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齐王来说,这次宴会的重要性更是非比寻常。
太子赈灾尚未抵京,届时他陪伴在庆隆帝身侧,在宴会上亮相,能进一步稳固他目前所获得的大好局面。
“太子的车驾,走到哪里了?”齐王问道。
“禀王爷,属下侦知,太子距离京城,还有半个月的行程。”舒长史禀道。
“半个月。”齐王摩挲着椅子把手,道:“好!还有这么久,无论如何,他都赶不及了。”
“王爷英明!”
为了延缓太子回京,让齐王赢得更多的时间,他设法绊住了太子的脚步。否则,太子早在月初就应该回到了京城。
“这些时日,辛苦长史了!”齐王道。
方孰玉是难得的人才,也是齐王府目前的一面旗帜。但这些活计,仍然是由他最信任的舒长史去完成。
一来,齐王并不能完全信任方孰玉;二来,方孰玉习的是儒家之道,在这样的事情上,做得未必有舒长史好。
知人善任,一向是齐王的最大优点。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洛阳城里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各坊里,受邀的人被街坊邻里欢送着,七嘴八舌地热闹着。他们住在京城,对皇宫既向往好奇,又保持着畏惧。
这样难得的盛事,莫说能进去,就算在外面议论几句,也觉得自己参与其中,可做一辈子的谈资。
“那可是皇宫,你们回来可得好好给我们说道说道,开开眼界。”
“一定一定。”一名中年大夫笑容满面道。
“听说皇宫里的地面都是金子铺的,你去抠一块回来就发达了。”
“别听她的馊主意!宫里的东西哪里能动。小心被治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同样的对话、场景,在洛阳城里各处发生着。
徐家的大门外,徐婉真上了安国公府派来接她的马车,直奔皇宫而去。在她后面,留下了一大堆看热闹的百姓。
修文坊里则要平静许多,这里住着的都是当朝重臣,进宫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方锦书坐在马车里想着心事,今日这场庆功宴,注定了不会平静。
举办庆功宴的地点,并非在后宫,乃是在宣政殿左侧的一处大殿。
在这里,铺地的明砖光滑得能照出人影、蟠龙张牙舞爪地盘在铜柱之上,四周均是持戈的宫中侍卫,气氛庄严肃穆。
进到大殿内,无官无职的百姓们,便个个都有些惶恐。不自觉的收敛了声息,根据前来引领的宫人,坐到自己的席位之上。
大殿内,因男女有别,中间用屏风隔开,分开坐了。
帝后尚未现身,大殿前方是来自教坊司的丝竹鼓乐奏着喜闻乐见的音乐,缓解着人们心中的紧张。
方锦书坐在司岚笙身侧,在她周围都是熟识的朝臣女眷,比如乔家、巩家等。方锦晖作为巩家媳妇,坐在她前面一排,偷偷回身冲着她笑了笑。
坐在最前面的,是爵位最高的国公府女眷。徐婉真因为在抗疫中当居首功,就坐在第一排。
一曲奏罢,上来一队女乐舞了一曲,鼓乐之声渐歇。片刻之后重新奏响,这次却是宫中使用的国风雅乐。
来了!
方锦书捏紧了手中丝帕,知道庆隆帝、曹皇后,以及肖太后紧接着就会出场。在这次庆功宴上所发生的事情,影响长远,远超出了当时人们的想象。
接下来的变故,无人能料到。
她曾经想过,要不要提前阻止。可思来想去,她终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方锦书并非是怕因此而惹来卫亦馨的怀疑,她是担心在这样的大事件上,贸然出手会扰乱原有的历史进程,影响最终的结果,以及相关人等的命运。
虽然,事实再一次证明,在这样的大事上,很难因为她的出手而更改。可,她不愿冒这个风险。
就在她思虑之间,庆隆帝、曹皇后已经出现在大殿之中。跟在庆隆帝身侧的,正是齐王。而曹皇后则亲自扶着肖太后。
殿中众人,纷纷离座跪伏于地,山呼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七百一十九章 太子!
庆隆帝双手微抬,站在他身边的吴光启道:“平身,起。”
“诸位,你们都是我高芒王朝的百姓,也是在这场大灾面前的义士!因为有了你们,才有了洛阳城的平安喜乐,全天下的安稳!”
