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在想,这大概就是醉芳台名字的由来罢。
一路上三个人边走边赏花,走在花林中,似乎衣裳上都沾染了花香。
三个人还未走进醉芳台,就听得醉芳台里传出来了一阵笑声,一个声音一点也不遮饰半分,尖厉的从里面传了来,“庶出岂会和我们嫡出一样?展眼去瞧,有几个名人烈士是庶出的?不过是给嫡出当个垫脚石罢了!他们有什么本事?男子不过是家族里打个杂,管个铺子便不错了。女子除了会堆个雪人勾引人,还会什么?!”
醉芳台里的笑声传得更盛。
三个人的脚步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盛兰溪的脸色很不好看。在场的三个人,除了苏芷心外,都是庶出,特别是里面人的话还涉及了雪兰。
雪兰扬起眉来,迈开了步子朝醉芳台走去。一旁的苏芷心有些担心,她紧走几步轻声对雪兰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坐坐罢?”
雪兰脸上扬起了笑,眼睛依然望着醉芳台方向,“我倒想看看都有谁在,就算明枪暗箭我也要中个明白不是?”
盛兰溪咬着唇,上前来叩住了雪兰的手,“我陪着你去!”
几个人正说着话,醉芳台里的人走了出来。就算是走出来,她们的话并未打断过,把庶子女的丑态正侃侃而谈的是从前和六小姐要好的吴二小姐,而一旁还有脸色阴沉的六小姐。
雪兰的眉毛不由自主的挑高了起来,六小姐处处和吴二小姐要好,结果人家根本没拿她当回事,当着她的面就敢这么诋毁庶出,难怪六小姐的脸色不好看呢。
吴二小姐也看清了雪兰几人,她也不觉尴尬,拉住了一旁的六小姐嘻嘻笑道,“你庶姐来找你了!”
本来就在说嫡庶出,吴二小姐还故意高声说雪兰是庶姐,应着前面的话,正是在说给大家听,给此取乐。
几个小姐纷纷遮着袖子,雪兰不用看也能想到那宽袖后面是怎样一张张讥讽的脸。
雪兰脸上温和的笑忽然变得更为煦暖,似乎吴二小姐是雪兰最疼爱的妹妹,她笑着对吴二小姐说,“吴小姐家有几口人?从祖到今个个都是嫡出么?母亲呢?外祖母呢?曾外祖母呢?个个也都是让人嫉煞的嫡出么?”
谁人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从祖先到现在个个是嫡出?!
吴二小姐当即变了脸。
雪兰转眸一笑,对着一缕正好的阳光扬起了脸来,“整个京城中,要么就是穷人只一妻,自然是嫡出。要么就是富人qi妾成群,难得吴府从古到今都是嫡系啊!”
吴二小姐气得脸色涨红,张嘴就要和雪兰理论。忽然林间一个婆子高喊了一声,“谁在那边?!”
几位小姐纷纷向婆子看着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袭秋白色的长袍一晃而过。几位小姐不由得倒退几步,穿秋白长袍者,十有八九是男子。
“是我。”是一声轻叹一般悠扬的声音,一个男子转出了杏林。
男子头戴逍遥巾,穿着家常的长袍,眉眼间温雅大方,便是立于几位小姐面前,也没有半分的无措与拘泥。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一个小厮手里拿着锹,一个捧着一个酒坛。
“苏五公子!”婆子连忙施了礼。
众小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面前之人就是苏五公子,本次春闱的状元郎!
几位小姐纷纷向苏五公子施礼,苏五公子对着众人拱拱手,“我原以为没有人会来杏林这边,所以来挖去年藏的桂花酒,误扰了几位小姐的雅兴了,几位小姐请继续聊。”
雅兴?继续聊?
雪兰抬起眼来看向苏五公子,只见他眼波清澈,说过这一席话就转身飘然离开,只给几位小姐留下了惊鸿过后的余憾。
雪兰垂着头在想,醉芳台离得苏五公子刚刚的位置并不远,而且吴二小姐那么大声,他该是听到了吴二小姐的话罢。那么也就是说,苏五公子是故意这样说的?他的用意在何处呢?是在揶揄吴二小姐么?
很快,有一个小姐的声音就轻轻的传了来,“听人说苏五公子是庶出呢……”
声音不大,却因大家还未从偶遇苏五公子的惊艳中回过神来,这一句极轻的话被醉芳台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吴二小姐脸上先不自在起来了,她斜睨一边的六小姐,“你说苏五公子听没听到我们说话?”
