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眉宇间似有倦怠之色,他的心下不禁一跳。
“可要睡一会儿吗?”他的声音虽然还算平静,但楚千凝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紧张。
他在害怕……
怕她一睡过去,就像之前那样不再醒来。
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楚千凝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心疼。
轻轻摇了摇头,她状似无所察觉的回道,“还不困,你与我说说话吧。”
“凝儿想听什么?”
“你……”回想起自己在梦中所见,楚千凝有些忧郁的朝他问道,“你是如何求得虚云大师救的我……”
那个梦究竟是真是假,他可是真的从舍利塔顶一跃而下吗?
大抵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黎阡陌先是一愣,随后才淡笑着回道,“大师是出家之人,有普度众生的慈悲心肠,我只真心相求,他自会相助。”
只随意一听,楚千凝便心知他是在说谎。
若此事当真有那般容易,又何至于去了一夜之久。
不知为何……
她就是觉得梦中所见皆是真的。
而事实上,楚千凝也的确所料不错。
今晨虚云大师所言,黎阡陌听得分明,凡事有得必有失,若要救她的性命,他们两人便注定不能在一起,是以他甘心舍了命去换她。
不过——
从舍利塔顶一跃而下,他并未摔得粉身碎骨。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站在山门外,手中握着最初的那颗菩提子,安然无恙。
一时间,他竟有些茫然到底自己是否曾到过塔顶……
彼时他方才明白,为何虚云大师说凝儿能否得救全在他们自己,而不在他。
倘或他当时没有从塔顶跃下,大概凝儿不会醒来。
或许……
她曾在梦中梦到了这般情景,一时担忧才急的醒来也未可知。
具体的经过,黎阡陌并未细说,楚千凝也就不再追问,左右他为她做的,能为她付出的,她随意一猜便可知晓。
前世,他曾以帝王命格换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那今生,想来用的便是他自己这条命吧。
心中猛地一紧,楚千凝闭上眼睛,已不想再当着他的面落泪了。
她如今还活着,还能有机会同他在一起,这本该是值得庆幸的。
“黎阡陌……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楚千凝靠在他怀里,清幽的美眸微眯着,声音柔柔响起。
“什么梦?”
“一个很伤情的梦。”不是因为她遇人不淑,而是害他孤苦多年。
唯有这一点,是她至今仍难跨过的痛苦。
听闻她的话,黎阡陌眸光微闪,环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
“既然伤情,那便忘了吧。”
“……嗯。”
楚千凝有些昏昏欲睡,并未感觉到他的不自然。
感觉都她的呼吸渐渐绵长,黎阡陌轻轻的将她放回榻上,帮她掩好了被子,随后便静静的坐在榻边望着她,像之前每个夜晚一样。
他不敢闭上眼睛,怕醒来发现一切都是他疯魔后的幻觉。
而且……
一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就不可控制的出现她和凤君撷在一起的画面。
如尖利的刀子,一下一下的划着他的心。
鲜血淋漓,伤痕累累。
昨日虚云大师便说过,拾起那些菩提子,便意味着前尘往事尽皆想起,那些画面都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儿时在他梦中出现的那些画面,并非源于他和凝儿的夙世因缘,而是他求而不得后生出的心魔,将凤君撷想象成了自己。
原来……
前世,他们才是一对儿。
这个认知,让黎阡陌感觉很不好,不好到让他想活活折磨死那个人。
大抵是心魔所致,他想起的那些事情,看到的那些画面,均是有关楚千凝和凤君撷的,旁人从始至终都未出现。
他看到她曾那般心仪过别的男子,也曾面露羞涩的朝他弯唇浅笑。
每一个画面,都似一支箭,扎的他的心千疮百孔。
冷风从其中凶猛灌入,带走了他心中最后一丝温暖。
因此当她刚刚说有话要对他讲时,他下意识阻止了她,因为很怕从她口中听到“凤君撷”这个名字,他怕自己会失控。
但是,他不能那么做。
他不断的在心里说服自己,前世已过,今生便是新生,一切都将会不一样。
可是夜深人静之时,心中还是不免充满了恐惧。
轻轻抚过她苍白消瘦的脸颊,黎阡陌的眼中闪过了一抹不安。
凝儿,若我哪日当真杀了他,你可会怪我吗?
大抵是今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楚千凝睡得很不安稳,秀眉紧紧的皱着,不知是做了噩梦还是如何,她忽然惊叫着醒来,意外对视上了黎阡陌阴暗森寒的眸光。
“夫君……”他怎么了?
