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对立在她身后的费嬷嬷说:“你当真没有打听错?王爷真的与王妃起了龃龉?”
费嬷嬷应着:“小丫头银儿打听得仔仔细细的,要不这几日王爷跟王妃都是形影不离的,怎得今日只有王妃一个人出来,而且银儿听得清清楚楚,王爷说王妃人品不好。王妃生了大气,王爷也是,连晚膳都没有跟王妃在一个屋里吃,气得转身就走了。”
李婧心中转过思绪万千,在房里来回踱着步子,终究下定了决心似的,道:“你去备几个酒菜,我们去看看王爷。从前在前院远,进出都得有人通禀不方便,如今王爷难得来后院了,咱们也该去贺一贺王爷王妃大喜不是吗?”
费嬷嬷倒是手脚极快,已经备好了吃食,一应都是早就打听了魏明煦素日里喜欢的。也并没有叫太多人跟着,因着靖王府的回廊上都有灯,故而李婧和费嬷嬷连灯笼都没有打,悄没声地出了澄怀撷秀,并没有沿着近道诗画舫往竹子院,反而绕到了宝朴斋,转了一个大圈过去,只为了避开在湖心亭钓鱼的林芷萱。
魏明煦那边正看折子看得眼疼,站了身来,抻了抻胳膊腿儿歇了一会儿,叫了小丫头来问了,林芷萱用过了晚膳,胡良卿给请了平安脉,如今正由一堆人陪着,跟冬梅在后湖钓鱼,魏明煦刚打算过去瞧瞧热闹,忽然间外头通传,说李婧求见魏明煦。
魏明煦略微诧异,只记着前几日恩旨她回李家守孝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魏明煦心中还是惦记着李淼生“夺情”的事,这件事这两日在朝廷上闹得火热,李婧这么大半夜的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淼生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自己说。
毕竟自己这几日为了林芷萱,闭门谢客,就连他们几个想进来也难了,大多都是通过杜勤传话的。
魏明煦复又回去坐了,也点头让李婧进来。
李婧从容进来,一身银白色的锦衫在烛光下泛着晶莹的华光,在靖王府这几年,她的性子倒是比刚来时沉静了许多。
李婧给魏明煦请了安,又道明了来意,大概就是听闻魏明煦闭门谢客,身子不爽,她特意做了些点心云云,又说李淼生也让她代为问候魏明煦。
前头的话魏明煦听得十分的不上心,直到提起李淼生,魏明煦才和缓了声音,说了两句:“你祖父劳苦功高,也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如今驾鹤西去,本王也同样不舍,只是朝廷事忙,你该劝你父亲节哀才是。”
李婧连忙道:“妾身自然是先劝着父亲国事为重,王爷为重,父亲心中又如何不是这样想,只是这些日子,王爷称病不出,外头流言纷纷。
对于王爷当初给父亲夺情起复的事,如今朝廷上多有非议,内阁已经收到了不少的折子,弹劾父亲贪恋权位,是为不孝。这朝廷上千万官员,哪里是没了谁就不能转的,其实原不必夺情。”
魏明煦眉头紧促,这样的折子他的确见了不少。
只听李婧继续道:“而且如今朝中还有人说,夺情自来该是只有皇帝才有的权利,如今王爷不过是摄政王,是无权夺情起复的。
皇上这几日早朝,也是对此事多有微词,说该依旧祖制守孝,成全了父亲的名声。
可是庄亲王说,皇上尚未亲政,是摄政王总理朝政,皇上不能下放圣旨,将大周朝全权托付给两位王爷,王爷的夺情起复自然是与圣旨无异。
忠勇公府的人趁机提了,皇上已经大婚,也是该到了亲政的年纪。朝廷上竟然有人开始拥护皇上亲政。
我还听爹说,已经收到了西北那边的消息,西北大军此次倒是没有耽搁,即刻三军开拔,往京城赶了。怕也是为了亲政的事。若是往日,父亲自然为了王爷鞠躬尽瘁肝脑涂地,只是如今父亲自己尚且岌岌可危。
丁忧的事,谁使劲儿,父亲自己都是使不上劲的,否则只能适得其反。”
李婧说的这些,魏明煦大多都知道,但是魏明煦能看见的只有折子,朝廷上这几日的动向他知道的的确是不够。他才不过偷懒了几天,朝廷上方方面面就按捺不住了。
李婧见魏明煦冷着脸不说话,空气都冷得让人窒息,李婧只得继续找些话来说:“父亲担心,西北大军回来会对王爷不利,所以希望王爷能及早防范。
父亲也不知道王爷究竟是身子哪里不适,也是为王爷日夜悬心,希望王爷早日康复,能回去主持大局。”
魏明煦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道:“知道了。”
李婧略一犹豫,又道:“父亲其实有些想法想跟王爷面谈,我也只是偶然听父亲提起过两句。如今父亲或许要回乡丁忧,还听闻王家的的大老太太很不好,可能也熬不到年底了。如此领侍卫内大臣王景生大人,或许也要回金陵守制。
