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桐也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摸着她的脸,瞧着那青紫处:“这是怎么弄的?”往前凑了凑,唏嘘道,“这做的也”
江淮连忙解释道:“是我自己磕的,姑姑想什么呢。”
书桐忍俊不禁:“我就说他不是那么粗鲁的人。”打量了一下那片不小的淤青,问道,“可有药?还是叫山茶去太医署取?”
江淮这才想起来方才齐王给的瓷瓶,掏出来道:“这有一瓶,是方才那个燕来齐王给的,说是能活血祛瘀。”
书桐接过打开,闻了闻,倒出来按在江淮的眉骨处揉,听那人疑惑地说道:“他怎么跑永巷来了?还给我伤药?”
书桐淡淡道:“外遣质子,对皇城不熟,随处乱跑也没什么,至于这瓶伤药,子沉为他豁了命,许是想要表达歉意吧。”
“猫哭耗子假慈悲。”
江淮回忆起那人,面色不太好的说了一句。
书桐见状,轻笑着道:“罢了罢了。”叫她自己接着揉伤口,“我看太子殿下比谁都上心,这里也不缺什么,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淮乖巧的点头:“姑姑慢走。”
回去御景殿,太后正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那旁边小几上换了新的时兴瓜果,散发着四季和寡的清香,比人工香料宜人多了。
听到书桐那熟悉的脚步声,太后道:“回来了。”
书桐轻应,那人这才睁开眼睛,气态威严的问道:“怎么样?那夜你去永巷,看到的可是真的?那人可是太子?”
书桐面色平淡的点了点头:“是。”有些拿不住太后的态度,遂也没露出任何欣慰之意,“他们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太后闻言,猛然攥紧手里的佛珠,一旁果盘里的橘子蓦然滚掉一个在桌面上,三晃两晃,犹如此刻书桐的内心波澜。
她不安的看着那人,试探道:“太后?您不高兴?”
“高兴?君幸未出阁便这般不自爱,哀家怎么高兴。”太后虽然这么说,但表情却很明显不是这个意思,“你问了?”
书桐点点头,看得出来是真心为江淮着想:“永巷虽苦,但这孩子眼下过的还算顺心,看来是真的拿定了主意,打算就这样了。”
“就这样了?”太后那阅尽沧桑的眼露出一抹精光,“她现下过得当然是顺心顺意,宫里有哀家和贤妃,加上太子三人一同护着她,可不是顺心顺意,就这样了吗。”
书桐不解道:“那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斜睨着她,冷淡道:“你什么意思?”
书桐一愣,下意识道:“奴婢只是想让这孩子”说到一半,她猛地住了口,有些为难道,“她好容易才放下仇”
太后正了正身子,把手放在膝盖上,摩挲着那衣料上的花样,意味深长的说道:“好容易?她若是容易,哀家和长信王可就难了。”
书桐跟随太后多年,深知其话中深意,只是心里很不舒服。
“太后,门下的黄侍郎来了。”
萍儿进来传话道。
太后挥手:“宣他进来。”
第25章 太后的怒意
片刻,萍儿引着一位青衫男子入殿,赫然是新政颁定后,被皇帝提为门下侍郎的黄一川,他当年获赐沈柠为妻,如今已经将至人父了。
入殿之后,他恭敬揖礼道:“给太后娘娘请安。”
“听说沈柠前两日生了?”太后并没有先入正题,而是从旁边的果盘里拿了一个橘子递给他,“是千金还是公子啊?”
黄一川双手接过,俊颜含笑:“托太后洪福,是个儿子。”
太后淡笑道:“可取了名字?”
黄一川道:“是他爷爷给取的名字,终行。”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太后轻轻颔首,“这倒是个好名字,哀家没什么可赏的,便赐他个表字归,归来去兮的归,你看可好。”
黄一川闻言欣喜,忙道:“多谢太后。”
“萍儿。”太后又吩咐道,“你去把库房里的那尊观音象取来,送给黄侍郎以贺得麟儿之喜。”回头看黄一川,“你可别嫌弃,那是用岫岩玉做的,从平梁墨田进贡来的,那里的岫岩玉可是中原一绝啊。”
黄一川喜上加喜,怎么会嫌弃:“多谢太后娘娘,能得娘娘的厚爱实是归儿的洪福啊,微臣感激不尽。”
他虽然脸上笑得喜不自胜,但眼底深处仍有着理智和精明,江淮不在的这四年,他脱身寒门众臣,暗自入了太后麾党。
那人自旧臣失势之后极其厚待他,眼下突然这般重赏关怀,无非是太后怕江淮回来,旧臣有望起势,担心自己会觉得被冷落而已。
“听说当初那沈家沈柠,极其倾心那江家三小子,谁想到如今和你都已做了三年夫妻,孕有一子呢了。”太后淡然道。
黄一川果然是真心珍视沈柠,一提到爱妻,眼里登时漫出些幸福欢愉来:“柠儿是个知情的人,微臣真心对她,她知道。”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你们小两口过得圆圆满满,哀家也放心了。”吩咐萍儿赐坐,“你今日过来请安,是出了什么事吗?”
