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朵突地觉得眼中很是酸涩,生怕引得陆瑾康心中难过,赶忙眨了眨眼睛将那即将夺眶的泪意给逼了回去。
她心里虽说万分不舍与陆瑾康分开,却也不愿意让陆瑾康发现自己的脆弱,更不愿意陆瑾康带着对她的担忧启程。
苏云朵再次将小脸贴在陆瑾康怀里轻轻蹭了蹭,带着鼻音的声音听着有些嗡嗡:“如今白日里都得被看着歇上一个时辰,夜里倒是少了些觉!”
苏云朵这明显是在强找理由,就算苏云朵掩饰得再好,陆瑾康却哪里会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手上不由地又微微紧了紧,垂眸望着怀里如小猫般蹭着的女人,眼底闪过浓浓不舍,嘴里却轻笑一声道:“娘子该不会还在坚持每日睡四个时辰足矣,只是如今可不行了,你还得替咱们的宝宝多睡一个时辰。”
每日坚持四个时辰的睡眠,是苏云朵刚与陆瑾康成亲的因为陆瑾康夜里总爱闹她,让她总觉得睡眠不足,这才拿出来与陆瑾康讨价还价的。
没想到陆瑾康却在此时将这事拿出来“取笑”她,甚至还让她替肚子里尚未成形的胎儿多些睡眠时间,不由噗哧笑了出来。
随着苏云朵这展颜一笑,床帐中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顿时松快了几许。
虽说替肚子里的胎儿睡觉实在是无稽之谈,此刻的苏云朵却很是顺理成章地将其理解为陆瑾康对她和肚子里孩儿的关切,自是连连点头乖巧应是:“夫君放心,我只当替咱们的孩儿多歇息,让他健康成长。夫君出门在外当多加小心,饮食需及时,衣物当适时增减。”
陆瑾康的大手轻轻拍抚着苏云朵的后背:“娘子辛苦了!多谢娘子提醒,我一路来去自会多加小心,必当健健康康去平平安安回。”
两夫妻深情相拥,絮絮话别情,时间转瞬即逝,外面渐渐地开始有了脚步声和压得很低很低的说话声。
陆瑾康知道该起身了,同时也明白苏云朵不可能再继续入眠,索性也不阻止她跟着起身,更没有喊人进来侍候,而是笨手笨脚亲自侍候苏云朵穿衣穿鞋。
提前带着丫环们守在外面的陈妈妈听到里面细碎的声音,以为只是陆瑾康起身了,生怕惊扰到苏云朵,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对着里面请示,却惊讶地听到苏云朵清醒淡然的声音:“进来吧。”
陈妈妈赶忙带着丫环们进屋侍候,却见陆瑾康已经穿戴整齐,正帮着苏云朵整理衣裳,不由地骇然惊惶:“奴婢来迟,请主子责罚。”
说罢膝下一软,就要跪下请罪。
苏云朵给跟在陈妈妈身后的紫月使了眼神,紫月双手一托,陈妈妈总是没有真的跪下去。
只见苏云朵眉间含笑:“陈妈妈无需自责,侍候洗梳吧。”
苏云朵天生丽质,就算她所用的妆粉皆出于自己之手乃全天然妆粉,除非重要场合,依然极少用妆粉。
自确诊怀孕之后,这些妆粉不是被收了起来,就是让苏云朵赏给了啸风苑这些爱美的小丫环,如今所用的也不过只是几款补水保温的润面脂罢了,故而梳洗起来并不比陆瑾康繁琐。
不过一刻钟,夫妻俩就梳洗完毕。
按陆瑾康原先的打算是趁着苏云朵熟睡悄悄离开,如今既然苏云朵早早醒来,又跟着他起身梳妆完毕,接下来一应行程索性也就如了苏云朵的意。
夫妻俩借着淡淡晨光,携手前往正和堂。
临行之前陆瑾康自是要向陆名扬和安氏辞行,当他们夫妻走进正和堂的时候,正和堂已然济济一堂。
即将同行的小徐氏已经先一步来到正和堂,此刻正一手拉着陆瑾华,一手拉着陆玉娇,跪在陆名扬和安氏面前郑重其事地将一儿一女托付给陆名扬和安氏。
陆名扬眉头微微皱着,显然对小徐氏此举很是不满。
苏云朵不由在心里暗叹,都不知道该说小徐氏什么才好。
有时候她觉得小徐氏这人很有心计也很有手段,可是更多的时候小徐氏给她的感觉却又实在过于愚钝。
就如此举实在没有必要,也的确让陆名扬心生不悦。
难不成没有她的托付,陆名扬和安氏还能不管陆瑾华和陆玉娇不成?
虽说在两老人的心里,陆瑾华和陆玉娇无法与陆瑾康相提并论,可说到底陆瑾华和陆玉娇也是他们的亲孙子亲孙女,他们还能对这对兄妹视而不见?!
