温幼蓉笑笑,冲他摆摆手,你走吧。
郑煜澄顿了顿,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女侯也到了并州,你不要操心,我会安排。”
她笑容微滞,又立刻恢复如常,冲他点头,完全相信他的样子。
郑芸菡回来后,与温幼蓉一并沐浴更衣,将浑身的尘土洗得干干净净,浑身喷香才肯从澡桶里爬出来。
不多时,大夫来了。
郑芸菡没大碍,只在破岩壁时有些擦伤。她原本以为阿呦该伤得更重,可大夫看过之后,竟没露出凝重表情。
她的手臂已经自己接回去,这两天活动如常,就剩小腿骨上的伤,大夫也只留了些普通的药酒,让她按时搽药。
大夫走后,郑芸菡见她摸出一粒药丸服下,想起上次她被粽山砸了也一脸无所谓,不免好奇:“你真的没事吗?”
温幼蓉靠坐着,摇头:“没事。”
郑芸菡心念一动:“阿呦,你是不是比一般人的身体都好?就是那种受了伤也会很快恢复。”
温幼蓉看着她好奇的表情,并没有瞒她:“嗯,差不多吧。”
她自小被丢在祁族旁支野蛮生长,却不是真的没人管,旁支的长者会教她辨认药材,还会给她泡药浴。
她从小身体就好,病痛极少,受伤最严重的一次,就是被压在废墟之下那次。后来恪姑姑给她送了些固本培元的药丸,是祁族精炼的伤药,受伤时吃一颗,身体恢复的更快。
温幼蓉语态轻快:“这年头,像我这样好的身子骨,已经很少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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