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则破天荒的笑了笑,声音深沉:“在咱们大汤,别的不说,刑法绝对是最精良的。”转过头看钱景春,“听说有一种刑法,五脏摘去,还能活三个时辰。”
钱景春附和着笑了笑:“还是大人见多识广。”
慕容秋见许枝迷迷糊糊的,拍了一下钱景春,那人吩咐侍卫下去,直接对许枝坦明来意,说道:“许枝,这都半个月了,你就别扛着了,有些事情招了也就罢了,到时候我和慕容御史在皇上那边给你说两句好话,指不定能留你一条命。”
许枝没有抬头,倒是微微晃动了一下,那声音透过厚重的长发出来,沙哑而难听,还是极致的虚弱,可态度就是强硬的很。
“你还要听什么?”他蔑笑道,“我都招了,漏税,卖官。”
钱景春摇了摇头,稍微靠近了一点儿:“还有。”
许枝这么多年能得江淮重用,也是个不简单的,油头的很,闻言,直接戳穿道:“钱景春,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我不会说的。”
钱景春也不着急,笑了笑:“这不是我查出来的,是江淮自己告诉我的。”整理了两下袖子,又道,“户部出账的赈灾银款,你们两个没少拿。”
许枝这回不说话了,但看不见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钱景春则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个已经把那些带有官记的银子都给融了重铸了,我现在没有证据,江淮肯定不会承认……”
许枝打断他的话:“我不知道。”
慕容秋眯眼,知道许枝这也是咬死了不肯说,于是道:“许枝,你现在是死路一条,若是肯向皇上揭举江淮,功过相抵,兴许还能留条活路。”
许枝不知是夸是骂,笑道:“她精的都快不是人了,你们还想弄她?”
慕容秋似笑非笑:“快不是人也是人,只要是血肉长的人,就一定会死。”往前走了两步,靴底和那黏腻的血泥发出咕叽的声音,“只要你说了,一纸诉状,江淮必倒,而你却能活。”
许枝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那两人以为他要招认的时候,他却再次道:“你们两个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户部官银官记的,和我无关。”
钱景春瞪眼:“你可别不知好歹。”
慕容秋往后退了两步,外面有人进来,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两句话,又匆匆离开了,他听完,面上有隐怒,还有意料之中的无奈。
“钱景春。”他唤住气的跳脚的那人,说道,“别用刑了,就算你现在把他做成人彘,他也不会对江淮反水的。”
钱景春回头看他:“为什么?”
慕容秋微沉了口气,冷淡道:“他的家眷被人从奴隶所给弄出去了。”转头,对上钱景春那略有了然的眼神,“现下在江淮的手里。”
如今他私下看好旭王,也算是三分之一个自己人,钱景春没那么客气,一边拂袖往出走,一边气愤道:“恕我直言,大人的那个外甥女,何止是精的快不是人,那就是精的不是人了!”
慕容秋同往出走,挥手叫侍卫进去,自己和钱景春站在院里透气,负手仰望着那阴沉的天,眼底凝重:“是啊,这丫头实在是不好对付。”
钱景春有些狗急跳墙:“那也不能就这样让她逃了啊,这次去通州,我可就是为了咬她,谁知道被她反将一军,把官银融了!”
“你急什么!”慕容秋蓦地斥道,“日子还长着呢!”
钱景春被他喝的一哆嗦,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住了口。
慕容秋深吸了口气,再次压下语气来,眼底阴冷:“叫旭王停手,这次的事情就此作罢,若是太针对江淮,小心引火烧身。”
钱景春不解:“为什么?皇上不是早就想让她死吗?”
慕容秋深邃的眼眸浮上一层极薄的迷茫,不着痕迹的慢摇着头:“谁又知道,皇上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以揣测了。”
钱景春瞧着他,略有无奈的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两人抬头。
深灰色的天上,有一只云燕低低的飞了过去。
第469章 心机
侯府,慈心居。
众人吃完晚饭,坐在一起闲聊,桌上火烛旺盛,烤的人暖呼呼的,在这种将要下雨的天气里也不觉的潮,眼下事平,大家的心也放了下来,气氛极其融洽。
北堂从外面走了进来,江淮瞧见,问道:“怎么样?”
那人颔首:“许枝在奴隶所的所有家眷,已经全都买回来了。”
饮半城坐在一旁,拿着茶杯递到嘴边:“花了多少银子?”
