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像是怕浪费了似的,魏芳凝将那药末抖入到了茶盅里。
上一世她一直如小媳妇般,这也不敢动,那也不敢动的。
现在想想,魏芳凝都觉得自己那时候蠢得要命。
总管她不能动,但谁又规定,她不能动自家的厨房?
她不想每日里吃个东西,都要提心吊胆的。
安平殿稳固之后,东宫里,最应该把在手里的,便就是厨房。
纸被轻风收起来放到怀里,魏芳凝吩咐说:
“去将来喜喊来。”
魏芳凝说这话的话时候,声音冰冷中带着威严。
就是红芍几个听了,都不自觉得屏气凝神,战战兢兢的。
轻风没有说话,退到了一边。
她的责任,就是承时的保护魏芳凝。
上次犯了一次错误,轻风变得更加的小心了。
绿竹出去请来喜。
宫里与承平伯府不一样,这里的人都聪明,并不随便说话。
所以绿竹的优点便就体现不出来,自随了魏芳凝进来这些日子,每日都在失望中度过。
现在的绿竹,俨然快变成跑腿的了。
因为太子白天不在东宫,来喜倒也少来她跟前晃。
就要是魏芳凝不乐意见他。
明知道早晚要死的人,是个正常人,都懒得看见。
魏芳凝对他,也是能不见就少见。
来喜自己也在挣扎着,只是可抗挣的余地非常的小。
就像现在魏芳凝要是想要他的命,也是轻而易举的,只要往他经手的什么东西里,略微做个手脚,也够他喝一壶的。
他不是太子的人,就是现在他向太子投诚,太子也不见得会信他。
其实她要是乾武帝的话,就将来喜召回内宫里去。
毕竟忠诚的人不好得,来喜对乾武帝,可谓是忠心耿耿了。
可就目前看,乾武帝似乎没有半分这个打算。
魏芳凝有些想不明白乾武帝怎么想的。
来喜跟着绿竹过来,面上神色谨慎。
看来她突然找他,来喜大概是猜着些什么,极恭敬地上前,给魏芳凝行了个礼,躬着身子,一脸谄媚地问:
“老奴见过太子妃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则是飞快地扫了眼魏芳凝跟前的茶盅。
魏芳凝将那茶盅往来喜面前一推,语气像是在闲聊一般,声调不高而舒缓着说:
“你拿银针试试看,刚红芍从厨房上端过来的,还热着呢。”
来喜听了,面上倒没有显得多吃惊。
他一进来眼睛就放到了茶盅上,能混到总管,那也是锻炼出来的。
弄不好也猜着,东西是魏芳凝放的也说不定。
来喜立时说:
“老奴这就去查,定然查个明白,给娘娘一个交待。”
魏芳凝轻轻地勾了勾唇角,却没有放过来喜,面色和着声音,都是深沉而有带着威严,喊了声:
“来公公!”
来喜也是经历过的,可是此时对上魏芳凝,尤其是那一声来公公,竟然不自觉的,又将身子缩了一圈,躬着身子道:
“娘娘请吩咐。”
魏芳凝就笑了,说:
“你虽然是东宫里的总管太监,但我是太子妃,你应该听我的吩咐对不对?”
来喜大气不敢出,答应着:“这是自然,老奴自然是听娘娘的。”
魏芳凝挑了下眼角,清清冷冷地又说:
“所以,这次本宫打算自己处理这件事,来公公应该会配合吧?”
来喜垂着头,却没有出声。
魏芳凝也不生气,像是个不耻下问地学生,说:
“来公公,本宫有没有权力处置你?如果不小心打死了,太后娘娘或皇后娘娘不会因此而责罚本宫吧?”
