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沐景弘坐在榻前,慕容灼倏地怔住。
坏了!
阿举是何时悄悄将这个人叫来平城的?
慕容灼与衡澜之对视,从对方眼中得知,事情已经败露了。
“本王一听到消息就赶来了,你……可还好?”
衡澜之笑了笑:“无碍。”
“无碍?”凤举冷淡地看过两人,“性命攸关也叫无碍?呵,鸿雁血,你们二人就一直这样瞒着我?难道我连知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在你们眼里,我便该被隐瞒蒙蔽?若非今日这场意外,你们还打算瞒我到何时?”
她眼中水光颤动,看向衡澜之:“瞒到你将一身的血都为我流干吗?”
“卿卿,不碍事的。”
不碍事,不碍事……
凤举甩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深吸了一口气。
他越是如此,就让凤举越是心痛愧疚。
旧债难偿,新债又起,这本封皮上写着“衡澜之”三个字的账册,她该如何结清?
“阿举!”慕容灼神色凝重地靠近。
凤举瞪了他一眼:“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各种事隐瞒我,你的账来日再与你算!沐先生,请您借一步说话。”
沐景弘尾随凤举离开时,悄悄看了衡澜之一眼,在衡澜之眼中看到了一种请求。
“这下如何是好?本王早知道这只野狐狸太狡猾,根本瞒不了多久。”
衡澜之苦笑:“是啊,我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当时穆歆嫣来找他纠缠,他在对方身上嗅到了合欢棠的气味,那本是一种具有催情效果的花,可他当时并没有情动,反而心痛如刀绞。
谁能想到合欢棠的气味竟能诱引血母躁动反噬?
凤凌凑到慕容灼身边,小声问道:“殿下,原来您也一早就知道了?一直与澜之合谋蒙骗阿举?”
慕容灼极具危险地横了他一眼:“若不瞒着,她会服药吗?不服药,她早就死了。”
比起失去,他宁愿选择欺瞒。
他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凤举是依靠别的男人的牺牲与鲜血活着,自己的女人要靠别的男人活着,实在窝囊,他宁愿被蛊虫寄体、为阿举切肤放血的人是自己。
就差一点了!
就差一点!
慕容灼眉间紧拧,看向衡澜之:“这下怎么办?”
衡澜之叹息道:“只能再见机行事了。”
“你们两位还想谋划什么?”凤凌深感好奇。
凤修不解:“两位何必担忧?方才那位沐先生既然能识得血母蛊,也必有对策。”
卷二:苍茫北天,雪啸云高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两难抉择
竹园中,廊台下。
凤举慎重地看着沐景弘。
“沐先生,凤举请您直言相告,这血母蛊可有解法?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沐景弘犹豫了一瞬,说道:“还是先让我看看你的情况吧!”
说着,搭上了凤举的脉搏。
半晌过后,沐景弘眼底的思绪翻涌,越来越凝重。
“如何?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中了什么毒?”
“哎……阿举,你真是多灾多难,好不容易摆脱了朽骨之毒,如今又招来了这嗜血香。”
“嗜血香?”
顾名思义,凤举立刻联想到了楚云房中的血腥味,但楚云不可能给他自己下毒,那便只能说明,他在自己平日用的香里又另外做了手段。
沐景弘道:“嗜血香是靠着嗅觉吸入毒素,刺激神经,一旦中了此毒,非鲜血入药不能解,而且制毒之人手段越是高明,嗜血香的调配就越是花样百变,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图调入各种毒素,至极高明之人甚至能让毒素在后期因为条件转变而衍生出其他的毒。”
一半单一的一种剧毒已经很难解了,这嗜血香花样百变,更是令人头疼。
“你这毒是从何处得来的?可有眉目?”