京中王爷最得力的两方助力此刻都是岌岌可危。若是谢家领兵回京,父亲的意思是,不妨放低姿态,先与林家合作,这样或可保万事无虞。”
第825章 反间
魏明煦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你跟林家倒是往来甚密。”
李婧道:“自然,王妃娘娘的母家么,自然交好。林家早有效忠王爷的意思,只是投靠无门,如今这个艰难的时候,父亲提起,林家若是能当一方助力,就最好不要推得他往谢家靠近。若不能为友,这个时候也不宜为敌。”
这话李婧说的倒是很有道理,的确是多事之秋,与谢家决裂,又或许会痛失了李淼生和王景生两大助力,蔡永严如今年纪大了,身子也三病两痛的。
李奇还没有回来,内阁六部宫里宫外都动荡不安,这还是林芷萱有身孕的事被魏明煦尽力压着,就连太皇太后都不曾透一丝消息,等过两天林芷萱的事情压不住了,还不知道要闹出怎样的风浪。
魏明煦暗自思忖着,瞧着李婧倒是镇定自若,如今在靖王府磨砺了这么多年,倒是颇有他们李家人的风范了:“既然你与林家交好,不知道你这些日子有没有听说,林家跟你们李家在打听什么人。”
李婧的心猛地颤了颤,自从李梓安去世,林芷萱恩旨她回家之后,父亲李淼生先问了她这个事,问她当初是谁因着她去探听孟建秋的下落的。又一一跟她分析利弊,吓得李婧不轻。
如今魏明煦竟然闻起来,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李婧强自装着镇定,这件事情只有父亲知道,父亲淡然不会出卖自己的,可是此刻说不知道,或许会太过刻意,便只道:“知道,似是从前的一个什么太医。”
魏明煦略一挑眉,李淼生倒是信任他的这个女儿,竟然什么事都跟她说,魏明煦点头:“那不妨,你也去替我打听打听,他们林家为什么要寻孟建秋。若是你探听得到,那么与林家交好,也未尝不可。”
若说林家相对靖王府忠心,别无所求,魏明煦自然是不信的,不过是迫于自己的权势滔天,他们敌不过,就只能姑且依附罢了,可只看魏延亭怎样救出了沐华裳,还有这次选妃,沐家的避实就虚,就知道,让魏延亭做皇帝的心思,沐家一刻都没有忘记过。
李婧心思转了好几圈,这才躬身应着是。
魏明煦盯着李婧,眉头却刹那间皱了起来:“既然林家的消息,你能知道,那么王府的消息,林家是不是也会从你这里知道呢?”
李婧的身子猛地颤了颤,终于有些惊慌地抬头看了魏明煦一眼,只触到魏明煦冰冷似刀锋的眼神,李婧这才知道自己失仪了,赶紧复又低下了头,手是抖的,可是声音却稳住了:“当初祖父辞世,我回娘家的时候,并不知道王府的消息。如今回来了,知道了,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魏明煦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瞧着仿佛被自己吓到的李婧,倒是和缓了口气:“那就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最好有数。”
李婧连连道:“妾身记下了。”
湖心亭凉风阵阵,林芷萱和冬梅不知道钓起了多少条鱼来,倒是有趣,只是多了也一样厌烦,一条接一条的,惹得丫头们惊呼欢喜连连,可是多了倒也是无趣。
钓了十来条上来,林芷萱便将鱼竿交给了一旁看得眼热的九姐儿,听说林芷萱在这边钓鱼,那小丫头如何忍得住,一路小跑也不怕蚊子咬就过来了。
冬梅也是有些疲累了,将鱼竿交给了蓝玉,过来陪林芷萱坐着,红湘给林芷萱擦了擦汗,又捧了冰镇的燕窝雪莉汤来喝,是冬梅早先尝过的。
林芷萱瞧着九姐儿玩得热闹,只一边提醒着她小心些,让丫头们好生看着九姐儿,别滑了脚,一边跟冬梅说:“我原本想的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意境,安安静静地坐在小船之上,等愿者上钩,可谁能想,这倒仿佛是庆丰收了。”
冬梅也是跟着呵呵地笑:“可不是,外头的鱼机灵,见了食儿也试弄着吃,难得吊起一条来。咱们这湖里的鱼,原本就是撒着饵养的,看见鱼食都上来抢,笨得很,一杆恨不得钓起三五条来。”
林芷萱闻言倒是若有所思:“可见还是天高地广得出见识,在这一壶之中,一府之中禁锢的久了,连鱼都变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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