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令月皱了皱眉头:“清儿,这是大哥的棺木,下来!”
楚清不以为然挑眉跃下:“人都死了,大哥不会与我计较这些,我想,他应该更关心,姐姐你会如何……弄死那个人。”
说着,少年兀自笑了起来,却叫人不寒而栗。
楚令月双眸幽深,含着恨意:“父亲不让我们妄动,还是等朝中有了决定再说吧!不过,没有人能亏欠楚家!”
……
先是铲除拓跋昇,如今又刚收复燕南,莫说是北燕朝局因此动荡,便是秦燕两国也受到了惊扰,适逢当下,慕容灼自然是诸事缠身,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收拾残局,重新整治,另外还要盯着贺楼倏。
慕容灼只能偶尔忙里偷闲,悄悄来凤举住处看看。
卷二:苍茫北天,雪啸云高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云栖竹园
慕容灼公然下诏,嘉奖商贾秦止音大义,并且将其粮铺所有的损失翻倍补偿。
有了这一道诏书,再加上在燕南倾家荡产赈济灾民的善举博得百姓敬重,云丰粮铺各处分号的生意蒸蒸日上。
一时间,整个北燕,乃至秦晋两国,几乎无人不知北燕有一个叫秦止音的女商贾。
这就是凤举想要的,享誉天下,民心敬重。
但在盛名来临之刻,她要做的也更加多了。
既要考虑将生意做得更大,又要了解平城的局势以及人物关系网,另一方面……
凤举提笔收势,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凤行体,姿态潇洒闲适,眉眼间却敛着自信华彩。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女子的身份已经暴露,凤举这个身份,用不了多久也会被人猜出。
在北燕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的同时,也是时候——为重返华陵做准备了!
“云园,这是你为这座宅子取的名字吗?”
衡澜之抱着琴进来,扫了一眼。
“卿卿,一年光阴,你的凤行体更臻成熟了,便是称誉你一声书法大家亦不为过。”
“澜之,你这是在打趣我?”
“不,一片赤诚,日月可鉴。”
凤举轻笑:“这名字……”
衡澜之看着那“云园”二字,说道:“你各处均要取一个‘云’字,可是为了应你的表字‘云止’?”
“‘云’字确实是从‘云止’二字中提取,而我之所以要将所有店铺分号都冠以‘云’字,便是为了将来让天下人一目了然,凤举,凤云止,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
即便不依靠家族庇荫,她凤举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争得一席之地。
而谁若想动凤家,首先也要看看他们是否动得起!
衡澜之深深地凝视着她自信骄傲的模样,几许温柔在眉眼间融开。
“我所认识的凤氏阿举,一直都是这世间最了不起的女子,她终有一日会站在最高处,接受众生景仰。”
他话锋一转,说道:“这几日我看你命工匠在园中遍植绿竹,不若叫云栖竹园吧!”
“云栖竹园?”
衡澜之走到她身边,从她手中接过笔。
“你现下的身份毕竟还没有暴.露,将如此正宗的凤行体昭然悬在门口,岂非招惹歹人?”
说着,自己动笔写下“云栖竹园”四个字。
“园子再有几日便能修建好了,找人做成门匾吧!”
“能得衡十一郎亲自题书,真是止音之幸。”
“你呀,比起从前越发嘴贫了。”
这时,桑梧从外面进来,将两封信交给凤举。
“这是刚送来的,你看看。”
两封信,一封是凤修寄来的,凤修不日便会与常心常欢还有杨婶一起来平城。
另外一封,是河东的于管事寄来的。
看过信,凤举眼底光芒更盛。
终于、终于!
河东的盐井挖出卤水了,盐井可以正式开工了。
北燕雍州、燕南、河东,三大盐井,而这河东,从此便是她囊中之物!
“卿卿?”衡澜之不解地看着她。
凤举扬眉,笑着将书信递给他:“澜之,从此以后,凤举再无所惧!”
