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症过去,方、乔两家重新定了乔彤萱过门的好日子,就在下个月初六。
芳菲应下,等着方锦书接下来的吩咐。
她知道,在这当口,姑娘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广盈货行。
“在去货行之前,你设法去给权大人捎一个口信,请他去货行一趟。”方锦书略作沉吟,道:“看看他何时得闲,我就何时去货行。”
这,是要和权墨冼相见的意思。
她乃待字闺中的姑娘,私会外男极为不妥。
但她打小就认识了权墨冼,芳菲也同他熟悉,更知道她这样吩咐,一定有她的道理。
“这次见面,除了韩娘子和季大掌柜,不要被任何人知晓。”方锦书叮嘱:“更不要惊动高楼。”
“是。”芳菲敛礼应了。
出了房门,她将手头的事情交给了芳芷,道:“姑娘吩咐,明儿去货行一趟,我这就去跟韩娘子传个话。姑娘房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你尽管去,这里有我呢。”芳芷道。
芳菲换了出门的衣服,径自去了广盈货行。
她是方锦书身边的贴身丫鬟,想要避人耳目没那么容易。韩娘子是值得信任的人,不如借助她的力量。
广盈货行如今名头很响,里面来往的人不如普通货行那么多,却个个非富即贵。更有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下人,不断出入着。
进了货行,芳菲一眼就瞧见了在柜台后面站着正在招呼客人的韩娘子,笑着上去施了个礼,扬声道:“韩娘子,我家姑娘说明儿过来看看新到的货,挑几样好的给大少爷做贺礼。”
“哟,是芳菲到了?”韩娘子笑着,让伙计接了手上的客人,歉意道:“实在抱歉,我这有些事。夫人您挑好了,我做主给您让点利。”
那位客人是货行的老顾客了,又得了实惠,笑道:“不碍事,你自去忙。谁不知道,方家四姑娘在货行有份子呢?”
方家如今傍上了齐王,方锦书背后有崔家太妃撑腰、还有靖安公主,她没必要平白跟她过不去。
“芳菲你来得正好,这些日子太忙也没顾得上,正有些东西要带给你们姑娘。”
韩娘子心细如发,最近货行里哪里有什么新到的货。方锦书这么说,一定有原因。
她们这番对话,落入众人眼里。
不过,诚如韩娘子所说,方锦书是广盈货行的股东之一。她遣人来替自己亲哥哥挑成亲的贺礼,这实在是正常的紧。
韩娘子引着芳菲到了后院,问道:“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何事?”
货行成立以来,这还是头一遭方锦书遣人来。
“回韩娘子的话,王爷替姑娘保了一桩亲事,姑娘并不愿意。”
“王爷?可是齐王。”韩娘子吃惊问道:“那谭家?”
“昨日老爷遣人回来,没让大太太和姑娘去秋水坞。”
这其中的周折,韩娘子略想一想便明白过来,道:“你们姑娘明日来货行,究竟所为何事。”
芳菲屈膝,道:“此事,还需娘子帮手。”
“姑娘想在这里见权大人一面,嘱咐婢子不可让除娘子和大掌柜之外的人知晓,连高大哥都不允告知。”
韩娘子知道,方锦书曾经帮过权墨冼的大忙。
如今,既然她面临如此大的难题,想找权墨冼帮忙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好,就交给我。”韩娘子道:“我这里的人手多,不易引起注意。你且在这里坐一坐等消息,我让人拿些东西来挑,掩人耳目。”
比起芳菲来,货行的伙计众多,且不会引人注意。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韩娘子回来,道:“成了,约在明日下衙后。”
这个时间略晚了些,不过方锦书约得紧急,明日又非休沐。刑部事务繁忙,权墨冼能把时间拨出来实属不易。
得到了回复,芳菲匆匆赶回了方家。她在货行盘桓的时候久了些,恐引起他人疑心。
“姑娘,”芳菲将事情经过详细禀了,道:“权大人要下衙后才能来,不若我们先去南市里挑一些脂粉首饰,也当散散心。”
方锦书笑着赞同,道:“这个法子好。”
她唯一防着的,就是卫亦馨而已。
见到她这样高高兴兴地出门,卫亦馨只会以为自己对肖沛这桩婚事乐见其成。
晚上请安之时,方锦书道:“母亲,哥哥和萱姐姐就要成亲了。明儿我想去货行里挑一两样特别的贺礼,顺道去南市里走走。”
自她大病以来,还未曾出过家门。
难得她有这样的好兴致,司岚笙欣然应了,道:“你是大姑娘了,出门多带两个人才妥当。”
“是的,母亲。女儿将芳菲、芳芷都带去。”
“去了也不着急回来,见到有什么喜欢的,尽管买了。每次叫你添置首饰,总是推三阻四的。难得出去一趟,无须顾虑。”司岚笙叮嘱。
“母亲放心好了,女儿已经想明白了。”方锦书笑道。
“昨儿事情来得太急,女儿一时半会没缓过来。如今想想,侯府也是好的。若不是王爷出面,我们哪里高攀的上。”
一来,方锦书心中有了对策,不想让父母平白担心;二来,她想要卫亦馨看见假象,那就要瞒过所有人,包括父母。
“书儿,你父亲已经说过了,若你不愿,我们也可回绝。”司岚笙拉着她的手道:“这是你一辈子的事,不用都想着我们。”
这个孩子,总是懂事得让她心疼。
“你父亲不愿委屈了你,我又何尝愿意?”
