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屋顶冷得不可思议,但闲诗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与繁星盗结识的一幕幕回放在眼前,那感觉很近,但早就触不可及,遥远到不能再遥远。
朝慕青说他离开了大承国,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样也好,她对他的念想不知道可不可能因为再也见不到而死绝?
应该会吧,否则,她如何能逐渐地喜欢上朝塍?
也许,再过一些时日,繁星盗在她心里占据的空间越来越小,而朝塍所占据的空间则越来越大,当心上人不再是心上人,夫君变成了心上人,其实也是美事一桩。
不知不觉中,闲诗的思绪已经从繁星盗转移到了朝塍,再搀和着别人有关于朝塍的言论,闲诗的脑袋里变得乱糟糟的一团,一会儿揣摩着为何朝塍其他女人都瞧不上偏偏瞧上她了呢?一会儿寻思着朝塍想不想要她给他生儿育女,若是,究竟喜欢的是女孩还是男孩?一会儿又猜测着这男人此刻究竟是在宫外还是在宫内,他究竟在干什么呀?一会儿又面红心跳地担忧着,等七日期限一过,他会不会又要跟她……那般?
双手从玉枕上缓缓收了回来,闲诗将冰冷的手心紧贴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真是奇怪极了,她明明觉得这屋顶快要冻死人了,可怎么脸还能烫成这般?看来,人的心火比天气要厉害得多许多。
待脸上的热烫渐渐地缓解下去,闲诗打算下去了,这玉枕就留在这屋顶吧,一来等将来酷暑的时候,她还可以跟以前那般,枕着玉枕睡在屋顶,自然,前提是朝塍夜不归宿;二来,这玉枕还是不宜被朝塍看见,哪怕朝慕青反复保证,朝塍定然不会生气,但她还是不能放心。
闲诗双手撑地,正准备小心翼翼地从瓦片上站起来,本就昏暗的眼前忽然间变得更加昏暗,一颗心猛地一震,闲诗抬起头来,看见的人是她预料之中却是最不愿意面对的——朝塍。
这人居然一声不吭地回来了,回来了居然还能找上屋顶,难道是繁星盗告诉朝塍,她有夜半上屋顶的喜好?
闲诗暂时放弃了站起来的打算,尴尬地看了眼玉枕,竭力抑制着自己紊乱的心跳,佯装震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朝塍的手里还拿着一条披肩,先俯身将厚实的披肩盖在闲诗的脊背上,再在她身旁坐下,口吻淡淡道,“夜已经如此之深,我在寝房里寻不见你,便以为你又掉下了哪个坑冻,可走出门回头一看,觉得我们的寝房好像往下塌陷了许多,是以便打算上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重到能将寝房给压得塌陷?”
闲诗嘴角猛烈地抽了抽,这男人,究竟是在纯粹地开玩笑,还是在贬损她太重呢?
“你发现原因了吗?”闲诗故意这般问道。
“嗯,”朝塍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两大重物在此,塌陷理所当然。”
闲诗撅了撅嘴,这男人果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调侃她的机会,但在这种时候,她已经不会计较这种小事情了,她计较的是,他看见玉枕之后,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自然,她还没有傻到不打自招,于是,她试探着说道,“这玉枕,姐送给我了,从今以后就放在这屋顶。”
朝塍没有任何的迟疑与沉默,而是立即接口道,“莫非你打算抛下爷,独自睡在这儿?不说这不何体统,你这妻子暖床的本分在哪儿?”
闲诗的心砰砰直跳,这男人的口吻如此平静,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意思,难道不知道这玉枕与她以及繁星盗的渊源?
“我又不是傻子,不会天天都会睡在这儿,是等酷暑你又不回来的时候。”闲诗轻声解释道。
“既然你如此识趣,这件事爷便准了。”朝塍像是对闲诗的态度极为满意,揽着她的肩膀道,“什么时候爷再去弄一只玉枕过来,夏夜便可以与你一道睡在这儿。”
闲诗诧异地瞪着朝塍,脫口问出道,“你要跟我一起睡在这儿?你这么一个大男人,就不怕睡熟了不小心滚下去?”
她对自己睡相很有信心,一旦睡着,一般都是不会有大动静的,但朝塍呢,她并不十分了解,也不放心。
“夏夜漫漫,那就别睡好了,跟你做点夫妻间该做的事。”朝塍一边说着,一边眸光深灼地看着闲诗,直将她看得撇开了眼,一颗心疯狂乱跳,脸则变得通红通红。
☆、096:闲云野鹤
一时间,不知是被羞昏了头,还是急于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闲诗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话道,“七日之期未到,你胡说什么呀?”
闻言,朝塍忍不住噗哧一声,倚头定定地看着闲诗道,“曦儿,爷说的是酷暑之时,你着急什么?嗯?”
