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后那个即刻临盆的太子开始,这些年来,宫中害了多少条无辜婴孩性命?
还想要儿子,要个屁!
最后上官令与先帝大吵一架,便说了些重话。
身为帝王,自然是接受不了。
最后肯放上官令一条生路,其实跟旁人求情关系不大。重点是先帝怕老天报应得太狠,自己没个善终。
上官令讲这段往事,要告诉美娘的是,“你从山崖坠下这事,看似意外,但细细探究,却也不是毫无缘由。但凡身边人多加几个小心,但凡把你看得更金贵些,都不至如此。所以如今你女婿要罚,却也没错。总好过将来出了事,再来后悔莫及。”
美娘懂了。
回头闵柏过来,亲自跟她说了经过。
所有跟美娘出去的人,丫鬟家丁被罚十板子,侍卫们皆是二十板子。
侍卫小李已经先领了二十板子,但也得再打二十。谁叫他是领头的?有好处你拿大头,出了事也得挨双份。
至于平安孙太医焦侍卫,也各领了十板子。
什么?
跟他们没关系?
呵呵,
成了亲的女子,会怀孕这种事,为何孙太医就没有早些想到,定期过来请平安脉呢?
美娘出门,王府又不是不知道,为何没有派医者跟着?
焦侍卫就更该打了。
明知小李没经验,为何还要他领头护送?就算要锻炼新人,就不能想得更稳妥些?
还有平安。
焦侍卫没想到的,他身为王府大管事,怎么也没想到?
打十板子还是轻的,因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但这账殿下给他们记上了。回头若侍奉不好,一并罚过。
剩下汉王府一应大小管事,从方夫子开始,包括服侍美娘的这些人,皆罚俸半年。连王府里那些管浆洗衣裳,管首饰的管事们,都未能幸免。
说起来是挺无辜,可但凡若有一个细致的,多操些心,多问几句,这事是不是就能避免?
是,
美娘如今是没得朝廷的正式册封,也没住进汉王府,但你们就敢不拿她正经王妃了吗?若她今日是正经王妃,你们又该如何侍奉?
所以黑着脸的殿下,这板子打得理直气壮,毫不手软。
不过殿下也说了,若上下人等服侍得好,半年后美娘平安生产,罚下的俸禄会双倍发还。
但要是服侍不好,呵呵,别想钱了,到时看命保不保得住吧。
尤其象平安孙太医这些要紧之处的头头脑脑,自己看着办!
美娘现在开始理解,孙太医之前为何会哭着喊着,也一定要带着人留下了。
她可能还是低估了子嗣对于男人的重要性,也低估了自己丈夫的脾气。
印象里,闵柏一直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彬彬有礼,待人宽和。
但他也是汉王殿下啊,当朝的第一大皇子。在没有真正触怒他的时候,犯些无关痛痒的小错,哪怕是他自己出点事,都能一笑带过。
但真正触怒到他,尤其是碰到他媳妇孩子的安危,他也会比谁都严厉。
本来,闵柏还想跟美娘解释一下。如今她有了身孕,动辄就是事关两条人命的大事,他严厉一些,也是想让下人们警醒一些。
但经过上官令开解的美娘,已经完全的懂了,握着他的手道。
“我知道,你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和孩子好的。你既然觉得该罚,那就罚。回头等你安排的内官来了,再将这府上好生梳理一番。我往后恐怕精力不济,可得偷点闲了。”
殿下的心,一下就安定了。
信任,是夫妻间最重要的基石。
有这样一个理解自己,信任自己的媳妇,殿下还担心后宅不宁么?
于是他答应下来,晚宴后命人把美娘送回屋,就去找上官令谈正经事了。
那狗头金的谎言虽然放出去了,人也骗了不少,但青州定州的水土流失情况,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万一来场天灾,是很可怕的。
殿下虽然想了一些办法,但还是要请教先生。
这可是关系到万千百姓性命的大事,殿下虽重视美娘和她腹中的孩子,却也重视这万千子民。
美娘这里还可以缓一缓,但防灾救灾却是迫在眉睫。
上官令挺欣慰的。
这样爱民如子的关门弟子,证明他没看错人。
第429章 气象
师徒两个关门聊了很久,还是上官令看着闵柏眼底的乌青,主动停下,催他早些回去休息。
就算再年轻,也不是铁打的。
在外头忙了这么久,风尘仆仆的刚回家,总得喘口气。
但闵柏服侍先生歇下,出来瞧见郑飞扬的小院还亮着灯,便去探视他了。
媳妇孩子的救命恩人,殿下是很感激的。
疑心他和美娘青梅竹马,有旧情?
