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色迷心窍,精虫上脑的时候,等醒过神来,知道自己当时是着了贱人的道儿,当时的承诺自然也就做不得数了。
可惜很快贤妃那一线侥幸的希望便破灭了。 皇上的确首先是一个男人,与这世间任何一个男人都没什么两样,可因为他是皇上,又与这时间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一样,最大的不一样,便是其他男人说过的话可以反悔,皇上却是金口玉言,说过的
话是绝不能反悔的,不然也不会有那句话“君无戏言”,不然也不会有起居注的存在了。 何况皇上还不见得就想反悔,在旁人看来,晋一个宫女出身的妃嫔为主位贵嫔是大事,是皇上看来,却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他至于为了这样一个小事,落一个言而无信的名声吗,他想哄自己宠
爱的女人高兴,只要不伤大雅,旁人就更管不着了。
所以很快丽婕妤晋了贵嫔的消息,便阖宫尽知了,虽还未正式行册封礼,她宫里的宫人也都已在唤她‘娘娘’了。
许夷光明白了。
皇上可能短时间内本没有再给许宓晋位的打算,可架不住色迷心窍时应了下来,君无戏言,于是今儿只好下了给许宓晋位的旨意,看来许宓昨晚的“服务”,应当很是让皇上满意啊!
她只得斟酌着道:“不管皇上是什么时候答应的,既答应了,自然不好再反悔,便是皇后娘娘想阻拦,也是来不及了……” 话没说完,靖南侯太夫人已恨声道:“皇后娘娘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六宫之主,只要她安了心想阻拦,又岂能拦不住皇上的?不过是无论如何都对她没有损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已,所以听说只略劝了皇上两句这于祖制不合,也不合规矩,便松了口,说既已封了,那便罢了,总不能皇上连想抬举一个讨了自己喜欢,可了自己心的妃嫔都不可以了,法理且不外乎人情呢,只下不为例也就是了,——
倒真是贤良淑德,卖得一手好乖呢!” 这话许夷光不好接,也没打算接,方皇后既对皇上早没了感情,又的确无论哪个妃嫔得宠上位,都动摇不了她皇后的地位,损害不到她的利益,那她凭什么去出这个头,白惹皇上不高兴,造福后宫众
妃嫔啊?
换了贤妃,难道就能这般高尚无私不成,多么可笑的逻辑!
许夷光便只是抿着唇,沉默不语。
靖南侯太夫人见许夷光不与自己一起骂方皇后,却是越发的火大,吃里扒外的贱人,不知道的,还当方皇后才是你的大姑子呢,你倒是想啊,可惜没那个命! 还是想着自己眼下必须得哄好了许夷光,后边儿的事才能更顺利,方堪堪压下了满心的火气,叹道:“我也是气糊涂急糊涂了,皇后娘娘再大,难道还能大过皇上去不成,说到底,皇上就是规矩,皇后娘娘又能怎么样呢?怪只怪那贱婢狐媚子手段太多,太会迷惑皇上,这才几个月呢,就已是主位了,明儿若再怀上了龙胎,岂不是真要连娘娘都踩在脚下了,二十几年的感情,到头来竟然及不上……我真是
想着,都替娘娘生气与难过。”
心里忽然想到丽贵嫔与许夷光若真是姐妹,那就怪不得能迷得皇上神魂颠倒了,许氏这贱人不也是迷得男人们个个儿神魂颠倒吗,看来姐妹两个这是一脉相承,都一样的可恨,一样的该死啊! 许夷光这下不能再不说话了,只得道:“皇上此举,的确有些过了,后宫的高位娘娘们,哪个与皇上不是多年的情分呢,此番却一点不顾念旧情,没给娘娘们留体面,也的确……不怪母亲生气难过,便
是我,也忍不住替娘娘生气呢。” “可不是吗?”靖南侯太夫人忙道,“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后宫的高位娘娘们,有哪一个与皇上岂止才一夜夫妻的?如今却让她们与一个贱婢平起平坐,叫人怎能不闹心,不伤心,不寒心?我身为娘娘
的母亲,想到自己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还不能为她撑腰张目,心里就更难受了……以往与你说这些,你可能还不能感同身受,如今你也是当娘的人了,必定能明白我的心了吧?”