北堂跟了江淮太久,出口便道:“一百九十两,不贵。”
饮半城挑眉,一百九十两还不贵,够办置一套差不多的小宅子了。
慕容在一旁问道:“多少人?”
北堂道:“男丁都已经押派走了,就剩下一些女眷和小孩儿,差不多二十多人。”顿了顿,回头对江淮道,“大人,要把她们都留在府里干活吗?”
江淮疲倦一笑,多有无奈:“如何使唤得起。”思忖两秒,这才又道,“去年冬天升二品御侍的时候,皇上不是在东城街赏了我一座宅子吗,先放在那里养着吧,都在眼皮子底下住着,我放心。”
苏绾在软榻上坐着,闻言抬头:“为什么啊?”
来和江淮挤被窝的花君一笑,解释道:“公主,您想啊,君幸虽然是旧臣之首,可说白了,就是这些旧臣的大管家,许枝出事,当事人是救不了,但他的家眷必须负责到底,要不然啊,其余旧臣会寒了心的,一旦反水,后果不可想象。”
江淮斜睨着她,手拄桌子:“就属你话多。”
苏绾若有所思,而一旁的饮半城又问道:“那你这样把她们带回来养着,不会招人口舌吗?”顿了顿,“这长安城的风言风语,可比刀子还要厉害,再者说了,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亦或是被一些想治你于死地的小人知道了,趁机生事怎么办?”
江淮懒散道:“她们被押到奴隶所变卖,只要有钱,谁都可以买。”说罢,摊了摊手,“我正大光明的花钱买,谁能挑出毛病来,至于我们江家如何养着奴隶,那是我们自己的事,他们更管不着。”
饮半城笑了笑,侧眼瞥到江歇。
那小子因着陆颜冬,病得更厉害了,晚膳也吃不下去,都好几天没去上职了,崔扎了针也不见好,号脉号了半天,总结出了一个病来:相思病。
慕容瞧着他眼底的憔悴,心疼道:“你今天去齐国公府,陆家的丫头还不肯见你?”
江歇浑身酸痛无力,清俊的眉目微蹙着,苍白的薄唇稍微一动,又把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扶额继续不语。
江淮瞧着,也疑惑的问道:“我说你们两个最近是怎么了?去通州前不好好好的吗?郎情妾意的,怎么就去了一趟通州,就都不理人了?”放下手里的茶杯,又道,“话说,陆颜冬也许久没有上职了。”
花君瞧着江歇这样,心里也难受,这与自己的亲弟弟生病有什么区别,遂道:“该不会是陆家那丫头反悔了吧,是不是不想嫁给老三了?”
“她敢?”江淮冷淡,“轮到她挑我们江家。”
一听江淮明摆着挑剔陆颜冬的身世,江歇抬头不快的看着她。
江淮和他对视一眼,悠哉的侧过头去。
正好绿真从外面进来,低低道:“老夫人,大人,陆家的二公子来了?”
江歇先转过头,江淮和慕容对视一眼,道:“叫他进来。”
绿真点头,不一会儿就把陆文景带了进来。
江淮没有动作,其余人也各忙各的,把陆文景晾在了门口。
他礼貌的笑了两声,也不好发作,毕竟江家太过家大势大。
江淮一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慕容抱着怀里的江檀,先开口问道:“你们家的那个陆颜冬,到底什么意思,这亲事都提了,难不成是要反悔吗?她可都答应我们家三小子了。”
陆文景都成众矢之的了,仍不局促,解释道:“老夫人,您先别气,晚辈今天来就是要说这件事情。”
说罢,迟疑了两秒,从袖中掏出一条白色的帕子来放在桌上。
江淮双眸微眯,却见江歇浑身一凛,不安的坐直身子:“这是什么?”
陆文景面露为难,扼腕道:“三公子,实在是对不起。”
花君瞪眼,直接站起身来,指着说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们陆家难道要退亲吗?”回头看着江淮,那人的脸色沉的快能滴出墨汁来,她气愤道,“君幸!”
江淮瞥眼陆文景:“大汤民风开放,婚嫁自由,亲事提了再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要退亲,也得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们江家,不就白白成了全长安的笑柄了吗?”
“还有。”她补了一句,“就是要退,也得是我们江家退。”
陆文景点了点头,看向白帕子的目光多有沉重:“其实,自打侯爷带人去我们家提了亲之后,颜冬就一直郁郁寡欢。”环视四周,叹了口气,“想必诸位也知道,我们家颜冬的身世,她觉得配不上三公子,配不上你们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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