卷二:苍茫北天,雪啸云高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由爱生忧
衡澜之看过书信内容,也不由得为之震惊。
“是啊,卿卿果真了不起,凭借一己之力掌握北燕三大盐矿之一,再加上各处分号,从今往后富可敌国,便是长陵王想欺负你,也要先做斟酌了。”
衡澜之笑着打趣,但真心为凤举感到高兴。
女子向来以夫为天,对于别的女子而言,家族,父兄,夫主,儿女,便是她们的依靠。
但卿卿只相信她自己,或者说她不敢轻信他人。
所以她女扮男装混入士人之中,凭着自己的努力为自己争夺一席之地。
所以她吃尽苦头赚取财富,在没有家族依靠的艰难处境下重新为自己争得自保的资本。
她依靠自己的才华,自己的努力,不必再担心被人背弃,无所依靠。
大概只有如此才能让她感到安心。
如此,也好。
“我看你今早似乎有些不适,该去为你准备汤药了。”
听到“准备汤药”四个字,凤举点头目送衡澜之离开,若有所思。
桑梧看了眼被衡澜之搁下的书信,好奇问道:“我有一事不明白,你既然不敢轻易相信慕容灼,但为何我看你对这衡澜之似乎颇为信赖?连如此重要的事情你都能告诉他。”
凤举用火折子将书信烧毁,自失地笑了笑,说道:“这个问题,其实我自己也曾想过。”
“所以,答案呢?”
“……”
凤举沉默地看着书信在火光中渐渐化成灰烬。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因为我爱慕之人是慕容灼。”
与其说她不敢相信任何人,倒不如说,她最不敢相信的其实是最亲昵依赖的人。
澜之,君子之交,无所求,便无所惧。
但,对灼郎,她求的是情爱,要的是真心,所愿……是举案白首,一生交付。
如何能不慎之又慎?
桑梧似有所感,黯然道:“是啊,最能重伤自己的,往往是最依赖信任的那个人。”
挥开自己的烦扰,她看向凤举:“可是,这个男人对你也是真心实意,你心中所爱是慕容灼,那这个人呢?你打算怎么办?”
凤举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已为我做了太多,正因知他待我真心,我却给不了他回应,所以更觉亏欠他,但我却不知能为他做些什么,以报君恩。我……更不能再亏欠他了。”
说完,目光一定。
“桑梧,我前几日写的那封信你可送出去了?”
“当日就送出去了,算日程早该到了对方手上,说不定人早已在赶来的路上了。”
“那便好,那便好。”凤举低着头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
桑梧道:“你究竟在担忧什么?自从回到平城,你醒过来之后就一直见你心神不定。”
“担忧什么……”凤举双眉轻颦:“我是担忧……担忧又欠下还不清的债,我让你悄悄查看的事情,你还是没有看到吗?”
桑梧摇头:“那衡澜之看似是个文雅士子,武艺却远超过我,每次我稍一靠近,立刻就会被他发现。你让我看他配药,到底是怀疑什么?你担心他在药里做手脚?”
“我说了,我怕欠债啊!”
卷二:苍茫北天,雪啸云高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袖里藏梅
翌日。
凤举悄悄到了衡澜之配药的房间。
屋中除了各式药材,竟然还真的放着两只鸿雁。
“难道真是我多想了吗?”凤举呢喃。
忽然,门口传来衡澜之的声音——
“卿卿来此,是来寻我的?”
凤举心头大惊,半晌,心虚转身。
“是啊,生意的事情暂且安定了,平城的人物脉络也了解了个大概,所以我想向你请教……琴艺。”
“如此,去你书房吧!”
“好!”
随手带上房门,衡澜之看了眼笼中的鸿雁,默默叹息。
书房。
方才之事虽仍让凤举无法释怀,但对待抚琴,尤其还是在衡澜之这样的大家面前,她也不敢心有旁骛。
照着衡澜之的吩咐弹奏了一支《鹤鸣九皋》。
琴音停歇,凤举等待着对方的品鉴,却已不再如曾经那般心怀忐忑,而是抱着一种闲适的心态。
她参加闻知馆竞琴固然是别有目的,但也是真心爱琴,尤其步入了琴士级别,抚琴更不能掺杂太多繁杂的心绪,否则难以精进。
衡澜之勾了勾唇,拊掌赞道:“一年历练,你已经领悟了从前匮乏的东西,今后真是再没有什么能成为你的阻碍了。”
凤举沮丧:“我又不会因为打击一蹶不振,你何苦这样违心吹捧?这段时日每日听你衡大家抚琴,差距悬殊,我岂会毫无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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