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味看着她,怡贵人挑了眼角满是挑衅忽然朗声:“这宴会都是些寻常歌舞,臣妾看起来甚是俗套乏味,没一点新意。”
“那爱妃有何高见?”
“今日渝京的名门闺秀都在此,嫔妾曾听闻渝京贵女自小便通诗文懂音律,自入宫以来嫔妾还未见过,甚是仰慕。今日不若让各位闺秀一展才艺,也好让嫔妾开开眼界。”
怡贵人话音落下,场中无人应声。渝京是大周的京都,渝京贵女们从小就是娇养,对琴棋书画她们虽会刻苦练习,但不过是为了争个才名。
大家都是名门矜贵,自然不愿意如同戏子一般在高台上弹琴跳舞任人品头论足。
皇上见此开口:“朕看……”
“皇上”怡贵人娇滴滴打断皇上的话:“嫔妾出身南方,未曾见过渝京闺秀之风范,以为京都女子自当姿态落落大方,今日一看如此拘束刻板,竟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宴会场就响起窃窃私语之声,怡贵人此言虽然是激将,可渝京女子个个心气儿甚高,谁又受得了这个?
没一会便有定远将军之女司徒玥起身:“启禀皇上,臣女不才,想为各位做剑舞助兴。”
司徒家尽出武将,司徒玥虽为女子但生得英姿挺拔。又有自小的习武底子在,一曲剑舞舞得潇洒利落柔中带刚,一曲舞毕台下掌声雷动。
皇上龙心大悦好生夸奖又给了赏赐,宴会场上气氛热闹起来。
其他的贵女虽面上是附和称赞,但多少心里不服。这宴会出席的皆是王公贵族,确也不失为是个展露头角的好机会,不少女子都想借这个机会为自己搏一个好姻缘。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纷纷出场献艺,一时宴会场气氛越发热闹。
宁味看了会,心思一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迷迷糊糊松苓酒倒是喝了不少,脸上微有醉态。
将身子半伏在桌上,罗衫在旁忍不住劝诫:“娘娘吃了酒,这里有风,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听声恍惚抬头恰好撞上一双乌黑透亮的瞳仁,穿过人潮深深地望过来,一眼便要看遍春夏。
她觉得自己定是醉了,不然她怎么会看到那双眼睛湿了呢?
刚想起身,听到远处:“渝京贵女才貌双全当真名不虚传。”
“只不过……”怡贵人笑意盈盈盯准了她一般:“嫔妾听闻,宁妃姐姐当初在闺阁之时便是渝京第一贵女,嫔妾入宫晚没有那个福分见过宁妃姐姐入宫时的风姿。”
“今日难得见宁妃姐姐出席宴会,嫔妾甚是想一睹宁妃姐姐的风姿呢。”
怡贵人话落,之前还甚是热闹的宴会场上霎时间寂静一片。
众人纷纷扭头看着高位上神色清冷的宁妃,她自入会场之后就再没说什么话,但不可否认众人的目光或多或少的还是落在她身上。
她,曾是渝京第一贵女,即便入宫为妃后沉寂,依旧是渝京里头数一数二尊贵的女子。
宁味知道今日怡贵人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矛头最终还是直指自己。
上次的事并没有给怡贵人一个教训,到让她如同疯狗不依不饶。
“启禀皇上,微臣认为不妥。”大理寺卿谢清起身跪拜:“宁妃娘娘入宫前身体虚弱,近几年一直不好,今日饮酒了,此处风大实在不适合再她久留。”
来了,宁味淡淡看着他一本正经胡说的大伯父。
“启禀皇上,微臣复议。”翰林院大学士谢恒也跪拜。
二伯父,宁味又吃了一杯酒。
没一会熙熙攘攘跪下了数十个高官大臣,怡贵人步履微退,突然有些明白她宁味凭什么在宫中屹立不倒。
被人挑衅为难,她依旧是不动声色坐在那,不过是微微蹙了眉头,就有千军万马出来为她作战,而她根本就不需要斗。
皇上见状,只觉得扫兴,目光颇为责怪地看了怡贵人一眼正欲开口,忽见宁味起身。
“启禀皇上,今日大家兴致甚好,臣妾便为各位演奏一曲。”
“宁妃,若是身子不适,不必勉强。”皇后出声。
“无事”谢宁味看着远处醉得已经分不清人物的淳于沉。
“来人!还不快给宁妃娘娘备琴”怡贵人赶忙出声吩咐。
“不必”谢宁味扶着罗衫一步一步踏上高台:“云裳,去取本宫的箜篌来。”
话音刚落,全场寂静。
台下一个公子用扇遮面和身边的人小声嘀咕:“兄台,在下有一事想请教。”
那人正兴致勃勃盯着高台:“何事?”
