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魏明煦的梦想,他如今实现了,却也是对自己儿子的希冀,希望他能延续自己的梦想。
可这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魏延疏?大周朝虽然也有按资排辈,魏明煦这一辈是“明”字辈,到了魏延显、魏延亭这一辈,是“延”字辈。
可是,大周朝的族谱,都是只写给嫡系的皇室宗亲的,只有太祖皇帝的亲生儿子,才能从“明”字辈,只有先帝的儿子,从能从“延”字辈,所以像魏应祥一家这样的皇室旁支,都从了旁的字。
甚至就连魏明济这样先帝的亲兄弟,儿子魏柘怀,也是从了“柘”字,没有敢从皇室嫡系宗谱的。
魏明煦魏明煦给疏哥儿取“延疏”二字,定然不仅仅是为了字面上的意思,这不是一个巧合。
魏明煦的心思,已经明明白白地在这两个字上展露。魏明煦对疏哥儿的期望,绝对不止于皇室旁支。
看出林芷萱的诧异,魏明煦却淡淡道:“白回已经查过了,并非没有先例,圣祖皇帝一朝,圣祖皇帝的七皇弟,深得大成皇帝的喜爱,虽非大成皇帝亲出血脉,却跟圣祖皇帝一同从’恒’字。”
林芷萱倒是不知道这许多,只是魏明煦给的这个先例,是大周朝还并未雄踞中原,只是初偏安一隅的时候的旧例。那时候对宗谱血脉之事,看得还不像现在这么重。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那些朝臣会答应吗?”林芷萱有些担忧。
魏明煦却笑着看林芷萱道:“会。”
林芷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竟然睡到朝臣们会答应魏明煦这样的要求。
魏明煦看着林芷萱,眸子里燃起了一股熊熊的火焰:“阿芷,我们有儿子了。”
林芷萱睡了一觉醒来,这世上的事,或许要开始变得不同了。
疏哥儿取名之事,不过是一块试金石。
魏明煦要给疏哥儿的,不仅一个名字,而是借着这个名字的一次试探。
这一回琉璃的事,林芷萱和疏哥儿险些遇难,都是沐华裳死后留下的后遗症。
虽然林芷萱和孩子都有惊无险,可是林芷萱却还是因为那药,白白受了这好几个月的罪,孩子原本也应该健健康康地足月而生,原本该是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可如今因为中毒早产,疏哥儿瘦小的像只猫儿。
还有胡良卿的一条性命!
既然沐华裳已经死了,那么这件事,魏明煦只能找林家去清算了。
礼部尚书赵煜生是魏延亭的人,也是林家的人。若是他敢说一个“不”字,那么他这个尚书的位子,也算做到头了。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正盘腿坐在炕上,捻着念珠,安心礼佛。魏延显听了靖王府的风声,也不顾宫女的阻拦,闯进了慈宁宫,想要跟太皇太后商量个对策。
还没有见到人,就听见魏延显焦急地唤着:“皇祖母!皇祖母!”
魏延显跑进了殿里来,柳溪却并没有跟外头的那些宫女太监一样去拦他,只是转头漠然地看了魏延显一眼,眸子触上柳溪的眼神,魏延显脚下的步子却不禁停住了。
闻着慈宁宫里供着的檀香,总是能让人凝神静气。
凝神静气。
这是太皇太后反复教魏延显的。
第875章 纵横
魏延显原本以为自己做得已经不错了。
可是原来,自己还是这样沉不住气。
看着柳溪,魏延显才回过神来,停止了大呼小叫。只静静地立在一旁,等着太皇太后念完今日的第一万遍“阿弥陀佛”。
看着太皇太后缓缓睁开眼睛,魏延显心中的焦虑仿佛也在这样安静的慈宁宫里,被消磨掉了。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太皇太后问了一句,已经顺手接过了柳溪封来的茶。
魏延显见问,只得答道:“听闻靖王妃已经平安诞下世子,靖王爷竟然给世子取名’延疏’,魏延疏!”
太皇太后的消息自然比魏延显要灵通的多,等魏延显都知道过来质问太皇太后的时候,这于太皇太后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太皇太后闻言,只淡淡道:“那又如何?”
魏延显上前一步道:“‘延’字是皇室嫡系从能用的。”
太皇太后也不看他,只重复了一遍:“那又如何?”
魏延显道:“摄政王这样做,不合规矩。”
太皇太后缓缓道:“合不合规矩,自有礼部的人评判,若是不合规矩,十五开印上朝之后,自然会有大臣弹劾,皇上着急什么?”