六小姐脸上的表情最为不自然,刚刚她还被吴二小姐当面说着嫡庶,现在吴二小姐又来问她的话,她的脸上似有犹豫,还似挣扎,抿了半晌的嘴也没答回吴二小姐的话。
雪兰心里冷冷一笑,吴二小姐此时也怕开罪了这位状元郎罢。
她一笑,朝着盛兰溪和苏芷心道,“不如我们去水榭那边看她们划船罢。”
二人马上响应,三个人就从原路回到了水榭。
小姐们在一处吟诗作赋玩了小半天,才各自散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审问
到了晚上掌灯时分,洛璃帮着雪兰更着衣,门轻轻被人推了开,南月走了进来,“洛璃姐姐,让我来帮小姐更衣罢。”
洛璃微怔间,雪兰已经遣出了洛璃。
南月上前来拿着干帕子帮着雪兰擦着微湿的长发,南月在她耳畔低声说,“小姐,已抓住了邵虎山了。”
雪兰系着丝带的手忽然一顿,她转头问南月,“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抓住的?”
南月抬起头来,神情是一贯的平静,“昨晚的事。原来大人的人在搜捕他时,他倒狡猾,藏在了医馆里,谁也没想到他会藏在那里。后来他觉得风头过去了,买通了医馆的人,让他们把他当成病人送出去。结果在城门口被抓住了。”
雪兰皱起了眉来,原来这件事倒是拖了盛信廷的福了。
南月见雪兰没说话,继续又道,“小姐,还有更让人想不到的事呢。邵虎山竟然装成了瘸子,结果在城门口检查时,他见要暴露了身份,居然丢了拐杖就跑,还好城门口的兵士都机灵,把他擒了住。”
雪兰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能想到邵虎山扔掉拐杖撒开腿跑的样子。
雪兰轻轻一笑,转头对南月说,“着人看好了邵虎山,他那里的话,必然我要亲自过问了。”
南月刚要答应,雪兰那里又说道,“你再替我谢过盛大人。”
南月一迟疑,低头退了下去。
翌日一早,雪兰和林氏说要去书局挑书,林氏便应允。
雪兰带着洛璃和南月离开了沐恩侯府。
马车兜兜转转,到了京城南角的一处小宅子前。
南月先下了车,洛璃才扶着雪兰也下了车。眼前的门庭并不算高大,是极平常的人家,雪兰看着黑漆大门看了一眼,便走上前去。
南月早叫开了门,一个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的男子让进了几个人。一看面前似护卫的男子,雪兰就知道是盛信廷手下的人。有着一张和他主子一样皮也不笑、肉也不笑的脸。
几个人进来,由南月引着雪兰往里走,转过了影壁,到了后院。
“就是这里了,”南月指着一扇紧闭的房门,“大人把邵虎山一直关在这里。”
雪兰止住了脚步,望了一眼大门,便问南月,“抓回来之后给他饭吃了么?”
南月摇头,“从前日晚到现在都没有给他饭吃,连水也没喝上一口。”
那么就是说,两夜加一白日邵虎山没吃没喝。雪兰向半天的门里看了一眼,隐隐见一个人被绑在长凳上,雪兰心中暗想,若是身子骨不好些的人,只怕这时候早晕过去了。
雪兰点头。
南月这才打开了房门,雪兰直往里走。进门口,雪兰才看清,邵虎山是趴着被绑在一把长椅上,口中堵着一块破布,两腿扣在用麻绳绑着,两只手臂反剪着,整着脸都贴近了长凳上。
邵虎山听到了声音,不由得转过头来,当他看清了来人是雪兰时,他张大了眼,眼中闪过了一抹绝望之色,被绑着的手用力的动着似要挣扎,口中呜呜作声。怎奈,他被人趴着绑得结实,连直个身子都直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雪兰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雪兰朝南月使了个眼色,南月上前来拔掉邵虎山嘴里的破布。才掏出那块布,邵虎山就如杀猪般的嚎叫起来,“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碰我一下子,我妹妹都不会饶了你!”
雪兰听了邵虎山的话,玩味的一笑,“你害怕了么?邵大爷?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么?在沐恩侯府的湖水里,你游水比我游得都要好了。现在你怕的是什么?是不是也想这个姿势下次水?”
邵虎山的双眼叽哩咕噜的转,他扬着脸,正好看到雪兰低着的目光,一个扬脸,一个低眉,孰高孰低早已一目了然。
邵虎山心里明镜一般,原本还是失措的一张脸,马上似照进了一缕阳光来,他也不答雪兰的话,先扬着脸谄媚的笑起来,“叶二小姐,求您给我留条活路罢,我也是受了邵姨娘的委托,我是靠她的眼色过活,也是没法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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