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择善如今才知道,不由得听的出神:“那后来呢?皇上怎的立她为后了?”
唐芷云叫她站起来,将一旁备好的黛蓝色半臂纱裙递给她,淡淡道:“后来,先皇驾崩,皇上在佛门鸩杀了长信王,兵变夺位,是皇后娘娘整夜屠戮,用血肉之躯将他带到了那个龙椅之上,这个后位就算是作为补偿,也该是她的。”
骆择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唐芷云顿了顿:“许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心机和武功双双难测,皇上对她,感激之余仍有畏惧,毕竟是枕边人。”
骆择善应了一声:“原是如此。”
唐芷云淡笑一声:“所以啊,即便皇后娘娘现在贵为一国之母,但出身卖艺布衣的事实永远都抹不掉,他们因为贫穷而嫉妒世家,你这样招摇,岂不是故意去撞她的忌讳吗。”
骆择善听母亲说完,甚觉有理,她再次照照镜子,指着自己发髻左边插着的那个玉簪子,忙道:“那这个也拿下来吧。”
唐芷云笑了笑,摇头道:“不必,你现在就是内定的明王妃,宫里面传你们传的厉害,若是太朴素,会跌了明王殿下的面子的,一定要适当即可。”
骆择善点了下头,将那件明亮大方的裙子换上,转了一圈,轻笑道:“行吗?”
唐芷云点头,将一旁妆奁上的红纸递给她,叫她再抿一下。
骆择善犹豫着没接:“这个太红了,还是简单一点吧。”
唐芷云道:“切莫矫枉过正,抿一下无妨。”
骆择善眉间微蹙,极轻极轻的抿了一下,道:“现在行了吧。”
“可以了。”唐芷云牵着她的手出去,正赶上那小丫头来催,她道,“小姐怎么才弄好啊,那个修仁都在正厅喝了两杯茶了。”
骆择善微张了张嘴,听一旁的唐芷云低声道:“还不快去。”
骆择善颔首,拎着裙子小心翼翼的随着小丫头到了侍郎府的正厅,修仁果然已经等不及了,不停的点着手边的桌子,抬头望天。
唐芷云随在骆择善身后,瞧见这一幕,眉间微蹙,落在女儿背上的目光也重了一些,这丫头,有时候真是拎不清轻重。
终于,修仁瞧见这位嫡出的二小姐出来,态度明显比以往见面时冷淡,起身揖礼道:“二小姐都弄好了?”
眼瞧着得罪了明王殿下身边的人,骆择善讪讪一笑,道:“耽误了时间,还请你见谅。”说着,作势要掏银钱压火,“这些就当是请你喝茶了。”
“二小姐还是免了吧。”修仁跟了宁容左这么多年,大世面不知见了多少,还不缺这些散钱,遂道,“属下在这里等了这许久,茶已经喝的够多了。”
素日都是旁的宫人来接,修仁是第一次来,骆择善没想到他的态度这么硬,只得赔笑两声,回头瞧了一眼自己母亲。
唐芷云不快的抿了下嘴唇,假笑着走了过去,解释道:“哎呀,瞧瞧,都是这你这个臭丫头磨蹭,叫人家苦等。”说完,对修仁道,“你可千万别怪,我这女儿一听说你亲自来接,登时喜不自胜,从衣服到发饰都重新挑了一遍,生怕等会儿面见娘娘和殿下的时候不妥,一来二去就耽误了。”
修仁打量她一眼,面色微缓,不太上心道:“二小姐请吧。”
骆择善瞟了一眼唐芷云,微松了口气。
可刚走了没几步,修仁无意识的转头,正好瞟到一人,微蹙眉道:“这位是?”