闲诗稍稍愣了愣,随即脸直接红到了脖根,她真是疯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若是曦儿果真等不及,爷去跟母后解释一下,也不是不能提前破戒的。”该死的朝塍居然还如此增添了一句,羞得闲诗简直怒火满腔却没有办法发泄出来,谁让她多嘴呢?即便他是故意误会她的意思,她也确实是说错了话。
羞愤之余,闲诗便火急火燎地低吼道,“这屋顶是我的,没有你的份!现在你可以下去了!”
“这霸道是跟爷学来的?”朝塍揽着闲诗往怀里靠了靠,望着漆黑的夜空道,“太冷容易冻着,一起下去吧?”
若是没有方才那番对话,闲诗轻易便点头了,毕竟她即便是披上了披肩,且被他半抱在怀里,仍旧觉得冷得发抖,但是,她的面子刚刚丢在他的面前,她自然不愿意配合他,反而故意要跟他对着干了。
“你先下去吧,我还想一个人静一静。”
朝塍却不赞同道,“下去也可以安静,爷不会吵着你想别的男人。”
男人这话说得很是平静,无喜无怒,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而越是这般,闲诗越是觉得震惊,瞪大眼睛望向他道,“别的男人?你在说谁?”
朝塍瞅了一眼摆放在她面前的玉枕,淡淡道,“还能有谁?”
他居然就这么含糊其辞地反问她,闲诗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道,“你知道这玉枕跟繁星盗有关?”
朝塍微微地点了点头,“若是爷告诉你,当时便是爷帮他偷出去的,你信不信?只不过,爷当时并不知道他投出去究竟何用。”
闲诗的心惊讶得噗通乱跳,思忖了片刻,才道,“我对着这玉枕睹物思人,你不生气?”
朝塍嘴角微微地动了动,却干脆道,“不生气。”
“若是我思的是花流云,你也不生气?”
闻言,朝塍眸色顿时一沉,显然是不高兴了,闲诗算是看明白了,在朝塍的眼中,她不可以背着他想其他男人,除了繁星盗。
看来,繁星盗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大到了无法估量的地步。
“你能告诉我,为何不生气吗?”闲诗仍旧想不明白,朝塍与繁星盗哪怕情意再好,毕竟是两个不同的男人,怎么能做到什么都不计较?她突然很想知道,繁星盗究竟对朝塍有多重大的恩情,以致于他会这般袒护他、“无视”他。
“不生气就是不生气,没什么缘由。”说这话的时候,朝塍没有看着闲诗,而是看着前方的屋顶。
闲诗心里憋着一口不知道是郁气还是怨气,堵塞了半饷,脫口而问道,“我心里想着他念着他,也只喜欢他,你也不生气不计较吗?”
若是他这也能回答出不生气不计较,闲诗认为,这男人不是一个疯子傻子,就是心里其实根本就没有她。
这回,朝塍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仍旧是盯着前方的屋顶,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他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居然还敢反过来问她?而她说的是真是假跟他的回答又有多少关系?
闲诗抿了抿唇,反问道,“我若是不想着他念着他,将这玉枕抱到这里来做什么?你以为我不怕冷?”
“看来是真正的睹物思人,真不容易。”朝塍以此淡淡地结尾,接着便再也无话,像是一个与此事完全无关的旁观者似的。
闲诗觉得心里堵着的气越积压越多,多得她很想一股脑儿喷发出来,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发泄出来。
忍无可忍时,闲诗索性挣脫了朝塍的臂膀,自己站了起来,打算先行下去,不要再跟这种人共处一个地方,真是莫名其妙。
闲诗没走几步,朝塍也跟着站了起来,却只是叫住她道,“曦儿,回答爷,假以时日,你心里究竟能不能放下爷,哪怕是一点点?”
这话本身充满辛酸与凄楚,但从朝塍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却像是并不怎么在乎。
闲诗真想反问他一句:我心里有没有放下你一点点,难道你感觉不出来?若是我心里没有你的位置,那日午后,面对你无止尽的索求,我还能那般乖顺地予取予求?
但出于赌气的缘故,闲诗直接否定道,“不可能,我是个死心眼的人,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个人,不会再变,哪怕他不会给我任何机会,谁让我是景裕的女儿,景东柘的妹妹呢?我们都擅长专情。”
这话说得字字有力,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但闲诗却心虚不已,甚至是有些惭愧,幸亏这话景裕与景东柘听不见,否则,她岂不是要羞愧死?她哪里做得到跟他们那般专情,明明已经有些移情别恋了好不好?但悲哀的是,她这个移情别恋的对象,似乎很不正常,她甚至有些后悔对他有所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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