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伸长了脖子,也是分外好奇的凑过去瞧了一眼,只见那精致的沉香木盒之中,赫然便躺着一枚精致至极的骰子。
而这骰子,自然不可能是一普通的骰子,外面是通体英润的凝脂白玉,而骰子上的点数则是镶嵌了精致的凤血玉,白玉与红玉相互映衬,竟是没有半分的不和谐感,瞧着便分外惊艳绝伦莹润,委实是让人喜爱得紧。
然而慕流苏却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愣怔的问了青花一句:“弦音平白给我送骰子做什么,是让我去什么赌坊不成?”
青花本来还在震惊一向的荣华世子竟然会如此大胆的表白心迹,正打算看看主子高兴的模样,却没想到自家主子竟是如此愚钝,连骰子的意味都不知晓。
以前青花一直觉得主子帮着姬弦音那个病弱公子是主子委屈了她自己,如今一看,只怕依着主子对这方面的毫不知悉,恐怕贴二人想要走到一起,荣华世子才是还得守受了不少委屈才对。
她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感慨不已,试图诱导慕流苏觉察到这骰子的意味,所以特意沉下气来问道:“主子方才说这牛皮纸包着的是什么?”
“红豆酥啊,”慕流苏见着青花对自己的躲避之不答反而问起了红豆酥,只当是这小丫头嘴馋了,索性将手中的红豆酥一整包推了过去:“这红豆酥还真是难得在大楚吃到的点心,你尝尝试试。”
青花:“……”
主子不是一向英明神武么,什么时候竟然会笨蛋这种地步了?!
慕流苏似乎也觉察到青花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儿,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你不想吃大燕的红豆酥么,虽然我也不喜欢大燕,不过这红豆酥的确是极为可口的。”
青花心中一时之间也是又气又笑,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哪里表现得像是要吃东西的了,更何况这红豆酥明显就是璇玑阁主亲自给主子解馋的,她哪里能夺了主子的吃食儿。
不过经此一事儿,青花也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主子并不是她想象之中那般全能的神祇,原来她也只是一个与她年岁相差不多,有所不通之处的小姑娘。
不过主子这个情商当真是低到无话可说了,分明自己也是对荣华世子分外关照恨不得捧在心尖尖上护着的人,怎么对荣华世子对她的一片心意丝毫没能察觉呢,若是再这样磋磨下去,也不知要哪个猴年马月两人才会凑到一起。
青花越想越觉得恨铁不成钢,复顿时分外哀怨的看了慕流苏一眼:“主子难道不知道有叫古话,叫做‘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么?”
慕流苏刚刚夹了一块红豆酥,正准备送到青花口中让她尝一尝,听见青花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手一抖,将手中红豆酥直接落入了刚刚隔了一口还剩许多的茶盏之中,猛的荡漾起一阵水花。
一如她此时心境一般,波澜突起,泛滥成灾。
……
沈芝韵身形狼狈的回了沈府,本来想要小心翼翼的躲开沈芝兰的,却是没有想到沈芝兰已经在她回闺阁的必经之路的亭台处悠然等着了。
见着沈芝兰的身影,沈芝韵只觉得心中一抖,有些手足无措,更是下意识的想要逃走,不过沈芝韵并不傻,也是知晓此时此刻沈芝兰即便是背对站着她坐在亭子里,毫无意义却是必然已经知晓她的存在了。
抬手摸了一下已经干涸的头发,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该没有什么太大的破绽之处,沈芝韵终究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沈芝兰跟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芝韵见过哥哥。”
沈芝兰并未转过身子,他坐在八角亭台之中,正手执一抹黑玉棋子,似乎是在冥想着要走哪一步棋,亭台之下的池水之中栽种着碧绿色的荷叶,虽然并非开花的季节,但是这种帝都贵族之家,素来都有能够让府中万花四季长开的本事,所以池水之中,除了这些荷叶之外,也有些许粉白色的荷花亭亭玉立。
微风一过,池水中的荷叶荷花也是摇曳生姿,分外动人,衬着沈芝兰暗紫色的鱼鳞服饰,越发透着几分水光粼粼的精致。
沈芝兰似乎未曾听见沈芝韵的见礼声一般,依旧执着手中棋子,纤长食指也是有一刹没一刹的抚摸着手中棋子,一副还在想着落子何处的入神模样。
然而即便是沈芝兰对她忽视如此,沈芝韵依旧没敢悄悄退去,而是分外安静的等着沈芝兰回话。
然而沈芝兰手中黑子落下之后,很快又手执了一枚白子,又开始思索下一步棋的落子之处,如此反复,当真是将沈芝韵完全忽视了一般。
起初沈芝韵还能等得下去,然而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之后,沈芝兰依旧没有半分反应,沈芝韵揉了揉站得发麻的双腿,终于有些火大的问出声来:“哥哥,芝韵以为你有事儿相商,所以已经在此等你多时了,看哥哥对芝韵置之不理,看来是一心想要下棋了,既然如此,那妹妹就不在此叨扰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也是我心上之人
沈芝韵一语落下,当真是转身便想要离开,没有分毫留着的打算,然而她脚步刚刚挪动一寸,便见着一枚黑玉棋子从身后袭击而来,擦着她的面颊疾驰而过,带起一道血痕,直直钉在了她正对面的一颗木棉树树干之上。
见着树干之上被那枚黑色棋子砸出来的巨大痕迹,沈芝韵的脸色也是一刹便化作了惨白,脸颊上的刺痛更是让她心神慌乱,下意识的伸手一摸,感觉到面颊之上的粘稠液体,她便是有些头脑发热,将染了粘稠液体的东西放到眼前一看,见着那上面的血色痕迹,沈芝韵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便晕厥了过去。
平日里对沈芝兰的畏惧之情也是终于被自己面容上的伤痕淡去,沈芝韵怒目相视,当真是怨气横生:“芝韵不明白哪里又得罪哥哥了,竟然惹了哥哥不快差点让芝韵毁容了!”
