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开口,她就飞奔逃出去,好似后面有一只大灰狼追她。
不过,她好像听见一声沉闷的声响,好像是某个人倒地。
她已经奔出一段距离,却还是忍不住往回走几步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燕王倒在地上!
兰卿晓惊得跑进去,着急地叫唤:“殿下……殿下……”
燕南铮本是平躺着,忽然浑身颤抖、抽搐,时而躬身如虾,时而蹬着双腿,时而双手乱抓乱挠……
她吓了一大跳,他这是怎么了?
他的双目微闭着,但好像神智不清,好像痛楚万分,不知怎么做才能缓解一点点痛楚。
很快,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面色越来越差,泛着淡淡的青色。
对了,燕王有隐疾!
她正想去外面喊人,却走不动,原来他揪住她的衣袂。
“殿下,奴婢去喊人来。”兰卿晓试图掰开他的手,却掰不开。
“不能喊……扶本王去床上……”燕南铮有气无力道,声音低哑而破碎。
为什么不喊人?
她转念一想,也许他不想让仆人知道他有隐疾。
于是,她勉为其难地抱起他。然而,他太重了,她的力气远远不够,使出全身的力气试了好几次才把他背起来,尔后一步步地挪到床榻。
汗水淋漓而下,兰卿晓再也没有半点力气,他就像一个烂醉如泥的醉汉,全身的重量都卸在她单薄的身上,几乎把她压死。
她一鼓作气地把他扔到床上,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自己也倒在床上,还是被他压着的那种。
杀千刀的燕王!
她恨恨地磨牙,恨不得咬死他,一掌拍碎他的骨头,一指穿透他的胸膛,连他的祖宗都问候了。
“奴婢快死了……快起来……”
她惨烈地哀嚎,推了几下,他如巍峨高山一般纹丝不动。
现在,他不再抽搐,睡得跟死猪一样。
她拼命地咬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开他一点点,从夹缝里移出来,劫后重生一般喘着粗气。
待缓过气来,兰卿晓想出去喊来鬼见愁,鬼畜般的燕王忽然将她揽倒,紧紧抱着她。
她险些背过气,气得想骂人,燕王是人来疯吗?
燕南铮四肢发颤,轻声呢喃:“冷……”
冷?
她摸摸他的额头,不烫,有点凉,莫非他受寒发热?
然而,他抱得实在太紧,把她整个人都包围、禁锢起来,她连喘气都觉得困难。
这样的情形,若是外人看见,必定以为看见了一场香艳火辣的活春宫。
这姿势新奇有趣,必须要好好解锁。
谁能体会她的苦楚与辛酸?
这样下去不行,她必定要活活憋死。
兰卿晓大叫:“鬼见愁……鬼见愁……”
很快,鬼见愁现身,看见这令人眼珠滚地、下巴脱落的一幕,他目瞪口呆。
殿下也过于猴急了吧。
“快把殿下搬开……我快死了……”她气若游丝地说道,“殿下好像病了……”
“啊!”鬼见愁面色大变,立即飞扑过来,掰开殿下的手臂,用了不少力气。
终于得到解脱,兰卿晓简直喜极而泣,要去烧高香了。
鬼见愁紧急道:“殿下蛊毒发作,你先照顾殿下,我去去就来。”
她想叫住他,他已经一溜烟地没影了。
燕南铮慢慢平静下来,可是很快又骚动起来,拉扯自己的衣袍,眉宇紧皱,“热……”
她掀开薄衾,帮他解开衣袍,连贴身的衣物都解开了。
从他的身上掉落一方丝帕,她一眼认出这丝帕是自己的。
燕王居然把她的丝帕随身带在身上?
他好像很难受,剑眉快被皱断似的,再无平日里的高冷、优雅、从容、尊贵、强势,甚至有几分可怜。
她起了恻隐之心,想让他好受一点,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蛊毒发作,与他们第一次在南郊的油菜花地里相见,是一样的吗?不过,那一次他的反应没这么大。
鬼见愁终于回来,心急如焚,一脸的焦虑,“鬼煞恰好不在府里,我已经给他发信号弹。若他看见,必定会尽快赶回来。”
“殿下中的是哪种蛊毒?没有解药吗?”兰卿晓蹙眉问道。
“殿下体内的蛊毒是冰火蛊,只有下蛊者才有解药。鬼煞研制多年,始终配不出能够杀死冰火蛊虫的解药。”他面色沉重。
“冰火蛊……难怪殿下时而发冷时而发热。”
“不仅如此,冰火蛊世间最奇诡、最阴毒的蛊毒,可在人体内生存数十年。从最开始的一年发作一次,接着是半年,再是三个月,然后是一个月。鬼煞用药物控制,这些年殿下每月发作一次,这两个月不知怎么回事,每个月发作两次。”
“殿下又抽搐起来了。”兰卿晓惊道。
鬼见愁连忙从木柜里取出布绳,将殿下的手脚紧紧地绑起来。
她不解地问:“为什么绑起来?”
