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命是在宇文靖的掩护下,忍着非人的羞辱保下来的,若是这时候被抓住,那些牺牲不就全部白费了吗?
荆蓝的武功比宇文雄那个半吊子高得多,不过她记得秦绾说过这人和南疆有关,也不敢大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丢过来一块小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中穴道。
宇文雄保持这狰狞的姿势被定在当场,才看秦绾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淡淡地说道:“瞪我做什么?本郡主又没说过不偷袭。”
“……”宇文雄咬牙。狡诈的东华人,尤其是东华的女人,最阴险不过!
“郡主。”叶云飞赶过来,满头大汗。
行刺皇帝的北燕刺客居然躲在刑部大牢里,这绝对是刑部上下所有人的失职,要是摄政王问罪,谁也跑不了!这时候他都有点恨何金硕了,你没本事也就算了,偏还弄个这么糟心的亲戚!要是人被送进奉天府,那也是宋忠的责任啊!
“去个人,禀报摄政王。”秦绾沉声道。
“是。”叶云飞立即就让刚刚的主事跑一趟摄政王府,然后又命人去通知闵行远和何金硕。
怎么说,他只是个右侍郎,摄政王的雷霆怒火也不该由他一个人来承担啊。
·
李暄来得很快,随同前来的还有凌子霄。
秦绾已经移步刑部大堂,闵行远满头是汗地站在下首,心里已经在滴血了。
他熬过了废太子谋逆依旧屹立不倒,若是栽在一个小小的北燕刺客上面,那才叫不值。
“真的是宇文雄?”李暄问道,“人呢?”
大堂里,居然只有秦绾坐着,闵行远和何金硕站着。
“应该是吧,太脏了,我叫人拖下去洗洗了。”秦绾笑道。
“那就等等。”李暄很清楚,所谓的洗洗,肯定不是给他洗澡换衣服,而是洗掉脸上的易容,就看连荆蓝这个姑娘家都一起去“洗”了就知道。
“凌将军记得给本郡主送谢礼。”秦绾笑眯眯地道,“怎么说,本郡主也帮你抓到了一个重要犯人是不是?”
凌子霄的表情很郁闷。他大动干戈的,一个多月都没找到的人,长乐郡主到刑部来逛了一圈,就正好遇到了……还有比这更憋屈的吗?哦,还真有更憋屈的事。因为过后他还得备礼去谢谢秦绾!
让自家姐姐去行不行……
凌子霄是真心觉得有点生无可恋,从青冥剑开始,这位大小姐就是专和他抢东西的是不是?
“王爷请上座。”闵行远道。
“紫曦,过来。”李暄淡然道。
“哦。”秦绾放下茶杯起身。
还是何金硕会看眼色,赶紧在公堂最上方又加了一把椅子。
李暄拉着秦绾坐下,扫视了一圈,这才开口道:“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当堂审一审那些刺客吧。”
“是。”闵行远答应了一声,脸色却更苦了。
宇文雄在刑部大牢躲了一个多月不说,就连宇文靖和兰桑郡主嘴里,也没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这绝对是刑部失职了。
很快的,刑部的公人就先将宇文靖和兰桑郡主压了上来,不过,两个人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兰桑郡主毕竟是真正的北燕郡主,又是个女子,看上去虽然有些狼狈,但并没有什么外伤的痕迹,倒是宇文靖,他虽然姓宇文,自称是郡主之师,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就连一起被擒的北燕人也只知道那是个沉默寡言的乐师。加上他武功高强,危险性很大,一进大牢就被刺穿了琵琶骨,又被严刑拷打过,虽然出来时用冷水冲了冲,但依旧是血淋淋的极为恐怖,连兰桑郡主都不禁尖叫了一声。
“怎么,郡主连自己师父都不认得了?”秦绾嘲讽道。
“师父?”兰桑郡主楞了一下,狐疑地看过去,似乎想从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看出一点痕迹来。
“真是冷漠呢。”秦绾“啧啧”两声,摇了摇头。
“就算是师父,也是他先抛弃我的!”兰桑郡主怒道。
“跪下!”押送她过来的公人立即在她膝弯处踢了一脚,强迫她重新跪好。
“我是郡主,你们不能动用私刑!”兰桑郡主挣扎道。
“怎么,这个女子没上过刑?”李暄缓缓地开口道。
“哪儿能呢。”闵行远苦笑道,“这是刺杀圣上的刺客,谁还在乎她北燕郡主的身份,只是这丫头身上很有些古怪。”
“哦?”李暄一挑眉。
“用刑轻了,没什么效果,可用刑一重,她就晕过去。”闵行远道。
“晕过去?”李暄诧异道。
“找太医来看过,是真晕,大冬天的泼了一桶冰水都没弄醒,晕了两天后自己醒的。”闵行远说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看的人都觉得冷,可昏迷的人愣是动都不动一下,也是惊悚了。
“这种事,可能吗?”李暄转头道。
“我听说过。”秦绾点点头,却很有兴趣地打量着兰桑郡主,“那是一种熬刑的方法,当痛觉超过一定限度,身体就会开启自我保护状态,让意识进入深度昏迷,冰水浇不醒也是正常的。不过……本郡主想问的是,用刑,你们只能想出让人痛的法子吗?”