唐芷云母女看过去,原是无恙。
她近来卧病,不知怎的今日起来了,正在花架子前摆弄那盆玉簪花。
美人就是美人,便是不加修饰,也美不胜收。
修仁眼珠一转,已然知道这是谁了,认亲的事闹得整个长安沸沸扬扬,想必这位就是骆无恙了,也不多提,转身道:“二小姐请吧。”
骆择善自然看不惯那无恙,面色明显不好起来。
唐芷云在她身后推了她一下,低声道:“先别管她,等有空了,母亲自然会替你收拾她。”
骆择善轻点头,眸光阴鸷。
第315章 别再送情书了
“吁――”
北堂将马勒住,回头掀开车轿帘子,瞧着闭着眼睛小憩的江淮,轻声唤道:“大人,到了。”
江淮应了一声,缓缓睁开眸子。
本来挺好的心情被慕容清弄得有些凝重,她微呼了口气,利落的下了马车,抬头瞧着皇城上面的那块棕匾,上面用金纹写着两个巨大的字:佛门。
江淮极慢的眨了下眼,精诡一笑。
佛门,慈心也,还真是好听。
二十年前的那个惊夜,先帝才逝,皇帝就在此门下发起兵变,一场敌众我寡的夺位之争后,破晓时刻,这里不知道埋了多少尸骸作为那次弑兄的祭奠品。
但彼时的战争再残酷,经年之后,鲜血化为轻风,白骨浸入土壤,当那声声惨叫都随时间消弭在空气中的时候,该来的春天依旧会来。
时至今日,那日的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记得。
也许茶余饭后,会有小童趴在爷爷的腿上,听他云淡风轻的讲述这场二十年前的腥风血雨,告诉他这是大汤百姓的禁忌,还记得的人不是老了,就是死了。
小童眨眨眼,听不懂,转眼看到一根糖葫芦也就忘了。
江淮相信,至少长信王的冤魂,一定还徘徊在这佛门。
她每日上职通过这里,都能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人在天上看着她,为她和旧臣在这个波谲云诡的宫廷里保驾护航,作为指路明灯。
取下两仪扇打了打掌心,她似笑非笑:“八年过去了,我依旧是忠臣。”
她这句话的深意,在这佛门之下,怕是只有北堂听得懂。
“你先回府吧。”江淮交代道,“告诉母亲,我今日就宿在上御司了。”
北堂点头,转身刚要走,却见到那官道尽头又驶来一辆马车,仔细听,没有铃铛声,看来车上坐的不是官卿。
她小声道:“大人?”
江淮也注意到了,还没等细看,身后忽然有人喊她:“御侍大人。”
她转过头,瞧着那人,身形高挑纤瘦,面容冷淡清美,犹如冬日房檐上结的冰柱,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留神就会坠下来刺透你的心。
江淮冷淡道:“陆统领有什么事吗?”
陆颜冬雷厉风行,见到了她也不多说别的,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塞给她,十分无礼,道:“这些都是大人教的?”
江淮被她推的一个趔趄,旁边的北堂护主心切,猛地上前。
“北堂,退下!”她厉声道。
北堂阴狠的盯着陆颜冬,那人也回以满眼的凌厉,两秒后,她不忿的后退。
江淮瞧着陆颜冬那与怒火浑然一体的状态,心道这人又怎么了,从前两人不和,也不至于摆到明面上来,今日又抽什么邪风。
她咬了一下嘴唇上的死皮,将手里的信打开来读了读,登时一愣。
这不是……苏绾和饮半城并母亲三人帮江歇写的那封情书吗?
又名《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
怎么会在陆颜冬的手里?
……
……
江淮的脑袋嗡的一下,数根神经都没有预兆的疼了起来,虽然早有预料,却没想到还真的是她……江歇的心上人居然是陆颜冬!
怪不得送两次情书被打了两拳,这种事情也就只有陆颜冬能做出来了。
“大人?”北堂凑头过去,“怎么了?”
“没怎么,这什么都不是。”
江淮飞快的道了一声,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封信叠好,揣进袖兜里,抬头,竟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陆颜冬了。
顿了顿,她才回答道:“不是我教的。”
陆颜冬站在更高的制发点上,架势要比对面人足一些,冷淡道:“既然不是大人教的,那我也就放心了,只是麻烦大人回去转告三公子,有时间琢磨这些恶心人的东西,还不如多读几本书,多练几时功,比什么都强。”
江淮的脑袋还处于混乱状态,张了张嘴,也没办法反驳,遂道:“这些不用你说,我也会回去教导他的。”
“是吗?”陆颜冬抱着胸,趾高气扬道,“常闻大人是最宠惯三公子的,说不准他如今这样不务正业,就是大人惯出来的。”
江淮眉间微蹙,却没说话。
北堂瞧着自家主子半天没反驳,气上心头,上前一步道:“统领不知就不要胡说,我们家三少爷不过是从未露出真功夫给你看,真要交手,说不准远在统领之上。”
陆颜冬斜眼,讽笑道:“写出这种东西的人……还跟我谈什么真功夫,真是笑话还差不多。”
“你!”
北堂眼睛气得通红。
陆颜冬不愿再浪费时间,最后道:“御侍大人,这已经不止第一次了,我本不想告状,但他屡不收敛,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告辞。”说完,转身进了佛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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