庆隆帝高举酒杯,朝着众人敬酒。
他这番话毫不夸张。洛阳城作为全天下的中心,若被一场疫症夺去了生机,四夷定会趁机作乱,天下会再次迎来一场动荡。
被皇帝敬酒,这是何等的无上荣光!
在座之人,有的兴奋得满脸通红,有的眼角泛出了泪光。他们只是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中的一员,做了他们认为最应该做的事。
能得到皇帝的亲口嘉许,热血在他们的血液中鼓荡,他们高举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便是对这些有功之人的一一封赏。
这头一个,正是提出防疫方略的苏良智。听到自己名字之时,苏良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还有那么多有资历的老大夫、太医,他们付出的也并不比自己少。
给他的封赏,除了黄金百两、绢百匹之外,更有一块免死金牌。
徐婉真得了一块举世罕见的凤凰火织金锦,想来是因为她已得了赐婚了的缘故,正好拿去绣嫁衣。
随着时间的流逝,吴光启手中厚厚一摞的封赏名单慢慢变薄,众人皆已经领了赏赐。
鼓乐之声再起,精致的菜肴如同流水一般呈了上来。庆隆帝带头举筷,众人用起午宴,气氛逐渐热络。
看着眼前的一切,齐王的嘴角带着微笑。他所有的谋划,都没有白费。
虽然他伴在父皇身侧,并未有说话的资格,但他所处的位置就说明了一切。席间获得封赏的百姓,会看见他,回去之后也会谈起,今日在皇帝身边的齐王。
这,正是他所要的。
可是,事情并未能如他所想象一样进行下去。
大殿正门处传来一声长长的通禀声:“太子殿下觐见!”
太子?
微笑凝固在齐王的唇边,他的手在袖中捏成了拳头。
可是,比他更惊愕的,是卫亦馨。
她霍然转过头去,双眼紧紧地盯住大殿门口,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
在前世,直到庆功宴全部结束之后,太子也并未出现。等太子赶回京城时,已经是庆功宴后两日。
那时,正值忙乱之际。就算庆隆帝下圣旨褒奖了太子赈灾的功劳,也未能赢得更多的关注。
齐王已然势成,能与太子分庭抗礼。
然而,今生怎会出现如此大的变故?这,太让她意外。
太子的突然出现,让殿内众人纷纷向门口投去目光。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中,太子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众人视线内。
“儿臣方才抵京,听闻宫中盛事,未曾洗漱便先来复旨。”他在庆隆帝面前跪下,高举手中圣旨及奏章,道:“还望父皇恕罪!”
他身着太子冠冕常服,袖口处有些许磨损,衣襟下摆处有几颗溅射的泥点。俊美无双的面容,因路途奔波而染上了风霜之色。
不似以往那般完美,却因为磨砺了一番而显出沉稳之色。
这样的太子,少了高高在上的疏离感,拉近了许多和常人之间的距离。
看着跪在眼前的爱子,庆隆帝深感欣慰。
“你既无罪,又恕什么罪?”他抬手道:“你来得正好。快去洗漱一番,再来饮宴。”在和太子说话的时候,他更像一个父亲,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吴光启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让一名小太监领着他去洗漱。
太子在经过齐王之时,挑衅地看了他一眼,翘了翘嘴角,好似在嘲笑于他。
齐王低眉垂目,拱手道:“恭迎太子哥哥抵京还朝。”他虽然意外,但只在片刻之间,就很好地将情绪掩藏起来。
收敛情绪,已经成为他深入骨髓的习惯。此刻虽然惊诧,但调整起来不露分毫。
太子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以往,皇弟不想见到为兄。”
“太子哥哥说笑了,弟弟我盼兄长回京,一日如隔三秋。”齐王答得滴水不漏。
太子不再跟他寒暄,快步离去。
庆功宴虽然才刚刚开始不久,但他要快些重新回到宴席上。只要有他在,齐王就休想抢了他的风头。
同齐王的镇定比起来,卫亦馨只能依靠双手紧握,才能遏制住心头的情绪。
她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难道之前所有的推测,都走入了歧途吗?她好像进入了一团迷雾之中,再看不清眼下的路。
这个变故对她的打击,不亚于方锦书知道,方孰玉仍然成为了齐王府詹事一事,所经受的打击。
这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拷问,对自我的质疑。
下意识里,卫亦馨朝着文臣女眷的方向看了一眼,寻找着方锦书的踪迹。但她属于皇室宗亲,在大殿侧方单独成席,距离那边实在是有些遥远。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