黄一川坐下来,这才严肃了表情道:“回太后的话,前两日微臣听柠儿提了一嘴,说长欢公主最近总往国学院跑,想来是去见沈萧的,只是微臣没有多问,怕惹她怀疑。”
说来有趣也无奈,虽然黄一川暗地里是太后的人,但他的妻子岳丈并好友韩渊,竟全都是长欢的麾党,他不知不觉就成了细作。
太后闻言,敛眸道:“江淮不在的这四年,长欢最是得意,满朝都是她和太子的人,如今那人回来,她自然要开始动作。”又赐给黄一川一个更大的橘子,“你可听到是什么事?”
黄一川回忆道:“微臣那日去国学院与韩渊品茗,正好瞧见了来找沈萧的长欢公主,不过微臣并没注目,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那韩渊的口风也比较紧,并未打探出什么消息。”
话锋一转,他又道:“只是微臣借出恭之由,路过那书库的时候驻留了一会儿,听到他们好像提到了郭御司的名字。”
郭御司?
郭瑾。
当初她因为父兄之死时的种种豪情之举,幸得皇帝注目,获封六品掌内御呈,如今两年过去,郭瑾已经是正五品掌内御司了。
而听到亲侄孙女的名字,太后微微抬眼,自打郭绝和郭凛逝世,郭染虽得了个礼部郎中的职,但到底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如今的郭家大梁全靠十九岁的郭瑾一肩担之。
但好在这丫头和江淮一样,骨气十足且善争锋,这四年便是有人见其失势前来欺辱,也都被她牙尖嘴利的一一驳了回去。
这会儿听黄一川说长欢要对郭瑾下手,太后自然不会让,遂面色逐渐垂冷,问道:“你可听清楚了?宁容姬要对付郭瑾?”
黄一川摇了摇头,态度有些含糊:“太后恕罪,那国学院人来人往的,书库那边又有人把手甚严,微臣听得不是很清楚。”
“听得不是很清楚?以你的谨慎作风,那就是很清楚了。”太后言语间甚是老辣熟悉,“既如此,长欢要对付郭瑾,就说明她还是很忌讳朝中的旧臣,亦或是”
“皇上的意思?”
黄一川不知不觉的接过话茬。
太后瞥眼过去,虽然冷笑,却多加欣赏:“你倒是胆大,敢这样当着哀家的面说话,不过你说的也并不无道理。”
黄一川已是太后心腹,自然不会担心说错话:“皇上当年既然能暗示长欢公主在锡平杀了大公子,又在龙台逼死郭太师,怎么可能好心立郭瑾为女官,以微臣愚见,怕是在做戏,想叫这天下人看看,不是他对不起郭家,而是郭家不忠,对不起他罢了。”
太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以哀家对皇帝这么多年的了解,许是做戏许是愧疚,但不管怎么说,郭瑾现在危险,你要时时留意着沈萧和韩渊那边的动向,江淮眼下在永巷不能出,哀家又要处处避嫌以备不时之需,旧臣明面上就只剩下郭瑾和花君了,更何况那郭家丫头可比花君更适合朝堂,是个小江淮呢。”
黄一川恭敬的点了点头:“微臣记住了。”
太后则道:“既如此,你就先回去吧,改日哀家会亲自题一副贺喜的对联,叫书桐亲自给你送去侍郎府,你可满意?”
黄一川悄然抬眼,笑道:“微臣一直都很满意。”
说罢,转身离开。
书桐一直在旁边听着,始终未发一言,待黄一川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时,她才深思道:“瑾小姐?为何是瑾小姐?”
太后坐回软榻上,瞧着不远处的桌上还放着黄一川光顾说话,只扒了一半的橘子:“花君能稳驻朝堂,那是因为有哀家有旧臣,而郭瑾之所以能步步高升,却是和江淮一样,全凭一己之力,这点长欢也看得出来,才想要拿更有威胁的那个开刀。”
书桐略有不安:“那长欢公主到底想做什么,咱们可得提前弄清楚啊,总之是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