“是楚家长子楚云,我在他房中与他连续对弈了五日,他房中一直燃着一种带着血腥味的香,靠此来提神,我想他应该是在那香里又动了手脚。”
“原来如此!不过你暂时倒是可以放心,衡郎近来一直用自己的血给你入药,可见他必是从楚云那里得到了对症嗜血香的药蛊。”
凤举皱眉:“可是难道要我一直靠着……”
她心里又疼又愧,想到澜之手臂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刀口,连呼吸都在颤抖。
“靠着喝他的血维持自己的性命?我做不到!我又凭什么?况且您方才也说了,血母蛊寄宿在体内,极有可能造成生命枯竭,我不能看着他因我而死,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毙。沐先生,请您想想办法,我的情况可以先设法拖着,但是澜之体内的血母蛊,请您务必要引出来。”
仅仅只是穆歆嫣身上的一点花香便引发澜之吐血昏迷,她实在不敢想继续让那可恶的血母留在澜之体内,还会造成什么危险。
沐景弘满面忧虑。
“我必须再次告诉你,你体内的嗜血香之所以叫嗜血香,就是因为它必须用鲜血来解,而要找到你所中的嗜血香的成分,相当之难,便是我也无法预料究竟需要多久,在那之前如果将血母从衡郎体内引出,血母离体即死,到时候你也必死无疑。依我之见,最好还是先靠他的血来缓解你的毒,等到我查清楚了嗜血香的成分再做商榷不迟。”
想起出门时衡澜之那个拜托的眼神,沐景弘垂下眼帘,遮住了满目沉重。
那个人想要守护阿举的心意,他也懂得。
失去思慕之人的痛苦,他多年前尝过一次,在过去的一年里又饱尝了一次。
“难道不能用别的代替吗?为什么我非要用别人的血?”
让别人耗损生命,切肤流血来保住自己的命,这算什么?
卷二:苍茫北天,雪啸云高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阴损遗局
沐景弘迟疑了半晌,方才说道:“如果非要换,那也只能是设法将血母引到另外一人身上。并且,如此虽然能让之前的寄体摆脱血母,但血母如果在第一任寄体体内生存太久,已经长成,继承了寄体某些要素,譬如记忆,意识,喜好等等,那么强行将血母引入别人体内,有可能会引发排异反噬,亦或者是其他的副作用,而且,血母长成后是会繁殖衍生的。”
“繁殖衍生?是说寄体体内可能会繁衍出新的血母蛊?”
“也不能这样说,两只血母寄附在一人体内是一定会互相残杀的,况且血母繁殖衍生出来的也未必就是血母。”
凤举揉了揉发胀的鬓角,顿感晕眩,扶住了竹栏。
血母繁殖出的不是血母,那又是什么鬼东西?
她终于明白了楚云临死前为何那般得意,他人虽死,但用蛊与毒留下的这盘棋真心复杂。
她此刻只恨不得将楚云的尸体剁碎了喂虫子。
沐景弘解释道:“血母为蛊,所以在血液的温养之下会繁殖出新的蛊,新蛊会随着血液被放出,寄附到服药之人身上。新蛊的种类因人而异,受寄体影响,没有人能预料新蛊究竟是什么,又会引发何种后效,如若新蛊再与你体内的嗜血香结合,那更是难以预料了。”
“呵!”
凤举握紧了竹栏,既无奈,又愤怒。
楚云这一招委实太过阴损,他在自己身上用了嗜血香,扯开了引线,让澜之不得不做出选择,要么选择直接看着自己死,要么按照楚云的意思用了血母,却后患无穷。
而如今,自己又不得不面对两个选择。
一,继续让血母留在澜之体内,看着澜之牺牲。
二,将血母引到别人身上,牺牲另外一个人。
而且无论是哪一个选择,她都免不了要被新蛊寄体,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
“你身上的新蛊长成之后,还有可能会与对方身上的血母产生呼应,更是难于预料。”
不仅会繁殖,还会母子连心,将来是否还想子子孙孙、千秋万代?
凤举森然冷笑:“沐先生,您不觉得这区区小虫甚是能耐吗?我此刻只想知道,这血母蛊究竟是何人饲育出来的?”
“据说是西秦皇帝宇文韬。”
凤举不过是随口一问,发泄满心郁闷,没想到还真有答案。
西秦皇帝宇文韬,就是那个当年给柔嘉公主用红线蛊、害她背叛母国的西秦太子。
凤举郑重向沐景弘作了个揖:“沐先生,无论如何请您多多费心,凤举绝不能连累澜之为我牺牲。”
如果能将澜之的血母引出来,再有办法让自己多拖延一些时间,完成此生夙愿,那样就好了。
那样……就好了……
“我一定尽力为之!”
“拜托!”
压制着晕眩之感,凤举悄悄掐着自己的手臂,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一旦她昏倒,澜之手臂上就又要多一道刀口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前厅,便看到慕容灼正候在门口张望。
卷二:苍茫北天,雪啸云高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胆色惊人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