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敢回京之后活埋了她,连她刚出世的孩子也未幸免于难。
这就是他,有仇必报。
在这一刻,秦羽非仿佛又听见了耳边虚弱的哭泣声,那哭泣声越来越弱,只是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他死死地握紧了手心,指甲在掌心陷进肉中,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自重生以来,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次派人去暗杀安逸臣,只不过最后都没能成功,她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命为何如此大。
她冷笑一声,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嘲讽的望着安逸臣,说道:“将军前些日子身中剧毒,不知如今身体内的毒素可清理干净了?”
果然是她下的手。
安逸臣并没有意外,定定的看着秦羽非,如果她还是上辈子的她,有此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摇摇头,安逸臣道:“臣从未中毒,又何来清毒一说?”
“这不可能!”秦羽非愤恨的搅着手帕,恶毒的神色使她整张脸都扭曲了:“我的人亲眼看着你将毒饮了下去,那是世间剧毒,你不可能平安无事。”
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她特意让人准备了一种慢性毒,从发作到死亡需要半个月时间,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即便是世间最好的大夫来了,也绝找不到他半分中毒的迹象。
她已经准备了十多年,为的就是这一搏。
安家倒不倒她不关心,但是安逸臣一定要死!黎礼也一定要死!
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只有他们死了,她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
195埋葬(二)
安逸臣手指摩擦着手腕上的佛珠,好不容易压下了心底涌上的杀意,淡淡的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娘娘应该听说过药王谷吧,有药王谷的人在,世上还有何毒素能拿去臣的性命?”
知道秦秦羽非想要他的命,安逸臣竟半点惊讶也没有。
侍言胆战心惊的守在一旁,额上隐隐的渗出冷汗,她瞪大了眼睛,惊诧的看着秦羽非一脸扭曲的样子,她从不知自家主子心里竟隐藏了这么可怕的想法。
安逸臣是谁,他是安太傅唯一的儿子,若是他真的出事了,主子永远也别想独善其身!
而这时,秦羽非冷静下来之后也终于表达了她的疑惑,她本就是个聪明人,侍言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长平将军知道我想要取你性命,竟一点惊讶疑惑都没有,难道将军就不想知道为何吗?”
她恨他是源于上辈子的记忆,上辈子临死前的怨气太重,才使得她这辈子也如坠深渊。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在明明白白的知道她的杀意之后,还能淡定如斯?
安逸臣隐晦道:“曾听内子谈论过几句罢了。”
秦羽非轻轻一笑:“将军就不怕我何时再对你出手吗?”
只要她想,她一定会去做,无论事情是否成功。
“杀或不杀,死与不死,早在王妃娘娘出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一次不中,全盘皆输。”安逸臣语气平和:“王妃娘娘心中杀意如此重,而杀意太重的人注定无法母仪天下,至于王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儿……”
她不会再有成功的可能了。
秦羽非表情扭曲:“你!”
又是她的孩子!
他又说了这样的话!
恍惚之间,她忽然忆起上辈子她生下孩子之后,赶回京城的安逸臣得知黎礼的死讯时,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什么叫做她杀气太重?
如果不是他们处处逼迫,她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只不过,即便她心里的怨气再重,此时的安逸臣都不会再搭理他,他轻轻地理了理衣袖,看向秦羽非的目光很凉,有种透骨的寒气:“王妃娘娘一向很聪慧,定然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抉择,还请王妃娘娘不要让陛下失望,更不要让你腹中的孩子失望。”
顺完以后,他竟是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开,徒留包厢里秦羽非气得掀翻了一张桌子,还有侍言的惊呼声。
“王妃娘娘?!”侍言惊呼一声,守在外面的人立刻一窝蜂的涌了进来。
其中还有大夫和产婆。
已经走出天香楼的安逸臣淡淡的勾起嘴角,心情很是愉快。
早产了吗?早产了也好。
八个月大的胎儿。
他十分好奇能不能活的下来。
果不其然,他刚回到安府,秦羽非早产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京都每一个角落,就连许多平民百姓都知道百安王妃在天香楼中受了刺激,以至于胎象不稳。
至于是什么刺激,知情的人却都三缄其口,满口不知。
但这一切瞒不过坐上帝位的墨迹然,他只不过稍微一打听,便知道秦羽非为何会早产,但是对此,他心里却一点波动也没有。
听闻秦羽非早产的消息之后,安儒盛很诧异的扬了扬眉头,望向一旁同样平静的儿子:“百安王妃早产与你有关系吗?”