忽然,燕南铮剧烈地挣扎,好似极力挣脱手脚的束缚,布绳绑着的地方很快就红肿起来。
兰卿晓担心道:“这样绑着不行吧,殿下的武艺那么好,容易挣脱。再者这样会让殿下受伤。”
鬼见愁愁苦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殿下是这样交代的。殿下还说用铁链锁住,那遭的罪就更大了。”
很快,燕南铮的手脚磨得破皮,触目惊心。他根本没有意识,只凭着本能与那布绳做剧烈的斗争。
她忧心忡忡地提议:“你不是会点穴吗?点殿下的睡穴,让他睡着不就好了?”
鬼见愁摇头,“没用,这冰火蛊非常厉害,殿下很快就会冲开穴道。”
燕南铮的反抗越发激烈,好似一只被困已久的猛兽拼了全力与命运做抗争,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十分可怕。
忽然,兰卿晓看见他的胸膛、腹部鼓起一小块,形状如一条毛毛虫,而且那毛毛虫在体内迅速地游走,诡异而骇人。
第1卷:正文 第051章:双面绣
兰卿晓惊骇道:“那是什么?蛊虫吗?”
鬼见愁凝重地点头,“是蛊虫。蛊虫在殿下的脏腑、四肢百骸游走,是最痛楚的时候。”
她看着燕王饱受蛊毒折磨的惨烈模样,忽然有点同情他的遭遇。
对了,她体内不也是有定魂蛊吗?倘若发作起来,也像他这般痛不欲生?
想到此,她全身一阵恶寒。
鬼见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鬼煞怎么还不回来?”
燕南铮在床上翻滚,忽然坐起身,双目瞪得圆滚滚的,迸出青色的冷芒,十分可怕。
此时的燕王,再也不是平常那个貌若琼雪、冰雪清贵、优雅从容的而燕王。
兰卿晓吓得后退两步,“殿下好像要挣脱……”
果不其然,他的双手散出雪色气劲,布绳碎裂,他五指微张,一泓雪色气劲电射而出,强劲得好似可以刺穿人的身躯。
她身不由己地往床扑去,他攫住她,张口就要咬她的雪颈。
“啊……鬼见愁救我……”她声嘶力竭地尖叫,拼力挡住他的身。
“别慌。”鬼见愁出招攻向燕王,招式凌厉无比。
燕南铮一手拽住她这个猎物,一手与他过招,敏捷而劲悍,游刃有余,他两只手都占不了半点上风。再者他不敢出尽全力,担心伤了殿下。
而兰卿晓数次寻机脱离燕王的掌控,可是没能成功。
随着他们的招式越来越凌烈、激狂,她时而被甩到床上,时而被吸回来,时而被翻折出诡异的造型。
她的四肢酸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五脏六腑好似移了位,天旋地转,眼前飞绕着星星。
砰的一声,鬼见愁吃了燕南铮一掌,倒飞出去,在墙上狠狠地撞了一下才落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她吃了一惊,看来燕王已经丧失理智,连得力的暗卫都下得了重手。
“啊……”
她被拖到床上,下一瞬山岳般的身躯沉沉压下来。
兰卿晓又推又挡又抓又挠,使劲浑身解数也没办法推翻他。
燕南铮的眼眸青芒大盛,十分狰狞,似一只闻到血腥气而狂性大发的嗜血猛兽,执意吸干猎物的血。
他猛地低头,张开嘴咬向她娇嫩的雪颈。
危急之际,她心神大乱,拼了老命推他、打他。
鬼见愁爬起来解围,在燕王的后颈狠狠地重击。
然而,燕南铮并不觉得多么痛,也没有晕,他怒目瞪着鬼见愁,好似随时会吞噬对方。
鬼见愁出手点他的穴位,可是不管用。
一道黑影飞速掠过,一只手在燕南铮的后背、前胸点了几处大穴,手法娴熟而迅疾。
终于,燕南铮软软倒下。
兰卿晓大口大口地喘气,方才命悬一线,险些就去见阎罗王,太惊险了。
来人正是鬼煞,他给燕南铮喂了一颗丹药,接着扶他躺好,为他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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