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西旺方才还阴着个脸呢,人家彩霞姑娘就这么喊了一句,原本阴着的那张脸,也瞬间放晴了,笑呵呵的迈进了屋子,端起手边的茶水,仰头就咕噜咕噜全喝了。
“茶是凉的……”彭彩霞目瞪口呆,她还没来得及倒新的呢。
屠西旺抹了把嘴,傻呵呵的笑:“没事,我就爱喝凉的!只要是你倒的,啥都好喝!”
彭彩霞脸又绯红了一片,娇嗔道:“姜姑娘还在呢,你瞎说些什么。”
屠西旺忍不住瞪了姜宝青一眼。
姜宝青干笑一声。
若不是她真的有事,她也不愿意这般没颜色在这当什么电灯泡啊。狗粮有什么好吃的啊。
“我来,其实是找屠西旺有点事。”姜宝青看了眼屠西旺。
屠西旺撇了撇嘴角,皱着眉头:“老子记得,还欠你个人情,有什么事赶紧说!”
姜宝青也不跟屠西旺客气,从怀里头拿出一张银票来,轻轻的放在桌子上,道:“你帮我查一下,最近京城里的混混们,是不是有人突然财大气粗起来……这张银票,就算是给你手下兄弟们的辛苦费。”
屠西旺瞥了一眼那张银票,大概是五十两的面额,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姜宝青:“这可不好查,要知道当混混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一笔小财,一下子挥霍无度也是常见的,你托的这事着实不好查。”
姜宝青心平气和,倒是十分冷静:“有人去我家偷了一箱金子,一箱银子,加起来也是千两白银以上的财产了,跟小打小闹发笔小财不一样。”
屠西旺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千两白银,这可是桩极大的买卖了!
彭彩霞也听得有些懵。
原来姜姑娘家,这么有钱的吗?
“不对劲,”屠西旺在地痞流氓里待久了,自然也是知道一些道上的规矩,他皱着眉头,“这么大的数额,若不是豁得一身剐,哪里敢去碰?更不用说,我记得你家那地方,巡查也算是很严密的区域,我们道上但凡知道好歹的,基本是不去那个地方的。你是不是找错方向了?”
姜宝青微微摇了摇头,“有可能是找错方向了。当然,也可能是……”她目光闪了闪,“有靠山在后头替他们撑腰,所以他们才这么肆无忌惮上门来找我麻烦。”
屠西旺神色也有些严肃,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一咬牙,一拍大腿:“成,这事明天我就让弟兄们去帮着打听。这加起来白银千两的东西,那可是大大的发了一笔财,定然会露了行迹。”
姜宝青却道:“这事查探的时候定然要小心些,那些人有了靠山,今儿我家里头那副模样,说不得手上还沾着人命……若实在不行,那就算了。”
屠西旺有些奇异的看着姜宝青,眼里闪着有些奇特的光:“呦,你们这等人还会在意我们这些地痞无赖的死活呢?”他这般说着,听上去像是漫不经心的戏谑打趣,然而他的拳头却在膝下紧紧的攥了起来。
“屠大哥……”彭彩霞不安的喊了一声,有些局促的看向姜宝青,“姜姑娘,屠大哥只是有些愤世嫉俗,不是针对你,你别往心里去。”
姜宝青确实也没往心里头去,她眼下是找人帮忙办事,也没什么拿乔的立场。
她朝彭彩霞点了点头,又对屠西旺认真道:“我是说真的,你弟兄们又不欠我什么,能查到最好,差不多就算了,一切保命为上。”
屠西旺沉默半晌,突然又暴躁起来:“啰里啰嗦的!烦死人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你那地方我也知道,有了消息到时候让人给你递信!赶紧走!”
彭彩霞却一把拉住姜宝青,扁了扁嘴:“屠大哥倒是威风的很,是不是忘了这是我家,你凭什么往外赶姜姑娘啊?”
“……”屠西旺瞬间哑了火。
姜宝青却道:“这几日我确实还有些事要办,待得闲了,再来找你玩。”同彭彩霞告了别。
姜宝青出了彭家,却见门外就停了辆轻省的马车,饶是如此,狭小的巷子过道也一下子占了大半。
那马车上的车帘从里头掀了起来,露出半张白皙的下巴,以及某人冷冷的话:“上车。”
姜宝青愣了下,却是没想到宫计会来接她。
姜宝青进了马车,这马车乍然一看比勇亲王府制式的那种马车要小上一号,然而却是不知在哪里做了机关,极为稳当,哪怕走巷子里这等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车厢里晃动的幅度也极为平缓。
宫计冷冷的看着姜宝青,等着她先开口。
姜宝青是真不知道哪里又招惹到了这位祖宗,她无辜的望了回去。
宫计深深的吸了口气。
姜宝青这副全然不知的模样,看得他憋火极了。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的!