☆、第七百零六章 期盼
“这么好的亲事,女儿哪有不愿的。”方锦书柔声道:“我只是不愿,那么早与承恩侯府的人见面。”
“这是为何?”司岚笙奇道。
“我不想让我的婚事,变成王爷施恩于父亲的工具。”
方锦书笑了笑,道:“可能母亲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晚些时候见也改变不了事实。可在女儿心头,总觉得要好受些。”
“好,都依着你便是。”司岚笙笑道:“左右家里也在筹备你哥哥的婚事,你这里略推一推都是可以的。”
得了司岚笙的允许,方锦书便安心下来,安排下人去准备第二日出门的事宜。
秋夜宜人,权墨冼坐在书房里,取出一个亲手雕刻的竹匣子。
匣子里,只盛了一条质地上乘的白色丝帕,淡淡的粉色,是包扎方锦书的伤口曾经沾染上的血迹。
将这方丝帕捧在手中,权墨冼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就好像,这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有着她的触感一般。
这次,她想要见自己,还如此隐秘。不知道,究竟为着什么事。难道,有了新的案子,或者是方大人需要帮助。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在有事的时候能想到自己,就令权墨冼心生欢喜,期盼着明日的见面。
就算只能看着她,听着她的声音,就能让他心满意足。
她不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拒绝的,只有她而已。
夜渐渐深了,城门、坊门相继关闭。齐王府里,各院也都陆续熄了灯火。
卫亦馨从浴桶里出来,晓雨替她涂上香膏,轻轻推拿按摩,保养她如水一般的肌肤。
“明儿,给我盯牢了方锦书。”卫亦馨吩咐。
“是,婢子知道了。”晓雨应道,手上微微加力,替她推拿着背部经络。
“你是不是在想,方锦书出门采买贺礼,有什么值得盯?”芳菲在广盈货行大堂里和韩娘子说的话,被许多人听见,也传回到了卫亦馨的耳中。
晓雨轻声应道:“婢子不懂,但郡主自然有郡主的道理。”
卫亦馨“呵”地一声轻笑,道:“我倒要看看,这个方锦书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这桩婚事,正是她用来试探方锦书的武器。
等方锦书嫁了,就是侯府的媳妇,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而对于勋贵之家而言,拥有皇帝血脉的齐王,才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到了那时,她不仅是见方锦书便利,想要获得她要的答案,也多的是法子手段。
甚至,都无须她亲自出手,只要稍加暗示,就多的是人替她去办。
再加上肖沛此人,她何愁方锦书不屈服。
翌日午休后,方锦书在垂花门处乘了马车,先去了南市。
离约定的时辰还早,方锦书不疾不徐地慢慢游逛着。这里,有好几家店,都专供大户人家的女眷。甚至为了方便客人,从伙计到账房,全都是女子。
方锦书着一条八幅流云裙,外面罩着粉彩绣海棠滚边披风。长长的帷帽面纱上,用极细的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随着她的走动,蝴蝶被风轻轻拂过,振翅欲飞。
她这通身的装扮,优雅得体,任谁见了都会赞一句仪态出众。
到了花颜阁内,芳菲替她拿着帷帽、披风,方锦书唇角含笑地看着柜台上放着的各色脂粉。这里所接待的都是女客,无须使用帷帽。
在方锦书进门后不久,一名着大户人家媳妇子打扮的年轻妇人也举步入内。她假装替自家主子挑着脂粉,实则不露痕迹地留意着方锦书的
“四姑娘,多日不见了。”看店的女伙计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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