说什么笑话呢?
也别说郑飞扬了,就是成天嚷嚷着要娶美娘的薛慎薛师兄,殿下都没真正疑心过。
因为他们,皆是拿美娘当妹妹看待的。
尊重爱护。
再说了,美娘若要变心,那也是自己不够好。只有最没用的男人,才会成天疑神疑鬼。
可殿下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哒。
有宫廷名药泡着,各种名贵补品吃着,郑飞扬如今已好了大半,早想回去复命了。
只秋大姑不许,怕他坐下病根。顾瓒既允了年后再走,就必须过完正月十五。否则就是翅膀硬了,瞧不起她老人家,不听她的话了。
郑飞扬无法,只得留了下来。
只他也不算白留,都到了上官先生眼皮子底下,养伤期间就多读些书吧。
领兵打仗,运筹帷幄,才是最需要动脑子的呢。
还有美娘妹妹,就算怀着身孕,也盯着他哪。每天都逼着他写一百个大字,还要亲自检查的。
于是郑飞扬这养病的一个多月,只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这会子在灯下,正写着明儿要交给美娘妹妹的一百个大字,殿下来了。
才进屋,汉王殿下便正经行了个大礼,谢过他对美娘母子的救命之恩。
郑飞扬哪敢生受?赶紧躲一边去了。
“殿下万万不可,我与美娘妹妹……尊夫人多年情谊。不是为了旁的,我也一定会救她。”
闵柏多聪明的人哪,从他换个称呼,就听出他的怨气了。
“不管郑兄信是不信,我此生只会娶美娘一人。无论是汉王妃,还是少夫人,总之就只有她一人。”
郑飞扬怔了片刻,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此话当真?”
汉王殿下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多说无益,郑兄等着看就是了。”
灯下,郑飞扬面上多了几分郑重,“你若真能做到,我这条性命就是你的。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用,尽管拿去!”
看闵柏似想说什么,他又道,“你别误会,我和美娘妹妹自幼一处长大,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就连我那亲娘和亲妹子,也是万万不及她的。殿下位高权重,我没什么能帮得了,只有这一条贱命。只要殿下肯好生待她,但凡差遣,虽死无悔!”
他眼神真挚,语落铿锵,显然发自内心,一片赤诚。
殿下听得动容,认真道,“美娘能有你这位兄长,是她的福份。”
这话,便是从此要将郑飞扬当自家大舅子对待了。
然后殿下什么都没赏赐,只嘱咐下人好生伺候,就让郑飞扬先休息了。
但这种没有赏赐,才是最高的赏赐。因为代表着主子从此会把人记在心里,去替他谋算前程了。
被分来伺候的几个奴仆,就算之前还有些略瞧不起郑飞扬的出身,今晚之后,却是恭恭敬敬,拿他当个正经主子了。
当然,也是殿下今儿这顿板子,打的有功。
君子畏德,小人畏威。
有时讲那么多大道理,真不如一顿板子更有说服力。
如今府中上下,不管是美娘自己招的,还是王府派来的,统统绷紧了皮,越发把轻重规矩记在心里。
葛大娘原有些不惯,可秋大姑却说,这样才是大家子气象。
到底她们连同美娘,都是乡下出身。虽秋大姑入宫供奉多年,却没象那些世家小姐般,接受过正经的持家教育。有时觉着不妥,也不知如何调教下人。
如今殿下一通发作,第三日上便从汉王府调来一位管事大太监。姓常名俊,今年三十七八,正是稳重能干的年纪,府中气象越发好了。
连葛大娘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常俊常公公,虽长得半点也不与英俊沾边,天生一张干巴讨债脸,但确实很能镇得住场子。
汉王殿下也是考虑到美娘她们,多半和气好说话,才特意派了这么个面相老成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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