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张氏又被吓了一跳,慌忙摇手,心里砰砰直跳,越发地觉得心慌。
“我想你也不会。”杜锦宁嘴角又是一勾,“你说的话,谁会相信呢?难道说我在教训二伯之前,把这事告诉你了?祖父祖母知道你事先知道却不告诉他们,他们恨我之余,大伯母也跑不掉吧?大伯,想来也是要埋怨你的。至于事先跟他们预告一声,那么做到是没问题。不过大伯母确定要因为杜云年跟我杜锦宁作对?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张氏被她说得背脊发凉,立刻赌咒发誓道:“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要是我说出去了,必遭天打雷劈。”
古人还是十分迷信的,不敢轻易发誓,生怕被神灵听到,违誓时降下责罚。听得这话,陈氏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杜锦宁点点头,又道:“如此,祖父祖母那边就拜托大伯母了。”
说着,她站起来:“我还有功课要做,就不多陪大伯母说话了。一会儿大伯母在家里吃饭吧。”拱了拱手,出了堂屋。
张氏怔怔地看着杜锦宁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转过脸来,干干地对陈氏露出一个笑容:“饭我就不吃了,我要是不回家,那一屋子人都没饭吃。”说着,也站起来告辞。
送走张氏,陈氏不放心地去问杜锦宁:“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让他去吃五六年牢饭,到时候三个姐姐都出嫁了,我也有十六七岁必须换回女装、远走高飞了,正合适得很。”杜锦宁手里写着话本,头也不抬。
陈氏一想也是。有个杜云年在那里,总是让人不放心。把他弄去远远的地方,对小三房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她便也没再提反对意见。
接下来两天,陈氏都提着一颗心,远在城里的张氏也同样如此。到得第三天,张氏就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自家那二伯子因为伙同别人给人设仙人跳,被抓到了监狱里。
仙人跳,属于诈骗里头比较严重的一种。虽然杜云年没骗成功就被抓了,但两年牢饭却是吃定了。
张氏心惊肉跳之余,赶紧出去打听,又遣丈夫去衙门里询问了一番。
杜云翼回来道:“他也不知道认识了个什么朋友,那人跟他闺女装成逃荒的,因闺女长得漂亮,有人愿意娶,他把闺女许给了城里一家小子。云年跟那人认识后,那人就跟他哭诉,说那家说好的成了亲就给他三十两银子,现如今闺女成了亲,他们就翻脸不认账了。如果云年能去问那家人讨到三十两银子,愿意分他十两。”
说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云年就是个猪脑子,也不想想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被人一忽悠他就去干了,叫了几个赌场认识的混混,跑到人家家里大闹了一通。那家人没法,只得掏了三十两银子给那骗子。等云年去找骗子分钱的时候,骗子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跑了。”
他摇头叹气:“云年几人气得很,自然不甘心,又跑回娶亲那家,想通过他们找骗子。却不想就看到一家人在那里哭天抢地的,原来那闺女趁着他们在前面闹的时候,卷了家里值钱的东西从后门跑了。那家人正找不着骗子呢,云年他们送上门来,哪里还肯放过?直接绑了他们就送了衙门。”
第245章 叫姚氏还
说着,他看妻子半天没有说话,两眼发直,似乎被吓得丢了魂,他连忙拿手在妻子眼前晃了晃,问道:“你怎么了?”
张氏这才清醒过来。张嘴想要把那日杜锦宁说的话说给丈夫听,可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杜云翼虽听她的话,但兄弟之情总还是有的。要是他忍不住把这话说给杜辰生和牛氏听,这事情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呢。不管怎么闹,他们大房都得不到半分好处。
杜锦宁小小年纪,手段就如此狠辣,直接就让杜云年下了大狱。她要是违背誓言,不说老天会如何惩罚她,杜锦宁那是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况且,那日杜锦宁的话也说得十分在理。她要是把这话说出来,杜辰生和牛氏,没准还有杜云翼,痛恨杜锦宁之余,一定也会把她给怨上的。
为了个败家惹祸的杜云年,得罪杜锦宁,好处没有还惹得一身骚,不值当。
这么一想,她就彻底打消了跟丈夫诉说的念头,决定把这秘密带到棺材里去。
“那……那云年会关多久?”她问道。
杜云翼犹豫了一下:“我听衙门的人说,那家人一口咬定云年是主谋,要他赔偿所损失的五十两银子之余,还会流放边城五年。”
张氏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这么重?不是两年吗?前几年也有一人设了仙人跳,我记得他就被判了两年。”
“那不一样,判两年的是没骗成功,云年这是骗成功了。而且数目比较大,三十两银子呢,判的年数肯定不同。再者那家人好像有关系,在衙门里使了银子,定要重判云年。”杜云翼烦躁地搓了搓脸,站了起来,“爹娘还不知道云年出事呢,我得回村去跟他们说一声。”
张氏满头的思绪纷乱,不过还是一把揪住了杜云翼:“你且等等。”
“还有什么事?”杜云翼回身看向张氏。
张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道:“你说,老爷子老太太知道这件事,会如何处理?”
