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敛眸,蓦地厉声道:“朗朗白日,胡说什么!”
贞才人被斥的一抖,连忙低下头去。
皇后沉默两秒,这才沉沉开口:“皇上只把李子清贬去了南疆,西瓜大小的罪事,芝麻大小的惩罚,这便说明皇上心里有数,真正的凶手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微微一停,眸光深邃,“只不过,那真正的凶手身份特殊,动不了而已。”
贞才人认真听着,仇恨驱使之下,喘气声都重了起来:“娘娘高见,这个谋害长春的凶手,到底是谁!”
皇后忽的住了口,扬声道:“兰挚”
那人从外面进来,应了一声。
皇后一指不远处的小香炉,说道:“给本宫把那东西拿出去,呛。”
兰挚没有任何异议,而是唤了个小内监搬出去了,随后合紧殿门。
贞才人瞧着,莫名其妙的,再回头,和皇后对视,那人的脸上已经毫无自己初进门时的哀怜和叹惋,又恢复素日冰冷庄严的样子,她心下迟疑,犹如猎物被囚笼中,便道:“娘娘?”
皇后转头,目视前方,视线攀爬过对面的精装细琢,冷淡道:“这件事情,既然皇上已经解决了,按理来说,本宫也不想再插手,只是可怜你慈母之心,又不想真凶逍遥法外,才想着告诉你。”
贞才人往前伏了伏身子,期盼道:“还请娘娘指点。”
皇后垂眸,睫毛上结了一层无形的冰霜:“脏了长春身子的,未必是李子清,但那个该死的登徒子怕是查不到了,可这幕后真凶,这个策划者,本宫倒是有些眉目。”
贞才人屏气凝神:“娘娘,是谁?”
皇后斜眼,淡淡道:“方才,你去求谁了?”
贞才人一愣,恍然想起来,已是浑身大汗,忍不住捂住嘴巴,从指缝里逼出那两个字来,低低道:“江淮。”停顿两秒,有些犹疑,“怎么可能?”
皇后道:“怎么不可能。”
贞才人试探道:“她不是在帮四殿下争储吗?”
皇后抬眼,否定道:“无稽之谈。”说完,复又垂眸,意味深长道,“她早就投靠长欢了。”
贞才人一咽口水:“那这么说……”
“没错。”皇后干脆挑明,屎盆子要扣的结实,便道,“这两人自小关系就好,怕早就联手为成王争储了,当初老四被贬渝州,就是她们两个狼狈为奸的杰作,可如今老四的势力不足为惧,旭王却不可小觑,这两人,是拿长春做了个扣给李家,想让他们由此获罪从而牵连旭王,只是没想到皇上为了维护旭王和李家,并未发作,让长春枉死了。”
贞才人听完皇后这一席话,已然浑身炸毛,恨不得直接拿刀杀了这两个人,也理解了她说的身份特殊动不了是什么意思,遂红着眼睛切齿道:“两个贱人!”
皇后叹了口气,说道:“本宫也就知道这些,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贞才人思忖几秒,阴郁道:“我非要她们给长春陪葬!”
皇后皱眉,劝阻道:“你如何能杀的了她们?”
贞才人强迫自己理智在上,恶狠道:“那臣妾该怎么办?”
皇后薄唇微动,低低道:“本宫只说一遍。”停了几秒,淡淡道,“江淮狠毒,长欢狡诈,以你的身份报复她们怕是不行,不如寻个别的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出了气也就罢了。”
贞才人茫然道:“娘娘是说贤妃?”
皇后再次坐直脊背,冷冷道:“本宫说了,只说一遍。”
贞才人低下头,下定决心,攥了攥拳头,阴狠道:“那臣妾就以牙还牙,叫某些人知道,失去女儿,到底是什么滋味!”
皇后听完,微微斜眼,面无表情,唯一双眼睛黑的可怖。
第420章 百天宴
清晨露稀,御景殿的院中满是入夏的生气。
太后坐在软榻之上,抱着熟睡的长华公主,瞧着这小孩的白嫩脸蛋,偶尔打一个大大的哈欠,露出粉粉的,还没长牙的牙床,实在是爱不释手。
人老了,本身就喜欢孩子,江淮那一帮倒也是孩子,她也喜欢,但毕竟长大了都太拘束,说话做事老气横秋的,没趣儿死了。
江昭良的目光也离不开长华,说是养母,比起生母却更疼些。
皇帝坐在一旁,瞧着她一袭紫袍加身,气质衬的得体从容,倒也看不见初入宫时的傲气和暴躁,且经岁月洗礼,眉眼也越来越柔和,心下清闲舒适。
太后眉梢带笑,瞧着江昭良,满意道:“这孩子叫你养的白嫩,瞧这小脸蛋儿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停了两秒,语重心长道,“随你。”
江昭良平和一笑,淡淡道:“太后说笑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摇头道,“昭良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如何比得了婴儿。”
皇帝笑了笑,眼里含情:“昭良,你在母后的眼里,和这孩子有什么区别。”
江昭良闻言,抿唇笑着低头。
太后瞧他俩这么好,不知是喜是忧,恍然道:“说来,再有半个月,就是长华百天了。”再看向皇帝,问道,“可要置办百天宴?”