“这个……”闵行远被问住了。
“郡主,我们也试过压沙袋、口鼻覆湿纸之类的,也是一样的,很快就晕了。”何金硕抢着说道。
堂下,兰桑郡主高抬着头颅,满脸的冷笑,让一众官员都很恼火。
可惜,他们确实是拿她没办法,反而让她把最初的一点外伤都养好了。
“窒息,本质上还是让身体的痛苦超过一个限度,一样的。”秦绾道。
“你有办法?”李暄道。
“当然。”秦绾嫣然一笑,“这个,正巧,本郡主最擅长了呢。”
“请郡主指教。”何金硕讨好地媚笑。
秦绾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虽然这人有个糟心的小舅子,看起来平时也没少假公济私,不过宇文雄的事情上,从结果看还是功大于过了。毕竟,要是宇文雄按计划被送到了奉天府,说不定他早就凭着刑满释放的文书逃离东华了,也等不到今天刚好被她撞见。
“你有神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就尽管使出来,就算我是个小女子,也不会怕你!”兰桑郡主怒道。
“说得好像我不是个小女子似的。”秦绾一耸肩,她们俩,算不上是欺负吧?
不过,闵行远和叶云飞的脸色却有点怪异。
确实,兰桑郡主只是个女子,真要对付一个女人的手段是很多的。可是……他们是堂堂的刑部啊!
“放心,本郡主是不会把你丢进男监,或者送进窑子,也不会给你找两条发春的狗之类的。”秦绾微笑道。这些事,暗卫营可以做,刑部不可以做,毕竟是官府,一旦某条线被越过,就会乱了秩序。
然而,虽然她说的都是“不会”,但兰桑郡主只听着那一个个可能的选项,就不禁白了脸色,色厉内荏地吼道:“你敢!”
“怎么会呢?本郡主可是……最遵纪守法的良民了。”秦绾笑道。
闵行远能当这么多年的尚书,自然是人老成精了,听得出来她的意思是只在律法之内行事,便放下了心,只等着看戏。
“你准备怎么办?”李暄开口道。
“嗯……那就先打板子吧。”秦绾随意道。
“什么?”众人都愣住。
打板子?不是不可以,只是……是不是太简单了?打板子就行了吗?
“愣着干什么?打啊!还是本郡主的话不好使?”秦绾挑眉道。
两个公人这才如梦初醒,一个将兰桑郡主压着趴在冰冷的地上,一个举起了板子。
“对了,轻点打,打重她又该晕了,麻烦。”秦绾提醒道。
“是。”负责打板子的公人应了一声,却满心郁闷。确实,打重了犯人会晕,可打轻了……有用吗?
“啪!”不轻不重的一记板子落在兰桑郡主大腿后面。
“秦绾!别以为这样就会让我屈服!”兰桑郡主从地上仰起头来,目光中满是狠意。虽然她是郡主,可为了学武,她也不是没吃过苦的,就这样打,打一百下她也不会有感觉的。
“慢着。”秦绾道。
“郡主?”那公人举着板子叫了一声。
“我说你们,平时打板子都是这么打的吗?”秦绾问道。
“啊?”众人全都茫然了。
不这么打,怎么打?打板子……难道还能打出朵花来不成?
“本郡主的意思是,现在让你们打宇文靖二十大板,你们也这样打?”秦绾毫不客气地一指宇文靖。
“这个……”两个公人面面相觑不已,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可是,犯人是个女子……”
打板子,当然是要脱了裤子打的,要不然大冬天的犯人穿个棉裤什么的,岂不是作弊吗?毕竟,犯人也不全是从牢里提出来的,还有当场过堂的。可兰桑郡主是个女人,他们动板子之前,谁也没想到女人也要脱裤子啊?想想就要流鼻血了……
“你敢这样羞辱我?”兰桑郡主的反应显然也不慢,这一个多月来,她看别的犯人被打板子可不是一回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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