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杀母之仇就不共戴天!他不论你是何原因,即便母后真与他人苟且,亦不当死!
“你,还怨恨朕么?你要恨,就恨吧!朕,现在也恨自己,恨自己错失了她,恨自己让她蒙冤十余载!”
萧哲强忍心中滔天恨念,略有低沉道:“父皇,何言母后蒙冤一说?”
提及此,皇上实在难忍心头恨意,大手狠拍床榻,两道浓眉利剑横生,一抹杀气,将曾经混迹杀场的一代英豪之姿尽显,也令萧哲看的一惊。
“朕,不会放过那个毒妇,从今后朕的后宫,再无皇后!”
萧哲闻言心头喜悲两可,真真个情仇消彼……
皇上见身边静悄悄,良久没得声音,不禁思绪飞多,看向萧哲,但见其一张脸面,阴沉似水。
不由得愧疚渐生,灰黑的鬓发泛着青光,映衬此刻他那龙颜几分陈墨。黯然而道:“阿哲,你,是否还怨恨父皇。”
萧哲再闻龙音,竟恍惚如天籁,尽快压下心头嗔恨道:“不怨,父皇,多心了。”
“你怨恨朕父皇是知道的,父皇这些年对你苛刻异常,你大哥和三弟,都过得锦衣玉食,保暖居安。唯有你,仿若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是父皇不好,令你受苦了。父皇只是见到你,便想起她,这十几年来,父皇怨恨你母后,将恨,都移到了你的身上。是父皇不好。阿哲。”
噗通,萧哲再也无法淡定,双膝从未如此软绵,喉头哽咽,一身白衣下健壮的身躯微微颤抖,眼圈儿,红了又红。
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那话哽在喉咙,就是出不来……
皇上从未见萧哲如此失态脸面,心中亦备觉难受。想起她来,只觉亏欠这孩子太多太多了。
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皇上泪水模糊了双眼,哽咽道:“阿哲,是父皇不好,父皇被小人算计,害了你母后,都是父皇……愚蠢哪!”
萧哲终于爆发眸中泪珠儿,大颗大颗的泪,颗颗若针,钉进了皇上的心头,便是一落就留个疤……
“父皇,孩儿,想念母后。”
只一句,只一句,便令皇上的心,碎成了粉末……
曾几何时,她未死,他与她对这个孩子是那般宠爱有加,呵护备至。虽是第二个子嗣,但在他心里,却至关重要。那时的自己,眼里只有这一个孩子,是心尖儿……
皇上伸出颤抖的大手,一把将萧哲抱在怀中……
回忆中不知多久,不曾有过父亲的拥抱,他早已适应的。可为何,此刻,却那么熟悉这怀抱,这感觉,久远的似曾相识……
“我得阿哲,我得孩儿,我这个父亲,对不起你和你母后……”
萧哲耳边聆听皇上一句句的忏悔和自责,心中对皇上的恨,却这般不知不觉片片脱落,再三瓦解……
泪,亦就是止不住,奔涌飞泻……
父子二人就这般相拥而泣,数不尽的辛酸泪,任他们压抑着十多年的久远,与今朝悉数挥洒。他们共同拥有过的那个美丽的女人,如今,重见天日,成了无形的影像,似乎就徘徊左右……
太子一心焦急,见情形似乎对母后极为不利,索性脚步飞快,步出宫外,寻找他们的人,是时候该出一份力了。
萧笛冷笑着,看着太子急匆匆的身影,自言自语道:“看来,这天儿,要变了。”
萧笛说的没错。
皇后被押入大牢,皇上亲自颁下诏书昭告天下,废后!
此不可不为大事矣。满堂文武百官,几乎大半人数出列反对。
理由充足,皇后执掌后宫以来未有出过大错。
若说大错,明面上确实未有。但那些个下毒害死皇上子嗣,残害妃子的事,倒是可举出三两事。
皇上便将媚儿所述皇后罪状一一列表,公布于众,这才平息了一干人等的群起上荐。但为皇后平反一事,岂会停了。
……
思思坐在房中,手中执有皇后生辰八字,旁边另符一张密布文字的书册。
萧哲低头看去。
“这是她未来十年的运势?”
说时,萧哲接过书册,仔细看着。思思点首,缓慢开口道:“不错,这是我这几日推演算出,若无意外,可以足事。”
萧哲飞快看着,在见其中年岁,不禁问道:“不是说十年么,怎么就只是半年。”
思思诡异的一笑,看向萧哲,只令其无风自凉。
“她只有半年阳寿,何来往后的岁月?”
萧哲闻言惊诧摇头道:“你算的,当真?”