杜云翼不解地看向妻子,不明白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他们恐怕要咱们拿银子去替云年还债,还要替他打点衙门,让他判刑判得轻一些,再不济也别在牢里受那么多苦。”
说完这话,他眉头皱得就更紧了。
他是做账房的,老头儿老太太手里有多少棺材本儿,他算都能算得出来,左右不超过五六十两。而且依牛氏那只进不出的性子,想要让她把这棺材本拿出来替杜云年还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到头来二老就得把主意打到他这个大儿子头上。
这半年来,家里换了宅子,又替杜锦程娶了亲、为杜方芸置办了嫁妆,早已没钱了。张氏手里满打满算,也就十多两银子。
这钱可不能花了,总得留着为家里应个急。再说,十一月杜方芸就要出嫁了,那也得花钱。
而且,他们兄弟俩已分家了,凭什么这笔钱由他来出?说起来老头儿老太太手里的银子,也是他们小大房的。即便老太太舍得拿出来给二儿子填窟窿,亏的也是他们小大房的钱——两个老人以后过世了,他这做儿子的总不能拿个草席一卷就下葬吧?还得替他们把这笔钱给填上。
这么一想,杜云翼只恨不得将杜云年从牢里拉出来爆打一顿。
做人没这么不讲究的。
“那你是打算借钱为他还债打点了?”张氏问道。
想清楚了的杜云翼苦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
“所以,你得好好想清楚了你要怎么办,才回去见你爹娘。别到时候被他们一逼,你就把咱们家都给你二弟填上。我告诉你,你要真那么做,那咱们就和离。我带着儿子女儿回娘家去,你回桃花村跟你爹娘一起过活吧,顺便把你二弟的儿子、媳妇一起养了。”张氏怕他犯糊涂,直接放了狠话。
“不会的,怎么可能?我难道为了他这么个畜牲连自己家都不要了不成?”杜云翼赶紧表态,“你提醒得对,我得想好了再回去。”
说着,他又腆着脸望着妻子:“你比我聪明,你说这事该怎么?”
“五十两银子,叫姚氏还。我能做绣活赚钱,三弟妹做豆腐也挑起了一家的重担,没道理她丈夫闯了祸还躲在家里享清福。现在没钱,就叫她回娘家借,或是给被骗的那家人写借条。即便她还不上,不是还有她儿子吗?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杜锦寿也十二岁了,你看人家老刘家的儿子十二岁就去码头干活了,宁哥儿比他年纪小,还有母亲姐姐可以依靠,都知道写话本赚钱。哪个像他,欠了一屁股债呆在家里没事吃闲饭还要花钱!”
杜云翼点了点头。
是这么个道理。
“至于打点衙门,那就别考虑了。一来咱们没钱,二来也没门路。三来……”她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杜云年也该得点教训了。祸是他惹出来的,罪难道不该他受吗?凭什么要花咱们的银子去给他打点?”
张氏心里十分清楚,这事既然是杜锦宁做下的,那必然在衙门里已打点妥当了。就算杜辰生他们花上几十两银子,别人看在关山长的面上,也不会偏向杜云年的。这钱花出去,那就是打了水漂,不管花多少都不管用。
她直视着丈夫:“我告诉你,你回去就跟老爷子老太太说,云年之所以这样,全都是他们纵出来的。要不是他们纵着,云年就该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做农活,而不是整日游手好闲,闯出诸多祸事。他们要是背地里花钱替杜云年还债打点,等放出来了,他还得这么混蛋。现在不过是坐牢流放,以后没准就得干杀头的事。他们想要这个二儿子的性命,就该让他吃点苦头,而不是一味的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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