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会信？”她勾唇冷笑，当面戳穿了他，“那日在仙灵寺里，你充当算命先生与我相识，是蓄谋已久，不是吗？”
“说‘蓄谋’二字未免太伤人了，比较，我于你，并无恶意。”树先生看着她一笑，“并且，我与你所言的每一句话，并无虚言。”
“是吗？”凤九歌冷笑，说道：“那么还请树先生解释解释，何为‘未生之人未死，未死之人未生’？”
“哎。”树先生轻叹一声，“我以为聪明如你，又遂你所知的一些事情，该是猜得出来的。”
“我猜不猜得出来，与树先生无关，既然今日已来此，我便不想要只是我的猜测来耽误事。”事关莲华，这怎可儿戏？
“未生先死，岂不是未生之人？”树先生也不跟她兜圈子，乖乖地给她解开疑惑。
“传闻洛河之外，有千年沼泽地，那是仙泽之地，地下有一仙府，名为天莲洞府。”
凤九歌背手而力，手紧紧地捏成拳头。
天莲洞府……
如若不是她的梦境都能够被人操控，那便是真的……
莲华……难道真的没有死吗？
“那么，何为……未死？”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还没有死。”树先生看着她，清俊的面容上，嘴角勾出一抹淡笑，“未死之人未生，也都是字面上的意思。虽然她还没有死，但是，想要真正的活得像个正常人，也还没有……这便是未死之人未生。”
“如何解救？”她问道，声音淡然，语气却藏不住她的关切。
“少了骨血，需要生母的一丝血肉，方可获得重生。”树先生说道。
“树先生。”凤九歌喊了他一声，突然就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日在焦北城的客栈里，为何要以那等方式来捉弄我和宇文烨？”
树先生闻言，有些错愕，随即声音低低地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一个细致入微的女人！”
“过奖。”
“看来精通音律的人，对声音的辨别度也很高，凤九歌，是我小瞧了你。但是，那不是捉弄，完全就是为了帮助你们啊。”树先生说得一脸诚恳。
凤九歌只是看着他冷笑。
她会信他……那才有鬼！
“不管如何，我着实没有恶意，今日想要说的事情，我也都告诉你了。”
“为何要告诉我？”凤九歌的美眸依然是冷沉的，“虽然不知道你和灵柩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灵柩是我杀的，难道你不恨我吗？”
“不管你信不信，灵柩嘛……只不过就是一颗棋子，有谁会为了一颗已毁的棋子多么伤心难过呢？”树先生看着她，明明笑着，却是眼中没有什么感情。
这个人，很深沉。
凤九歌不敢掉以轻心，又绕回了那个话题，“谢谢你告诉我莲华的事情，可是，洛河也好，千年沼泽地也好，那都属于越国的领土，不在燕国国界内，我有心也无力。既然如此的命格，那便也是她的宿命，是她该承受的。”
第1015章 她到底是不是妖？10
话落，她转身离开。
“千年沼泽地，别人无可见，但是她乃天莲洞府的主人，若是你前往，她必让你入仙地。信与否，全凭你。救与否，亦全凭你。你乃火凤之命，我奉天意将消息告诉你，于我无益亦无损……要说的一点是，我真的是算命先生。”最后一句话，他笑着说道。
凤九歌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衣袖之下的手，紧紧地捏成拳！
明知道那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是不得不说……无论是为了莲华，还是为了解谜，她都为此蠢蠢欲~动！
下了三角峰，宇文烨在马车上等候，看到她下来，连忙下了马车，迎接上来，“九儿，怎么样了？”
“上马车，回去再说。”她抬眸看了他一眼。
在途中，她挑着给他说了一些，包括树先生认识灵柩的事情。
她说：“树先生说，莲华没有死，她只是在一个地方，等待着我的救赎。”
她说：“其实，之前一直瞒着你…当时也没和你相认，莲华的事情自然更不会与你说。其实，我梦见过她，那时是两年前多在北境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她看起来四岁的模样，正是莲华若是没有死的话，该有的模样。”
宇文烨闻言，目光幽邃地看着她，未发一语。
更深的，她没有告诉他。
因为她知道，这么离谱的事情，他不会相信。
可是，她本身就是一个更离谱的存在，所以，对于树先生的话……她信了八分。
