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晏看了眼,将屏风往里面挪了挪,挡住酒桌。
他绕过屏风坐下,说道:“他就在隔壁,你猜他忍不忍得住?”
池韫疑惑地看着他:“你到底做了什么安排?”
楼晏笑而不语。
不多时,伙计送上酒菜,又领来了那对爷孙。
那对爷孙隔着屏风施了礼,躬身问唱什么小曲。
楼晏随意点了首送别曲。
小姑娘的声音很好听,又娇又软,柔情百转。
好像一把羽毛,在耳边轻轻刷着,叫人心痒。
唱着唱着,隔壁门开了。
重重的脚步声后,姚谊一脚踹了进来。
“哎,你们俩,到隔壁给小爷唱去!”
听到他的声音,楼晏露出笑容。
鱼儿上钩了。
拉二胡的老头连忙陪不是:“客倌请稍等,我们在这里唱完了便过去。”
姚谊可没耐心等,扔了几片金叶子出来:“小爷包了!行不行?”
那老头很是心动,犹豫了一瞬,说道:“那就唱完这一首。”
姚谊不乐意:“叫你走就走。”
“客倌……”
楼晏压着声音,不悦地斥道:“这位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先来后到,这点礼数都不懂吗?”
姚谊是嚣张惯了的人,在康王的封地,他要人谁敢说句不是?只是顾忌着楼下的黄公公,他只得耐着性子,又扔了几片金叶子过来:“够补偿你了吧?”
金叶子飘过屏风,落在地上。
楼晏便不再说话了。
姚谊得意地哼了声,看着那对爷孙:“他们都没意见了,还不跟小爷走?”
那老头这才躬身施了礼,捡起金叶子,带了孙女去隔壁。
过了会儿,小姑娘的歌声传过来,池韫忍不住问:“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楼晏笑了笑:“等等你就知道了。”
伙计再来的时候,楼晏一脸不悦,问他:“隔壁是什么人?我这儿曲还没唱完,怎么就把人抢走了?也太跋扈了!”
那伙计陪笑道:“公子,那位恐怕是个贵人。身边的侍卫,瞧着像是王公府里的,还跟着位老仆,听声音像是内侍……”
楼晏“哦”了一声,领会了他的意思,拧眉道:“难怪这么骄横,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伙计劝道:“贵人出行,有什么办法呢?对不住公子了,小的跟掌柜说一声,多送您一盘鲜果。”
楼晏摆手道:“罢了,本想好好喝上几杯,现下已经坏了坏了兴致,结账吧。”
“是。”
伙计看着他们下楼结账,不禁松了口气。
还好这两个书生不是那等迂腐的,不然争上了闲气,怕是会闹出事来。
他收拾了碗筷,却听隔壁的曲子已经停了,过了会儿,似乎有吵闹声传来。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那小姑娘喊着“不可”,中间还传来老汉的求饶声。
伙计一惊,别是那公子要行不轨之事吧?这可要了命了,赶紧去叫掌柜来!
他动作已经很快了,下了楼才喊了掌柜,就听楼上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是碗盘砸碎的声音。
掌柜脸色一变,刚要去喊那黄公公,就见黄公公猛然站起,睁开眼喊道:“来人!”
侍卫们匆匆而来。
黄公公急忙揭了帘子出来,往楼上跑去:“八公子,八公子!”
一行人急步上了楼,待撞开房门,顿时惊呆了。
姚谊躺在地上哀嚎,下身鲜血淋漓。
房间里乱糟糟的,碗盘摔了一地,桌椅倾倒,窗户却洞开。
黄公公慌忙叫道:“快,快去找大夫来!八公子,八公子?”
侍卫队长扒着窗户往外看,叫道:“贼人在那,追!”
于是众人分头,黄公公留下照应姚谊,侍卫队长去追人。
掌柜看得目瞪口呆。
这什么情况?
一阵兵荒马乱,好不容易大夫请来了,侍卫队长也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这是什么人?不就一对卖唱的吗?怎么还会武功?”
酒楼里有江湖人,过来看了热闹,说道:“那是孔家爷孙吧?哎,难怪了。”
侍卫队长病急乱投医,抓了他问:“什么孔家爷孙,你认得?”