来喜万没想到魏芳凝会这么说的,“噗通”一下跪到地上,说:
“老奴罪该万死,请娘娘责罚。”
魏芳凝站起身来,高高在上地睥睨着来喜,笑说:
“本宫不责罚你,我不过是要自己处理厨房。你虽然是总管太监,但本宫要越过你,你就给本宫老实呆着。本宫是主子,怎么管家,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来喜还是小看了魏芳凝,直到此时他才清醒过来。
在魏芳凝将安平殿收管过去的时候,来喜以为只是女人的嫉妒。还有从承平伯府上带过来的人。
她嫁入东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式收管了安平殿。
然后便就无声无息,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
不过是想要让他麻痹大意罢了。
之后来喜也曾小心翼翼了些日子,然后有太后的事出不,来喜便就将魏芳凝彻底忽略了。
来喜还跪在地上,魏芳凝已经引着人,直接往厨房走去。
魏芳凝处理的办法很简单,便就是将厨房里的人,全数清除干净。
由着她带来的人,将整个厨房接手。
魏芳凝不喜欢猜测,也不喜欢做事留尾巴。她比较喜欢连窝端。
反正她从承平伯府上带来的人也够了。
大概沈太夫人一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等到来喜追到厨房的时候,便就连一点儿希望也不报了。
原本厨房的人定然是不肯离开,有喊冤的,也不不服气说自己没有错的。
深秋的风吹得园中的大柳树,飒飒做响,颇为萧瑟寒冷。
魏芳凝此时身上穿着大红毛毡衣服,站在厨园里,脸上挂着清清浅浅地笑。
众人的唉叫和啼哭,都不曾入到她的耳里。
又或者说,她此时就是高他们一等,本就是能主宰他们生命的,高高在上的主人。
正文 272 立威
过来的来喜没有出声,在边上看着热闹。
想看着魏芳凝如何解决。
这么一大堆的人,说夺了他们的事,便就直接夺了,哪个又是老实的?
红芍几个搬了椅子,还有小桌子过来。
魏芳凝便就坐下,然后又有人拿了扇屏风过来,放到了魏芳凝的身后,为她挡风。
新上任的厨子更是煮了新茶来。
魏芳凝不紧不怕地端起来,抿了口,清香幽远,入腹之后,整个身子都是暖的。
若不是在厨园里,此时阳光正好,还真是个不错的享受。
魏芳凝一点儿都不急,随着那些人嚎够了,才轻声低斥说:
“本宫是东宫之主,你们是奴婢,本宫用你们,是你们的福气,本宫不用你们,还用得着给你们交待?你们是在逗本宫玩?”
红芍将那盅茶已经摆到了桌子上。
魏芳凝地手一圈一圈地,在茶盅口上来回地画着,眼睛冷冷地瞅着那些个,因为她的话明显愣住的人。
包括来喜在内,任是谁也不会想到,魏芳凝会给出这么个答案。
众人已经被魏芳凝那浑然天成的威严,给震慑住了。
半晌都没一个人大声出气。
魏芳凝清冷地笑了,又说:
“不过是一帮子随时能取了命的奴才,就是没出过宫,在宫里面,可曾听过哪个宫中的娘娘用人,还跟着奴才商量着来的?你们就是没有犯错,本宫看你们不顺眼,也是你们最大的错,这都不懂?”
来喜自然不会就这么认输,给几个他安排在厨房里的人使眼色。
那几个有宫监,也有嬷嬷,立时便就哭叫了起来,说:
“话虽然这么说,但就是皇上,也没有这么随便就将人的事给拿了的,自来圣上以仁爱治国,向来宽容,还求娘娘给奴婢们个说话。”
魏芳凝笑,瞥了他们一眼,说:
“要说法是吗?”
那几个人一与魏芳凝的视线对上,便就忍不信瑟缩了下。
来喜瞅着他们,他们便就大着胆子,外强中干地说:
“即使是要奴婢们死,也总要有个理由才行。”
魏芳凝好像突然变得好说话了,点了点头,说:
“原来你们是想翻身啊,承平伯府虽然不入流,但本宫还从没见过找主子讨说法的奴才。既然你们要,那本宫就姑且给你们一个吧。”
指了指那盅茶,魏芳凝对红芍几个说:
“你们去问问几个要说法的,将这茶分了对上水,让他们一人一杯,喝了就有说话了。”
红芍笑着过去,问:
“不知道众位都谁管太子妃娘娘要说法?都站到左边去,我好去备杯子。”
魏芳凝转头瞅向来喜,笑着问:
“不知道来公公要不要说法?本宫不介意多分给一个人茶水喝。”
一时间,整个厨园鸦雀无声。
虽然人不少,却是针落清晰可听。
被点了名的来喜没敢出去,而那几个刺头,也都蔫了。
魏芳凝却没打算放过他们。轻笑了声,声音如三九天吹过冰面的风一般,冷冽地刮入众的人耳朵,说:
“其实呢,本宫是个十分良善的人,本来打算着这事就这么算了,可是你们非要说法。若是本宫不追究的话,东宫里的每个宫女、嬷嬷、太监都没事找本宫要说法,那本宫不是要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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