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原地伫立的江歇忽然身型一晃,巧妙的躲过了江淮那比刀子还锋利的指尖,左臂横挡,右臂猛地扫向江淮的腹部!
江淮眼中一亮,蓦地来了兴致,她闪电般的收回双臂,利落转身躲过江歇的右臂,可巧两人打到了场子的边缘,她借着那围栏腾身而起,右腿快如长鞭,狠厉的抽向江歇的肩头!
那人暗道不好,只得飞速后退,一把抄住落在身后木棍,可此时江淮已经蹬住那围栏,借力袭了过来,他无奈之下,只得迎棍而上!
江淮眸光冷凝,左手一把攥住那棍头,用力一拧,只听一道细密的碎裂声响起,那木棍竟然被活生生的拧成了麻花,无数木屑崩起飞溅,而那股旋转的力道飞快的袭上江歇的手臂,直接震碎了他的衣袖!
江歇忙松了手,飞速后退,却见一根尖利的木刺直接向自己的眼睛扎来!
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而眼皮落下的那一刻,有一股劲风冲到面前,却又在即将触碰到他肌肤的时候,戛然而止!
‘咣当——’
那棍子落在地上。
江歇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睛,却发现江淮的右手近在咫尺。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自家二姐的手,皮肤细腻,骨节很细,很直,甚至可以说标准的不像真人,此时泛出乳白色的微光,就像是罕见的玉石一般。
而那拇指和食指中间,正掐着一根小小的木刺。
江歇微呼了口气,有些失落道:“才七招。”
江淮见势,扔了木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够了。”说着,不紧不慢的走下台子,“回家了。”
江歇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笑道:“好。”
第267章 流水
是夜,留心居。
江淮将给苍岚写的信装好,走到旁边开了窗子,淡淡道:“百里。”
“……”
“……”
素日该即刻出现的人,此刻杳无声响。
江淮微抬眼,以为他离得远了,便扬高了声音:“百里。”
说完,又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出现。
江淮疑惑的蹙了蹙眉,趴在窗边往外望了望,长夜漆黑,虽有明月为灯,却还是看的影绰不清晰,遂道:“这人,又跑哪里去了?”
说着,她转身合了窗子,叫了北堂来,将信交给她,叫她立即送去通州。
北堂接过,谨慎的揣进怀里,疑惑道:“大人怎么不叫百里去送,他的腿力比我快多了,估计明天一早就能到了。”
百里总是神出鬼没的,江淮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许是六道阁那边有什么事情就又赶回大燕了,道:“谁知道他又跑哪里去了。”说着,又嘱咐了一句,“天黑不宜走水路,过双凤岭的时候小心些。”
北堂也没多问,转身离开了。
江淮收好一应毛笔砚台,躺回床榻之上,临合眼前还嘟囔了一句:“总是乱跑什么。”
……
她不知道,百里没回大燕。
此刻,他正伫立在侍郎府北院的院墙上,目光冰冷的凝视着那个厢房。
……
骆完璧身子素来孱弱,所以基本不出屋子,最多就是独自在房内弹琴绘画解闷,正好刚下完雨,外面空气澄净,窗子便没有关。
半合半开的窗框里,骆完璧仍是那件初识时的白色纱裙,她体态轻盈,面容绝美,气质宛若银河仙女般出尘飘逸,静坐在长阙琴前,刚要抚弦,却像是想起来什么,微一转头。
百里没走,与那日一样岿然不动,黑衣将他混入长夜里难分难辨,若不是面上那半块银制面遮,怕是还发觉不了。
骆完璧愣了愣。
那日初见,她惊愕于百里的容貌,恍惚便没有怪罪他的无礼,今日再来,骆完璧的心里便有些不快,这样攀人家墙头,偷窥女子卧房实在是不雅。
她敛了笑意,比起方才的清美多了一丝冷艳,起身,走向窗子,所有的动作在黑夜明月之下,都被刻意放大,一帧一帧犹如泼墨绝世的名画,非天神之手不能描绘。
把住那窗户,她刚要合上,迎面却悄然扑起一阵冷风,骆完璧抬头,发现那窗扇被一双修长的手拦住了,原是百里不知何时来到了院中,正站在窗外。
骆完璧一惊,拢着衣服匆忙后退两步,纱裙飞舞如天上云雾。
百里的半张脸毫无表情,那薄唇抿成一条细线,眼珠如结了霜的石头,微一转动,看向那架长阙琴。
骆完璧久居阁内,被这诡异的架势给骇住了,目光随着他看过去,声音清淡动听:“公子是为这长阙琴来的?”