这人回道:“当然认得,孔家爷孙在江湖上很有名的啊!孔老爷子是个音波功的高手,死了老妻,又没了儿子儿媳,就带着个孙女浪迹江湖。”
侍卫队长脸都青了。
江湖上的事,他略略听过,确实有一些怪人,明明是高手,却装得很平凡的样子。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碰上,更没想到,姚谊居然招惹了他们。
现在可好,人跑了,姚谊受了这样的伤,他要怎么回去复命?
那边黄公公抓着大夫问:“怎么样?有救吗?”
大夫连连摆手:“都快割下来了,哪里救得回来?你们另请高明吧!”
黄公公大急,太监的尖细声音露了出来:“知道他是谁吗?救不好,你的狗命也没了!”
侍卫队长探头去看,姚谊那个地方血肉模糊,都要掉下来。他心里一凉,说道:“黄公公,都这样了,就算御医来,也接不好了吧?”
他们怎么这么倒霉?这才出京城,小王爷就出了这样的事,就算陛下不重罚,康王妃能饶了他们?
姚谊哀嚎不止,叫道:“疼啊,疼啊!”
一行人面如土色。
没救了。
第138章 娶不着
池韫跟着楼晏回到马车上。
片刻后,酒楼里吵闹起来,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黄公公尖细的叫声。
侍卫队气势汹汹地跑出来,吓得送别的人们以为发生了什么。
池韫仔细听了一会儿,脸色变得微妙起来:“姚谊受伤了?”
楼晏笑笑,吩咐车夫:“走吧。”
“是。”马车启动,缓缓驶离长亭。
池韫心里猫抓似的,想知道姚谊发生了什么事,偏偏楼晏不肯说。
过了会儿,行驶中的车门忽然被打开了,两个灵活的身影,猫儿一样钻进来。
池韫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仰去。
楼晏托了她一把,低声说:“没事,自己人。”
马车仍然在行进中,那两人半跪下来,身姿稳稳的,丝毫不受影响。
“见过四公子。”
池韫定睛,发现正是那对卖唱的爷孙。
她初时吃惊,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会做下这番安排,这对爷孙定然是他的人。
“不必多礼。”
“谢四公子。”
老汉咧嘴一笑,就势盘坐下来。
池韫则拉了那孙女一把,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眉眼还没长开,因她的友善抬头羞涩一笑,怯生生的。
怎么看都不像会杀人的样子。
不过,江湖中人,不可貌相。
“人怎么样了?”楼晏问。
“遵照您的吩咐,把他废了。”老汉做了个手势。
“性命无忧?”
“您放心,我们有分寸。”老汉笑眯眯,“这伤势,他一时没有性命之忧,可想养好就没那么容易了。”
楼晏点点头,说道:“辛苦了,怕是会连累你们被朝廷通缉。”
老汉哈哈笑道:“江湖人,被通缉算什么?通缉令一发,我们爷孙在江湖上的名声倒是更响亮了。”
楼晏也笑:“你们赶紧离京,路上千万小心。若是遇到难处,就去酒馆求救。”
说着,他递过去一面令牌。
老汉郑重接过,抱拳施礼:“公子之言,我们爷孙谨记在心。待过些日子,风头过去了,我们再来公子麾下听命。”
楼晏点点头:“保重。”
“囡囡,我们走。”
小姑娘清脆地答应一声,两个身影又像猫一样钻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野地,不见了。
马车仍然在行进中,一切都没改变,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池韫眨了眨眼。
“这位孔老爷子,在江湖上颇有声名。”楼晏知道她在想什么,慢慢说道,“早年,他结了不少仇家,只身带着孙女逃到北襄。孙女年幼,生了重病,无处医治,叫我父王遇见了。从那以后,孔老爷子便誓死效忠。”
“原来是这样。”池韫顿了顿,“你手下的人,比我想象得多。”
楼晏淡淡一笑:“慢慢你就知道了。”
她又犹豫:“为了这么件小事,舍去两个高手,岂不是很亏?”
楼晏摇头:“第一,这不是小事;第二,他们现下留在京城也派不上用场,该让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可池韫心知肚明。
如果姚谊不是对她有了不轨之念,他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有些危机,最好消灭于萌芽之中。何况,这事还可以稍加运作。”楼晏意有所指,“京城,平静得太久了。”
……
马车在城门停下。
楼晏领着池韫去喝茶。
过了会儿,官道上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两人抬头去看,果然见那些侍卫,护送着姚谊的马车回来了。
他们一脸焦急,喝斥着拥挤的人群:“让开,别挡道!”
待到了城门口,侍卫队长翻身下马,与城门官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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