“陛下。”她握住他的手，抬眸看着他，“若是真有一天可以救莲华，那么我们就救她，好不好？”
宇文烨闻言，低低地轻叹一声，伸出手将她搂入了怀里，“我知道，莲华一直是你放不下的心结，可是，九儿……孩子已经走了，你这么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容易落入敌人的陷阱。这个树先生既与灵柩相识，那便是敌非友，你何必将他的一番鬼话放在心上呢？”
她沉默着。
虽然她是一个非常离谱的存在，可是，师兄能接受，星儿能接受，青鸢能接受，那都是因为信任她。
无论她变成什么，她都是凤九歌。
而宇文烨接受，不是因为信任她，而是爱。一种近乎爱盲目的爱，不管她是什么，哪里会伤人会杀人会吃人……只要她还是他的九儿，那便是谁也碰不了的。
可是，也仅仅是接受她。
他毕竟没有经历过她的经历，他不可能真的接受莲华还活着的这种荒谬的说法。
毕竟，孩子的骨肉之躯，都葬在了皇陵。
所以，他的不相信，她也理解。
她说了这些，他若是有半分能够接受，那么她会考虑告诉他更多。
可是，他半分都无法接受，觉得如此荒谬。
既如此，又何必告诉他，强令他接受？
“嗯。”她想通了，为了不让他忧心，她在他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待过几日，让圣山寺的大师进宫做一场法师，为莲华再超度吧。”他只以为是女儿的怨气还未消散。
第1016章 她到底是不是妖？11
差不多半个月后。
宇文烨所请的圣山寺的大师们已经进宫，为莲花长公主超度。
皇后娘娘是长公主的生母，大师们还在凤鸾宫的寝殿里，贴了好几道镇鬼符。
凤九歌对此，并没有抗拒。
若是莲华真的已死，那么也早该投胎去了。
若是莲华真的没死，那么也不是鬼。
她的女儿亦是不畏惧这些东西的……
她想着，伸出手去将贴在床上的一张符撕下来，突然，“嘶”的一声，她触及的符燃烧了起来，瞬间就灼伤了她的手。
火焰是妖冶的蓝！
她的手指瞬间被灼伤，黑焦的一块，疼得摧心之痛，她浑身颤抖着忍受疼痛，冷汗瞬间从额头上冒出来，沿着额角流下来。
“九儿。”宇文烨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凤九歌迅速地抽出手帕将那张符燃烧过的灰烬扫入了床底，连同手帕一同丢了进去，然后回了床上，拉过被子，躺了下去。
“九儿？”宇文烨走了进来，看了一圈没看到她，一转头看到她躺在床上，走近来一看，“怎么睡了？”
如今是下午。
“嗯，有些头痛，睡一会儿。”她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宇文烨闻言，坐到床边伸出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抚摸到还未干的薄汗，“疼得流汗了？”
“嗯。”她轻声应道。
“我让宫人去喊御医。”
“不用……”她从被子里伸出一手拉住了他的手，“我只是不太舒服，想要一个人躺一会儿，你也别在这里打扰我，让我睡一会儿就好，今天这些和尚在凤鸾宫……我觉得有些吵。”
“法事已经做完了，我这就去让他们离开。”他拉过被子给她盖好，低头吻了她一下，起身离开。
殿门轻轻地被关上，凤九歌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受伤的手指，另外一只手握住自己被烧伤疼得钻心的手，微微地蜷曲着身子，低头埋着脸到曲起的双膝上。
眼泪滚滚而落。
“我是妖……原来我真的是妖……”那符是镇鬼镇妖符。
她能在日光之下宛如常人，那便不是鬼。
但是，她是妖。
难怪所受的凡人武器所伤很快能够愈合……
“我变成妖了……”她哭着，浑身都颤抖，声音嘶哑低沉，“我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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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师让您和娘娘过去，给你们一人各赐一道符。”宫女过来说道。
宇文烨看了一眼关上的寝殿的门，剑眉挑了挑，说道：“皇后身体不适，朕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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