这真是个祖宗!
宫计深深的吸了口气,忍无可忍,决定主动出击。
“我说姜宝青,你可真真是厉害得紧啊!出了这么大一桩事,宁可自个儿又是找捕快又是找流氓头子的,就是不来寻我!”宫计手撑在车厢壁上,逼近了姜宝青,眼里头的怒意犹如实质,姜宝青莫名心虚,慢慢的往后退,不自然的身子就已经抵在了车厢壁上。
宫计的压迫感着实有些太强了,再加上那冷冷的神色,活活像是要吃了她似的,姜宝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弱弱的小声辩解道:“你已经给我拨了侍卫了,我也不想事事都麻烦你啊。要是太过依赖你,后面离了你我不就成了废人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盖章
只是这话一出口,姜宝青几乎立时就感受到了对面这男人勃发的怒气。
这下姜宝青可算彻底完了,原本就是捅了马蜂窝,这下子哪里是捅了马蜂窝,这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上后还在马蜂窝上头放了串鞭炮挑衅——
宫马蜂简直要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什么叫“离了他”?
“好啊,原来你一直还考虑着离开我呢?”宫计阴森森的看着姜宝青,眼神冷冰冰的,这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这次你想往哪里跑?再跑个三年?还是五年,十年?”
话里头隐含的疯狂与痛苦让姜宝青心肝肺都跟着疼得颤了颤。
眼见着宫计一副打算要掐死她的模样,姜宝青立马抱住宫计,眼一闭心一横,一张老脸就这么豁出去了,胆颤胆颤的直喊:“心肝儿你误会我了!我怎么舍得离开你!我这辈子都要跟你在一块!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
宫计周身那股子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骤然轻松了不少,姜宝青偷着睁开一眯眯眼,就见着宫计正在那冷笑着看着她,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张宣纸来:“把你方才的话写下来,给我画押。”
姜宝青可怜巴巴的抵在车厢壁上:“没有笔跟墨啊……”
宫计清冷的冷笑一声,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往自己手腕上割——骇得姜宝青连连抱住宫计的胳膊,也生气了:“你干什么呢!”
宫计轻描淡写的很:“放点血给你写字用,放宽心,一点都不疼。”
姜宝青深恨自己不够变态,在与宫变态的斗争中明显处于劣势,她瞪向宫计,终是在宫计十分偏执的眼神中落败下来。
她恨恨的咬了咬唇:“行,你是宫大爷嘛,你厉害得紧!”
宫计眼皮抬都不抬一下,冷声道:“不,还是你姜宝青厉害。我不用点手段,怕你什么时候潇洒的一甩袖子就这么跑了,留下我一个也不知道该怎么活。”
姜宝青方才那胀起来的怒气就像是被戳破一样,一下子就没了。
分开的那三年,宫计不欲多提,然而她却偶尔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看到他的痛苦与绝望。
到底是舍不得。
他执拗,他偏激,他变态,然而,她爱他,心疼他,舍不得再让他那般痛苦了。
姜宝青抿了抿唇,从袖子里掏出一盒印泥来。
这印泥是她之前报官清点损失财物时按手印用的,就顺手收在了袖子里头,倒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派上了用途。
“我写,我写还不成吗!”姜宝青摇了白旗,老老实实的用手指沾了印泥,在那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我姜宝青,生是宫计的人,死是宫计的死人”,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生生世世不分离”,然后郑重的按了手印,算是落了款。
宫计看到“生生世世不分离”这,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些,鼻子里冷哼一声,接过那张纸,仔细叠好了,收了起来,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得意:“你记着,你可是签了字画了押的,别想跑,知道吗?”
姜宝青老老实实道:“知道啦。”然后坏心的往宫计怀里一趴,沾了印泥的手指头往宫计那月白色遍地绣竹长衫上一按,一个通红的指印立刻就印到了宫计的衣服上。
宫计这会儿懒得跟姜宝青计较这个,他捏了捏姜宝青的耳朵,磨着牙威胁道:“以后有什么事,你先找谁?”
姜宝青心里默默道,自然是先自己想办法解决啊。
然而看着宫计那副又要阴沉下来的脸,姜宝青当机立断,十分坚决道:“自然是找我的心肝宝贝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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