安逸臣微微一笑:“如果她是因为没有毒死我而气到自己以至于早产,或许有关系。”
安太傅不说话了,连点质问的态度都没有,他早知道秦羽非不可能心平气和的与他们平和相处,自然也知道,当初秦羽非朝安逸臣下毒手的事情,此时见她是因为这件事而动了胎气,别说愧疚了,不恨死她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与安太傅态度相同的,还有在养心殿里处理折子的墨迹然,高公公侍奉在他旁边,告诉他今日秦羽非因受惊而导致早产的消息,而这位皇帝只不过是批改奏折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便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高公公小心翼翼的瞧了他一眼,心中知晓皇上并不将百安王妃放在眼里,心里一时间有了计较。
他自然不希望秦家的女儿坐上后位,毕竟秦家当时犯下如何滔天大错已是世人知晓,如此一个名声受损的人若坐在后位上,未免是对天下人的不负责。
而地下是皇帝,是一国之君,他所要考虑的比一般人更多更复杂。
墨迹然心里越来越烦躁,导致最后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他愤愤的将手中的狼毫笔一扔:“让太医院的人轮流守在王府,朕要母子平安。”
明明想要不在意的,可惜心里那丁点儿的在意又那么明显。
墨迹然心道,或许是因为太愧疚了吧,那点愧疚让他无法完全无视她,毕竟那会是他未来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高公公心神一紧,连忙低头应了一声:“是。”
皇上的态度真让人奇怪,一下子在意,一下子又不在意,明明最初他心里应该是抱着任由她自生自灭的想法,可后面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让太医院的人轮流出动。
不过,不管皇上,对王妃的态度如何,但是至少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皇上还是很期待的,就凭着这一点,太医院的人哪怕是拼死也要将皇嗣保留下来。
百安王府,产房内,侍言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丫头婆子伺候,一盆清水送进去,一盆染红的血水又送了出来。
让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侍言一时间吓得不轻,连握着秦羽非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秦羽非额上冒出冷汗,发丝粘在脸颊,身体越痛,她的神智越清明,她冷静的看着满脸焦急的产婆,冷声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先保孩子,若是你保不住孩子,就算我死了,你全家的性命也别想保住!”
为了这个孩子,她已付出了太多,甚至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只因她百分百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
这个赌注她下的太大了,不容有一丝的意外。
产婆心乱如麻,却仍旧镇定的观察着秦羽非宫口情况:“王妃娘娘,您的宫口还未开全,距离正式生产还有几个时辰,您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存体力,我已让王府下人去熬参汤了,娘娘定要喝下去。”
她早知道被选来给王妃接生不是什么好事情,只不过没想到王妃的杀心如此重,为了一个孩子竟要灭了她全家。
产婆心慌不已,侍言也好不到哪去,她焦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满脸苍白,仿佛躺在床上受折磨的人是她:“娘娘,您不必如此忧心,皇上已得到消息,让整个太医院的人来守着了,娘娘与皇子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秦羽非冷笑,却不搭理侍言说的这番话。
身体一阵一阵的抽痛传来,她却在思索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
她并不担忧腹中的孩子会活不下去,只因皇宫中的那位对于孩子的期待不似作假。
至于她……
她挡了安家的路,注定与后位无缘,现在等的就是那些人要如何处置她。
整整十个时辰过去了,秦羽非这一胎生得十分艰难,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中间出现了少许意外,但最后的结果依旧美满。
母子平安,秦羽非诞下了当今皇上的第一个皇子。
得到消息的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安然站在院子里,眼眸深处出现一抹黯淡,手上一不小心竟扯下了梅树上开得最艳的那朵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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