许夷光点头:“我自然能明白母亲的心。”
却仅此一句,再无别的,就当没看见靖南侯太夫人满眼的期待一般,想卖了她还要她帮着数钱不说,还得她主动提出,让她卖了自己呢?这世上岂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靖南侯太夫人见许夷光竟不肯如自己所愿,主动说出‘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若能为娘娘分忧,母亲只管吩咐’之类的话,心下又是一怒,贱人果然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片刻方叹道:“老四媳妇,你能
明白我的心就好啊,我正说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呢。” 不待许夷光开口,已又道:“那日进宫,丽……贵嫔那贱婢不是说与你是旧识吗?你虽一再说没想起到底什么时候见过她,你大嫂事后却想起了,说记得她就是你一父所生的庶妹,许家的四姑娘,你大嫂曾见过她几次,当年我做寿时,她也曾来过咱们家,我后来一想,还真是她呢,怎么样,你现下有印象了吗?”
第1031章 罚酒
靖南侯太夫人说完,仍是不给许夷光开口的机会,立刻又道:“老四媳妇,我也知道当年你们母女与你生父和许家都闹得很不愉快,罪魁祸首就是你那个庶妹和她的生母,可一来到底是过去的事了,你们母女如今也什么都有了,又何必再斤斤计较呢?二来嘛,长辈们的事,与你们小辈何干呢,不管怎么说,你与丽贵嫔也是同父的亲姐妹,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不是?所以我就想着吧,要
不下次进宫时,你去丽贵嫔宫里坐坐,有什么误会,姐妹之间当面给解了,以后便仍是亲亲的姐妹了,常来常往,守望相助的多好,你说是不是啊?”
许夷光没想到自己当日不好的感觉还真成了真,靖南侯夫人果然想起了许宓,还该告诉的人都告诉了。
也是,靖南侯夫人一样不待见她,有让她不痛快,给她添堵的机会,岂能白白放过。
可那又怎么样呢? 许夷光想着,脸上已满是惊讶,声音里也满是讶然,“大嫂怎么会认为丽贵嫔是我的庶妹呢?这个误会可大了。且不说我与许家早没有任何干系,自然也没有所谓的庶妹了,我娘可只生了我和我弟弟两个,就算我与许家还有干系,那许家的四姑娘听说也于几年前,早已因病夭亡了,大嫂只怕不知道这事儿吧?那不知者不罪,也怪不得大嫂了,何况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多的是,大嫂又只几年前见过那许
家四姑娘寥寥几面,一时间认错了,倒也情有可原,越发怪不得大嫂了。” 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又道:“若那丽贵嫔真是许家四姑娘,自然她的宫女出身,打小儿长在掖庭便是假的,她便犯了欺君大罪了,皇上若是知道了,岂能再容她?我既已是傅家的媳妇,当然要事事为傅
家考虑,为娘娘考虑,义不容辞就会去皇上面前揭发她的罪行,为家族和娘娘分忧,可她不是啊,我如何还能再去皇上揭发她,不是白为家族和娘娘添乱惹祸吗?还请母亲明鉴。”
靖南侯太夫人早知道许夷光不会轻易承认她与丽贵嫔的关系,听她果然这么说了,也不气馁。 只是紧了紧衣袖下的拳头,笑道:“老四媳妇,我明白你的心情,当年你和你母亲受的委屈满京城谁不知道呢?大家知道的还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的委屈只怕更多得多,我也是当过女儿,当过人媳妇与妻子,吃过嫡庶之争苦头的,个中心酸岂能不明白,也就不怪你恨丽贵嫔,不肯与她相认了。可你如今还年轻,不知道有个姐妹是一件多么好的事,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自然就明白了,到那时你再
回头去想,便只能想到姐妹之间的好,再想不到一点不好,或是想到了一点,也会觉得那不好也变成了好,只会一笑置之了。”
许夷光淡笑应道:“母亲说的自是有理,可能我还到不了母亲的年纪,就能有与母亲一样的感触了,可丽贵嫔的确与我没有任何干系,母亲怎么就不肯信我呢?” 靖南侯太夫人笑着拍了拍许夷光的手,“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脾气有些拗。那我越性与你把话说白了,丽贵嫔如今有多得宠,你也看见了,但她就算再得宠,将来也侥幸生下了皇子来,也
是不可能……这一点,我相信她心里应该也很清楚,毕竟她的宫女出身摆在那里,皇上年纪也不小了,所以她如果真的聪明,就肯定会愿意趁早找个盟友与靠山的。” 说着咝了一声,“只是暂时看来,她忽然小人得志,委实有些猖狂得没了边儿,竟不愿与任何人往来似的,我就想着,要不回头老四媳妇你去给她请安时,与她好生谈谈吧,纵你不愿与她解开误会,虚与委蛇一下,总不至于也不愿意吧?你不是才还说你既已是傅家的媳妇了,当然要事事为傅家考虑么?如今便是你为家族分忧的时候了,你放心,等事成之后,娘娘和家里都绝不会亏待你的,甚至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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