魏延显见太皇太后这样不温不火,却心中犹自不甘:“靖王爷这样做,是已经毫无忌讳,毫不避嫌,他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
太皇太后道:“儿子都已经有了,一个名字有什么要紧的?若是有人给自己去个名字叫魏皇帝,魏神仙,他就当真能做皇帝,做神仙吗?
哪怕这孩子不从’延’字,皇上就觉着,他丝毫都没有君临天下的机会吗?若是有,那么从不从’延’字又有什么区别。皇帝,不要再这些无用的文字上费神,费工夫。你要瞧清楚,老十四这样做背后的目的。”
魏延显茫然地看着太皇太后:“背后的目的?”
太皇太后却不再出言,只对他道:“你且回去,好生地吃盏茶,静静心,自己琢磨去吧。哀家不能跟你一辈子,自然也不能帮你一辈子,这些事,将来终究是要你自己去面对的。离开印上朝还有十日,皇上好好想想吧。”
魏延显见太皇太后如此说,这才有些悻悻地起身告辞。
瞧着魏延显离去的背影,太皇太后只叹了一声,却并没有说话,反而看向柳溪:“倒是不曾想,老十四媳妇儿这次这么顺利,竟然都没有用上胡氏,还折了琉璃。”
柳溪却劝着太皇太后道:“不是还有一个丫头在吗?”
太皇太后却拧起了眉头,道:“那是咱们最后一张底牌了,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七个月的孩子,活不活的下来还不好说,若是天收了他,就不必那丫头再冒险了,且静静看着吧。”
柳溪却多问了一句:“如果,那孩子福大命大,活下来了呢?”
太皇太后此回却没有再看柳溪,只是自顾下了炕,略走了两步,舒缓了一下自己在炕上坐到麻木的双腿,一边道:“要养大一个孩子,至少也是十年二十年的功夫,谁能保证就一定能一帆风顺呢?”
柳溪不说话,的确,如今那孩子还不过是个小娃娃,要等他成气候,至少还要十年二十年的功夫。
二十年啊,日子还长。
“只是最近,林家被老十四打压得有些紧啊。如果再没了赵煜生,那么林家,也算是彻底完了。”太皇太后缓缓说着。
柳溪自然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道:“也是该有个合适的人提点提点林家了。否则,怕他们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林家不同于廖家,也不曾往宫里送人,咱们连传话的人都没有。”
太皇太后却呵呵一笑,道:“你这年纪大了,记性都不好了。谁说林家再宫里没有人了?冷宫里头不是还有两个等着林家报恩的吗?她们当初帮沐华裳的所求,还没有兑现,怎么肯眼睁睁地看着林家灰飞烟灭?”
柳溪恍然,含笑赞道:“太皇太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里是奴才能比的。奴才马上将这消息往冷宫里递一递,再好生安排她们见一面。”
太皇太后问了一句:“那老婆子还有口气儿吧?”
柳溪道:“还没死呢。不听太医的意思,怕是过不了明年冬天了。”
太皇太后听了,并没有欢喜,甚至为自己这位老对手的病弱而感到有几分惋惜,道:“哀家相信她的耳目,也了解她的本事。只要她活着,脑子不糊涂,这事儿就不必你去提点。只放松些宫里的巡逻侍卫,给他们点空子钻。”
“是。”柳溪应着。
太皇太后咳了两声,也是觉着有些胸闷气短,天儿实在是太冷了,牵扯起太皇太后身上陈年的旧疾。
柳溪急忙上前扶着太皇太后,道:“您还是回软塌上躺着吧,奴才给您捏捏腿脚,能舒坦些。”
太皇太后依言坐了,倒是叹了一句:“那老婆子不是一直要报仇,要熬死哀家吗?哀家可要好生的保重身子,不能让她如愿啊,总不能比她早死不是?”
柳溪一边给太皇太后用美人锤锤着腿,一边缓缓道:“太皇太后洪福齐天,如今身份贵重,又备受尊崇,她终究是比不上您的福气。”
太皇太后闻言,却叹了一声:“福气,呵。哀家的福气啊。活着就是福气吗?”
柳溪还要再劝,却看着太皇太后已经歪在榻上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
魏延显离了慈宁宫,倒是有些怅然若失,太皇太后让他静心。
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挺静的了,难道还有比慈宁宫更让他静心的地方吗?为什么太皇太后不让他在慈宁宫里琢磨明白呢?还非要将他赶出来,他该去哪儿?养心殿吗?
那儿都是堆积如山的奏折,魏延显如今看着就烦,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去找谢锦年,可是谢锦年太有主见,有什么事跟她说了,她的嘴便“叭叭叭叭叭”地,根本停不下来。虽说也是帮着自己出主意,可是那显然不是太皇太后说的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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