眼神发直的望着楚千凝,黎阡陌的声音平静响起,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恐惧,“凝儿,你方才在唤谁?”
文雅,楚千凝微愣。
她方才有唤了何人的名字吗?!
仔细回忆了一下,她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个噩梦,梦到凤君撷设计要杀黎阡陌,她一时情急想要让他住手。
难道他指得是这个?
------题外话------
憋怀疑……柿子要黑化了O(∩_∩)O哈哈~不想踩雷的一定要绕道哈~
☆、第258章 北周之人
“我方才……”
“凤君撷?”楚千凝解释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黎阡陌过于平静的声音打断。
她一愣,眸光微凝。
为何她觉得,黎阡陌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儿呢?
恐他想多了,她便赶紧握住他的手说道,“我梦到他要加害你,一时情急方才唤出了他的名字,你别疑心什么。”
“怎会……”他温柔的笑笑,扶着她的双肩重新躺回到榻上,“夜深了,好生安睡,为夫就在这儿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嗯。”迟疑的闭上眼睛,楚千凝总觉得有些不安。
方才黎阡陌的眼中,出现了她从未见过的幽暗。
眼底深处的冰寒之色令她心惊不已,她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也不敢随意问起。
感觉到温热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楚千凝忽然想起什么,再次睁开了眼睛,“黎阡陌,我还有话没与你说呢。”
“明日再说吧。”他不着痕迹的推脱。
可这一次,楚千凝却并未听他的话。
再这般拖下去,若是哪日他从爹娘口中得知此事,恐他会觉得寒心,只当自己不信任他似的。
尽管……
最初嫁给他的时候,她的确是没有全然相信他。
但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的心早已彻底向他打开,只是一直未寻到合适的机会。
刚好趁此机会,一并说与他知道也好。
“去与我拿些盐水来。”她轻轻推了推他。
“凝儿要盐水做什么?”
“与你变个戏法儿。”楚千凝弯唇一笑,与他卖了个关子并未直接言明。
难得见她有这般调皮的时候,黎阡陌便依言下榻,吩咐冷画去准备了盐水来。
递给她之后,便见她将帕子沾湿,随后缓缓的擦拭眼角。
看到她这个动作的时候,黎阡陌的眼睛不禁微微眯起。
眼角……
这个位置,倒是叫他想起了什么。
轻轻擦拭了几下,待到楚千凝移开手的时候,便见她眼角下方赫然出现了一块月牙形的胎记,稍显黯淡的红色。
映着她苍白的脸颊和乌黑的发,说不出的妖娆艳丽。
黎阡陌看着,许久都未移开目光。
缓缓抬起头抚过眼角的那枚胎记,楚千凝的声音轻轻响起,“自我出生之后,脸上便有这枚胎记,娘亲不许我以真容示人,是以教我用素色的花瓣研磨成粉,自己制成胭脂膏子涂抹在脸上,以遮挡这枚胎记,我不知是何原因,恐会招来什么灾祸,是以一依言而行。”
再加上前世的经历,因此今生初时嫁给他的时候,她依旧未敢言明。
但如今,已无甚要紧了。
楚千凝甚至在想,事到如今,哪怕他日黎阡陌真的以此利用了她,她也心甘情愿,绝不会怪他分毫。
更何况,他根本不会那么做。
“岳母可有此胎记吗?”
“没有……”楚千凝微微摇头。
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未在娘亲脸上看到过。
她也曾好奇问过,但不知为何,那次娘亲发了好大的脾气,之后她便不敢再提起来。
听她如此说,黎阡陌的心下不禁觉得奇怪。
无论是容家的老夫人,亦或是从前的老太爷,乃至于是容敬,从未听说他们有什么胎记。
除非……
凝儿是随了岳父。
这般想着,黎阡陌的眸光却隐隐变的幽暗。
前世凝儿被囚禁在幽月宫,凤君撷登基为帝后任由容锦晴对她施以毒刑,以至于自己去救她的时候,只见她遍体鳞伤,可唯独那张脸完好无损。
若按容锦晴的心思,她岂有不嫉妒的道理!
可是为何……
偏偏凝儿的脸没事呢?
见黎阡陌沉默着没再继续说,楚千凝只当他是生气自己至今方才告诉他,于是赶紧讨好的朝他解释道,“有关这胎记的一切我都一无所知,是以从前并不敢贸然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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