百里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仿佛是浓云中的铃铛轻响,忽远忽近,牵引着自己的意识飞奔在一片陌生的领域,他终于摇了下头。
他这一摇头,骆完璧更加紧张了,本就苍白的脸颊血色更加稀薄,她小心翼翼的往后又退了几步,圆润的胸口起伏的厉害,一双柔荑纤手抚在上头,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百里还没有意识到他吓到了人家,眼神‘唰’的又甩了过去,如刀子般凌迟着骆完璧吞吐出来的生机,他冰冷道:“会弹高山流水吗?”
骆完璧眼睛轻眨,睫毛忽闪忽闪的,不安的点了下头:“公子要听?”
百里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来,分毫不差的掷在屋内的那张花桌之上,语气淡漠:“有劳。”
骆完璧放下双手,转头看了一眼那个钱袋儿,忽的一笑,面容如昙花绽放般清美,她走过去拿起来递回给百里:“我非花楼中的风尘女子,不过是一曲高山流水,不必付钱。”
百里被她一双亮如明月的眸子看的不自在,只得从窗子内伸手取回那个钱袋,他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骆完璧的掌心,却发现她的温度比自己还寒上三分。
骆完璧略微垂眸,坐回长阙琴前,微拢了下鬓间的碎发,露出线条柔美,白皙干净的脖颈,她挽起袖子,半截藕臂露出,纤长的十指抚上琴弦,微一波动。
仿佛平静的水面落入一颗石子,波纹荡漾。
那动人的音调缓缓流入耳朵,带着三分的急切期盼,悠扬的宛如山涧的泉水,让百里想起了大燕的曲阳湖,那里是他被遗弃的地方,每到初春湖面开化的时候,他就会回到那里,静坐良久,目光淡漠而深长。
忽然,曲音一变,骆完璧灵巧的手指拨动两下,带进几个新的调子进去,本来颇为沉静的乐曲逐渐变的欢快,百里轻合双眼,伯牙子期的轶事犹在眼前浮现,两人阔论,恨相逢甚晚。
而后,曲调又逐渐归为平静,百里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的平和下来,甚至有些悲凉,这最后改变的曲调好像是在祭奠这两人可遇不可求的友谊。
如此知音,一生一人足矣。
音曲渐息,骆完璧将最后一根手指从那根冰冷的琴弦上抬起。
曲奏毕。
她将袖子整理好,回头瞧着窗外站着的百里,面色平静,在得知这人只是来听自己弹琴后,她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紧张和担忧,淡淡问道:“公子觉得如何?”
百里平常没这么多话,眼珠细微一动,薄唇张开,冷漠道:“姑娘琴技堪称绝无仅有,今日三生有幸,能听得姑娘弹上一曲。”
骆完璧淡然一笑,微低头,发丝顷刻散下,美不胜收。
“公子喜欢就好。”说着,她不卑不亢的走到窗前,礼貌道,“只是我有些累了,若是公子喜欢听,日后若是有缘便再来,只是不要再像今日这样了。”
百里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多了一丝局促,几秒后才闷闷的应了一声。
骆完璧微微颔首,伸手合了窗子,后退两步,她瞧见窗外那个黑影离开了,才微呼了口气,淡淡道:“真是个奇怪的人。”
说完,转回榻上睡了。
第268章 打算
晋国侯府,留心居。
春寒,墙角的那一排梅树竞相开放,那如盖的花枝下,江檀和郭瑾跑的正热闹,江歇则在一旁发愤图强,书卷不离手,唯有江淮盘腿坐在廊下,拄着下巴发呆。
她扯了扯屁股下的坐垫,无聊的咂了砸嘴,明日就是女官殿选的日子,想必又得忙上一两天了。
一旁,郭瑾正帮着江檀擦嘴巴,忽的一阵风刮过,将那张手帕给挂在了树枝上,有些远,踮脚都够不到。
她眨眨眼,卷翘的睫毛呼扇两下,转头瞧见江歇,她灵动的眸子骨碌一转,俏皮的好像的能化出水来,扬声道:“江歇哥哥!我的帕子挂在这树枝上面了,你帮我取一下!”
江歇没有答应,捧着书本孜孜不倦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可信。
梅树下的郭瑾和江檀对视一眼,又喊道:“江歇!帮我够一下手帕!”
那人仍不回应。
郭瑾撇下江檀,气冲冲的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道:“江歇!”
“干什么——”
江歇不耐烦的拉了个长音,伸手道:“把书给我,年中就是科考了,我得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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