其实血迹并不多,很显然只是一道浅浅的划痕,凭着沈府上的府医医术,毁容是不可能的,沈芝韵自己心里也是知晓这一点的,只是心中还是不可抑制的因为这件事情产生了不满之心罢了。
如今对沈芝兰如此质问,也无非是想要报一报方才沈芝兰晾她如此之久又伤她体肤的事情罢了。
沈芝兰极为悠闲的转过身来,唇角的笑意依然是经年不变的温润,这样的笑容,瞧着分明就是极为人畜无害,然而落在沈芝韵眼中,却不知为何有些遍体生寒。
“妹妹仗着一张美貌面容,如此着急的跑去将军府上自取其辱,哥哥也是于心不忍,所以才特意让妹妹脸上添一抹伤痕,绝了妹妹出去晃荡的心思罢了。”
沈芝兰打量着沈芝韵,见着这个素来端庄的妹妹今儿居然是一身病态衣衫也就罢了,偏偏头发和肩膀的处的衣衫上都沾染了几分茶叶水渍,虽然上面的痕迹明显已经被沈芝韵处理过,但是因为处理得太过粗糙,所以委实不难看出。
“哥哥,你不要太过分了!”沈芝韵本就受不了沈芝兰伤了自己面颊的举动,如今见着沈芝兰打量自己的目光也是如此犀利,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的呵斥道。
“妹妹似乎心情不佳,”沈芝兰又岂会被一个小小的沈芝韵唬住,一身紫色华服,衬着他那足够让天地失色的面容,委实是翩翩公子举世无双,“似乎去了一趟将军府上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沈芝韵原本还是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如今沈芝兰的话却是宛如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教的她遍体生寒,正如沈芝兰所言,依着她平日里的性子,不应该如此沉不住气才对,怎么会如同今日这般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更何况,这个她如今正在发脾气的对象,竟然是沈芝兰。
沈芝韵面色一边,猛的朝着沈芝兰慌乱致歉道:“哥哥,芝韵知错,还请哥哥不要见怪。”
“沈芝韵。”沈芝兰全然没将沈芝韵的言语放在眼中,而是朝着沈芝韵的方向行来,语气依旧清淡,却是懒得再称呼沈芝韵一声妹妹:“本相可是告知过你让你不要再打英武将军的主意?”
沈芝韵觉察到他过来的步子,终于起了些许畏惧之心,试图往后退去,然而心中的理智却是告诉她一定要忍住,否则沈芝兰不知会对他如何失望,甚至更会成为他手中的一枚弃子。
若是成为了沈芝兰手中的弃子,这偌大的沈府只怕是再也没了她的容身之处了,而一旦沈府放弃了她,那她那位端妃姨母只怕也是醉会对她分外失望。
沈芝韵平日里一直都知晓和谁对着干都不能和沈芝兰对着干的道理,今儿从将军府上回来,却是被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气的半死所以没有忍住发火。
一时之间沈芝韵也是有些心有余悸,还好她反应够快没有彻底得罪了沈芝兰,否则如今正好传出了不能生育的她只怕是再无回升的余地了。
左右今儿已经被逼着发了毒誓,也是不可能再去烦扰慕流苏和姬弦音的亲事儿,沈芝韵虽然又不甘,但是也确实没了办法,索性就就着沈芝兰的话回应道:“芝韵知晓了,芝韵日后必然会听从哥哥的话,绝不放弃会再对英武将军如此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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