“箜篌可是一样乐器?”
“是”
“既是乐器,那便会有人擅长,不得稀奇,为何这场中众人听闻宁妃要奏箜篌皆是这般神情?”
那人笑出声:“兄台有所不知。”
“箜篌制造工序极为复杂用料又格外昂贵非一般家族可以承担。世间懂箜篌的乐师难寻,能够聘请一位到家中教导女子这得需要何等的财力物力?”
“原来如此”
“更何况,宁妃手中的箜篌为凤首箜篌名曰思归,世间仅此一架,琴首雕成菩提叶形,缨以金彩,络以翠藻,红丝穗下垂。”
“最妙的便是那箜篌身刻了一幅栩栩如生的雪夜美人起舞图,美人原型就是宁妃。在下曾听人提起多次,所谓百闻不如一见,难道兄台你不想借今日开开眼界?”
开始问话的公子笑起来摇了摇扇子:“原来如此,听兄台所言我到当真想一睹为快。”
高台上谢宁味垂首而坐,将思归置于膝盖上,葱指试探性地将琴弦抚动调整音准,确认无误后偏眸看了看台下。
淳于沉已听到动静侧身头枕手臂目光也跟着落在高台上。
宁味思忖了片刻凝神,素手芊芊将琴弦挑拨起来,才出几个音便听到台下有人在赞叹。
“宁妃娘娘弹奏的这曲,莫不是《少年游》?”
宁味垂了眼,她手中奏的确是《少年游》,少年不如意十之八九,莫当愁莫误少年游。
淳于沉仰望高台上的人,她在高处月光星辰之下,衣珏飘扬似要羽化而登仙一般,眉眼容不下这世间万物,更由不得任何人亵渎。
她一直便是如此,即便她救了他,庇护他,都像是天上的菩萨悲悯众人一般。
她虽没有悲悯众人,却是阴差阳错地怜了他。
淳于沉突然想到,像她这样的女子,这世间又有何人可得呢?
恰耳边两个人在低语。
“从前只听闻卿贵妃艳丽无双,皇后端庄明秀,昭妃灵气四溢,今日一瞧,我怎么觉得这宁妃才是真正的世外仙姝呢?”
“谁说不是呢?世间女子美有万千,便是再美也越不过她去。像宁妃这样的女子,恐怕也只有圣上那样坐拥江山的真龙天子才能在她身侧,让其一笑。”
眉间清明,淳于沉只觉得自己豁然开朗,对,只有坐拥江山才能搏她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10、礼物
高台上宁妃还在奏箜篌,怡贵人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遮住嘴角低语:“事情办得如何?”
“启禀主子,都按主子的吩咐办妥了。”她身边太监弯腰小声回话。
怡贵人挂上娇艳笑容继续听曲,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感慨一翻,这宁妃当真色艺双绝的妙人。
只可惜宁妃错就错在不该惹她,她进宫时就曾立下毒誓此生不再受他人欺辱。
更何况既进宫了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好好夺得皇上宠爱诞下皇子。再清高又有何用?不管是谁,只要站在她面前,挡了她的去路她都不会放过。
宁味一曲完起身行礼:“臣妾献丑了”。
高台之下掌声雷动,夸赞之声不绝于耳,众人深知这半个月渝京的谈资又有了,宁妃一曲动天下。
皇上深深望向台上的人真诚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皇上谬赞”宁味看了一眼台下,淳于沉不知何时坐直了身子目光熠熠也正看着自己,看来他听懂了。
刚要下台的时候,嘉妃突然起身向皇上行礼:“宁妃妹妹请稍等,启禀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爱妃有何事?”
“皇上,臣妾礼佛多年一直深信佛缘,前几日臣妾在太后曾祈福过的白马寺结缘了一尊玉观音,今日刚刚送到。”嘉妃面带和善笑容看向高台的宁味继续说:“那尊观音送来时有些许仓促,所以观音眼尚且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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