皇帝这才把视线拽回来,说道:“母后您忘了,长华的百天宴不是早就说好不办了吗,昭良说,等到周岁时再一起热闹。”
太后回头,道:“你说的?”
江昭良在一旁接过话茬,说道:“是。”说完,从太后酸麻的双臂中接过长华,轻声道,“这几年朝上多事,国库也一直充不上来,前些日子通州水患,又是几百万两花下去,这哪里还负担的起长华的百天宴啊。”
太后听完这话,欣慰道:“你倒是懂事。”
江昭良抬头,眸光如软:“再者说了,她还这么小,享这么大的福,会给养娇的,左右长华还小,大了懂事了再办也不迟。”
太后摇了摇头,摸了摸她的手臂,说道:“你懂事是你有心,只是宫中口舌是非多,别叫他们以为皇帝不重视这个女儿。”说完,再次看向皇帝,“若是国库的钱不够,这银子,哀家出,只是这百天宴,必须得办。”
皇帝哭笑不得:“母后这是哪里话,不过是一个百天宴,国库还担得起,大不了从少府直接支也是一样的。”说完,看向江昭良,“只是昭良有心,不想叫她白白替儿子着想罢了。”
太后点了点头,甚是满意:“那就这么定了,宫里说来,是得热闹一下了。”
皇帝附和一句,伸手点了点长华放在襁褓外面的小脚,却被江昭良啪的打了回去,那人嗔道:“小心吵醒了她。”
皇帝讪讪一笑,眼神里终究是埋藏了几分岁月静好。
太后眼皮半眯,也渗出几分平和来。
只是好景不长,书桐很快便领着秦戚走了进来,那个老内监搅了这般安宁的气氛而不自知,低低道:“皇上,钱尚书求见。”
皇帝皱眉,沉声道:“人呢?”
秦戚依言答道:“正在御书房等着您呢。”
皇帝回头看了一眼太后,那人颔首:“去吧,这里有昭良陪哀家就行了。”
皇帝一应,起身拍了一下江昭良的肩膀,这才随着秦戚去了御书房。
殿门打开,有阳光洒进来,钱景春连忙收回捻胡子的手,跪地行礼道:“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
“行了,别万岁了。”皇帝也不看他,径直走到龙案前坐了下来,皱眉道,“有什么事情不能明早朝会说,非要现在折腾。”
钱景春扯着衣服起身,面色颇有严肃,说道:“皇上,只是这件事情关系到通州的三十万百姓,微臣不敢怠慢。”
皇帝坐直身子:“什么事?”
钱景春犹豫两秒,这才恭禀道:“回皇上,前些日子通州水患,听说灾情也不是很厉害,但朝廷耗费了几百万两银子下去,也不见收,但谢家兄弟一上任,灾情立马得解。”抬头,在皇上已有醒悟的目光中试探道,“皇上,您不觉得奇怪吗?”
皇帝斜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钱景春深吸了口气,又把身子往下低了低:“皇上,微臣的二姐早年嫁到了通州,这件事情微臣也是近日才听她在信上说的,说……”
“说什么?”皇上有些不耐烦。
钱景春连忙道:“说皇上您拨下去的赈灾银款,灾民们别说是几百万两了,根本连一小枚银锭子都没看见,怕不是,根本没放。”
皇帝凌眉倒竖,猛地拍案:“放屁!这几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是直接从国库支的,怎么会看不见!”说完,气极反笑,“那你的意思是,有人侵吞了这批赈灾银款,所以灾情才拖了这么久的?”
钱景春微皱了皱眉,正经道:“皇上,这件事情微臣也是听二姐说的,如她所言,通州坊间关于这批粮款的去向是人云亦云,怕不是什么空穴来风啊。”
皇帝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起来,他当时也怀疑过,为何拖了这么久的灾情,谢家兄弟一上任便解决了,只是随后出了长春那档子事,他便忘在脑后了,现在想起来,的确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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