“六爻为道家术术,算起来颇为废时废力。故而不常运用。我乃佛教中人,亦很少推演此事。但,一旦推演,便无有差错。皇后心肠歹毒,为一己之私枉害人性命,早已福报享尽,受损殆尽。短寿,不足为奇。”
然而萧哲却浓眉紧皱,半年,他等不得。给她半年的时间,恐会翻盘了。
“半年,久了。”萧哲一语惊人,只令思思诧异看去………
第220章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思思知晓,萧哲等这一日,已太久了!
他人生所有的一切,皆支撑在杀了皇后,为母报仇一事。
然而思思也知晓,皇后此刻命不该绝,他急,也无用。
萧哲向着一处点指而道:“这处,你可改成,杀孽太重,天不可佑。月后圆日,天将收之。”
思思闻言丽目略有微阖,伴着忧思缓慢而言:“倘若她命不该绝,那时机,与我不利。”
萧哲深沉复杂的看向思思:“你以为,世上短命之人都是寿禄该尽么,你以为,我母后合该蒙受不白之冤早亡么?留着她十余年,已是我对她最仁慈了。她,必须死!”
思思眼见萧哲冷眸杀气飞腾,只得无奈点首道:“若失败,需做好退路三四,方可行之。”
“夫人放心,为夫,不做无把握之事。”言毕,一抹志在必得的戾气飞横眼尾……
……
萧笛今日兴致甚高,提了一坛陈年老酒寻着萧哲府门而去。
而随行之人,还有刚正不阿的周仁。
思思听闻仆人来报他二人登门,心下顿时清明。萧笛这厮,纠缠至此还不罢休?
弹着衣摆,思思一身青衣洒脱而优雅的起身来,既然如此,那便再次会一会周仁吧。
今日萧笛着了件月牙白的上锈青竹三两根的衣衫,款款而行。远处所见,倒有些个风流倜傥之姿,引得一众仆人丫鬟们驻足而观。
而周仁则是依旧新衣典朴,行走间自成格局。
思思迎出门外,略施一礼浅言招呼:“三殿下,周大人今日可是稀客。请房内一叙。”
“思思,瞧瞧,本王寻了陈坛好酒,你差人做几个下酒菜,我们来个不醉不归可好?”
“三殿下好兴致。自然使得。里面请。”
“王妃,周仁叨扰您了。素闻王妃棋艺高超,老夫也是个痴迷棋艺之人,想要学习讨教一番,王妃可否满了老夫心愿?”
“周大人客气了,我不过雕虫小技罢了。请。”
言语几句便入了书房。思思安排着人做着几道下酒菜。
而周仁径自走向棋盘,思思暗道,这周大人可真是个急性子。
周仁自然就坐,看向思思伸手相邀。思思微微一笑,便坐了下来。
便听闻萧笛嘻嘻傻笑道:“周大人,与她对弈,你便可寻到与张三对弈的感觉了!”
思思只浅笑,看向周仁,果然自己猜测无差。
“那周仁,更要求教一二了。”
思思忽略周仁那探索的目光,心中了然。
一来二去,二人棋走迂回,运程而动。
然,动了棋,周仁方有悔意,棋至半途,就已呈败势。
还如何前走?周仁当真是举棋不定,略有艰难。
思思看出了周仁的为难,只当未见。周仁,你本该是与王爷为伍,不应与萧笛再行亲近。
他日因着棋,我化身张三拉拢与你。那么今日,便还是因着棋,在将你笼络……
思思不在谦让,步步凌厉,步步逼人,便只是片刻,就将周仁逼至死路……
周仁恍然如痴,昏昏然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思思,竟不知言语如何……
思思依旧笑若春风,继续问道:“周大人,可在对一局?”
萧笛支吾解劝:“这,周大人,你若不下那怪棋,如何死心?”
周仁狠心下定主意,施礼道:“王妃,请吧,周仁今日便是输,也心甘情愿了。”
“周大人,何必如此萎靡自谦。说不定,思思随后就败与你手了。刚才不过思思巧胜而已。”
周仁摇头,只道:“王妃才是自谦,周仁心中有数的。”
思思只微笑,便不在多言,将棋重新收入各己,周仁一马当先,将棋子稳落,思思与之又行走棋盘之上。
只是几招,思思便识得,此棋,正好是那盘残棋。
思思眸中划过一丝诡异不被察觉,遂悄悄行着棋子。
然而思思棋路忽而转变,直令周仁眼目圆瞪,慌乱错置。
这,这,这等棋路是为何?怎生分毫不清。
萧笛眼见周仁愈发惶恐不安,亦低头仔细瞧去。
他看不懂,难道说,有何微妙玄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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