不过对小徐氏这样的做法,苏云朵却也表示能够理解。
就算此前小徐氏被关的家庙无法亲自照看儿女,总归她人还在京城,陆瑾华和陆玉娇真有什么事,她转眼就能知晓,就算她出不了家庙,向外伸伸手护儿女一把总还是可以的。
待她去了边城,那可就是千里之外了,儿女再有什么事,真的就是鞭长莫及了,真正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若是以前小徐氏有这般通透的慈母心肠,又何至于闹到如今这般境地,这是不是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呢?
苏云朵在心里暗自点了点头,觉得应该算是的!
安氏见陆瑾康扶着苏云朵进来,不由先瞪了陆瑾康一眼,赶紧让人扶了小徐氏和她的一对儿女起来各自落座,尔后笑着招呼苏云朵去自己身边坐下,嘴里轻嗔道:“这大冷的天,怎么也跟着早早起来了?”
“好几日没来给祖父祖母请安,实在想念祖母这里的早膳,今日正好借着给母亲和夫君送行,过来解解馋。”苏云朵大大方方地在安氏身边坐下,一句话说得安氏眉开眼笑。
老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苏云朵一句话就说得安氏眉开眼笑,大家自然少不得附和几句,更是哄得安氏好一阵开怀大笑。
因为小徐氏带着儿女那一跪生出的不悦气氛顿时被冲得无影无踪。
既然人都齐了,陆名扬赶紧催着安氏摆膳,可不能贪图这份热闹而误了陆瑾康启程的时辰。
苏云朵原本打算要送陆瑾康出镇国公府的,最终却被安氏留在了身边。
目送着陆瑾康挺拔的身姿渐行渐远,苏云朵的心里百感交集,脑子里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一生夫妻三年半,十年夫妻九年空”,差点儿就潸然泪下,赶紧眨巴眨巴眼睛将那丝泪意给眨巴了回来。
在前世那种交通发达的时代,某些闭塞的山村因为男人出外打工,女人留守山村照顾老人护养孩子,还保留着“一生夫妻三年半,十年夫妻九年空”的说法。
在这个交通极度不发达的时代,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男人外出行商赶考上任等等,少则一年半载多则数载不能相聚自然也就成了常事。
作为妻子的女人,在家中呆着,承担起整个家庭的重任,上有老人需要孝敬,下还有孩子需要照顾,“一生夫妻三年半,十年夫妻九年空”还真是这个时代许多家庭的真实写照。
相比起来许多家庭来说,她与陆瑾康只是两个月的分别,还真是算不了什么。
可是一想起,作为镇国公世子的陆瑾康以后只怕也要与陆达一样长驻边城,苏云朵的心里不由又是一黯,只希望到了那个时候,她也能如今日的小徐氏可以前往边城陪伴在陆瑾康身边。
苏云朵明明不是个瞻前顾后多思多虑的人,可是自从怀孕之后,心思却变得更为敏感多思。
这样的改变,苏云朵也真的觉得很不太喜欢,却也很是无奈,因为各种思绪总是在她不经意间浮上心头,让她沉入其中。
安氏见多识广,苏云朵的这些转变,自然看在眼里,也明白原因何在,自然也有化解的办法。
这不,在送走陆瑾康的日子里,虽说安氏依然免了苏云朵的晨昏定省,却也不再将苏云朵困在啸风苑。
天气好的日子,甚至还特地让红袖去啸风苑请苏云朵去正和堂陪她说说话。
正和堂经常能听到安氏与苏云朵的笑声以及为了给苏云朵肚子里宝宝做肚兜虎头鞋而生出的各种商讨和辩论。
府里的中馈,则被安氏交给了三个儿媳各自分管,由安氏统管大局,三个儿媳得到机会,自然个个尽心尽责,镇国公府内院后宅自是其乐融融。
除了安氏时不时给苏云朵打打岔,东明坊的陆老太太和宁氏,还有华阳街的宁家,安侯府的苏洁婷,外嫁的陆玉桦和陆玉敏都会偶尔过来镇国公府陪苏云朵说说话。
甚至苏氏族中的出嫁女,如苏妙、苏琳也被安氏请来镇国公府坐坐。
喜欢说八卦的苏琳更是给苏云朵带来了京城的各种八卦消息,在安氏精心安排下,没有陆瑾康陪伴的日子,苏云朵白日里的日子过得还真是不无聊。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摸着身边冰冷的床铺,总还是有那么丝丝缕缕的孤寂涌上心头,苏云朵多半是在数着日子算着陆瑾康行程之中入眠,只是让苏云朵有些沮丧的是,就算她每日算着想着陆瑾康入眠那个挺拔的身姿却从来不曾入过她的梦。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过去,就要出正月的时候,镇国公府收到来了自北边城的喜信,杨傲群平安产下一女。
接到杨傲群产女的消息,安氏心里既有些失望,又莫名地觉得心安。
说到底她还是希望陆瑾康和苏云朵的儿子是镇国公府的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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