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天赐的缘分,意想不到的缘分。
李裕如浑身紧绷的弦瞬间松弛了,索性在闲诗旁边坐下来,深处双手在她头两侧度量了一下,似在确认一番。
闲诗心有灵犀地知道他的用意,没有任何反抗地任由他确认,嘴上还道,“假不了的,就是你姑奶奶,怎么还不叫?”
李裕如早就确认是闲诗,只是用双手度量的方式再次确认,以此消除自己心中的不敢置信。
收回双手,李裕如含笑的声音响起道,“真是姑奶奶,你怎么会在这儿?”
“没大没小,”闲诗索性当起了全新的角色,道,“这话该是姑奶奶问你,你小子有好好的床不睡,爬到这树顶上做什么?夜风吹得你爽快?”
“姑奶奶真是懂我的心,这树顶上躺着就是爽快,就像睡在摇篮里一般,舒畅。”
也许这便是属于每个人的怪癖,解释不得。
对此,闲诗不由地慨叹道,“可惜我已经嫁人了,否则,你我岂不是天生一对?你喜欢睡在树上,以前的我,可是喜欢睡在屋顶上的,只不过,冬天我可不敢睡屋顶上,太冷。”
话落闲诗便愣了一下,曾经对吕毅情窦初开的时候,那些喜欢他的话怎么都不好意思开出口,如今不知是年岁大了一些的缘故,还是真的因为嫁人的缘故,抑或心里有了真正喜欢的男人的缘故,那些曾经羞于启齿的话,居然这么容易就以调侃的方式说了出来。
看来,她对吕毅,即便将来关系再好,也只能是做朋友,做兄妹,不可能有任何男女之情了,她对他的那份心动与欢喜,已经放下了,变成了不属于男女之情的心动与欢喜。
这样,她与他的相处,将如他们初见的时候那般轻松自然,而更贴心。
李裕如低低一笑,“早知道我就早点娶了你了,可惜被殿下捷足先登了,可惜。”
这话说得调侃味十足,闲诗感觉得到,李裕如就如当年一样,对自己应该并没有特别的男女之情,否则说不出这般轻松的话。
李裕如拍了拍闲诗的肩膀,“轮到我问你了,好端端的东宫不待,跑来这里做什么?方才我都已经睡着了,纯粹被你的咳嗽声给吵醒的,杀人的心都有,幸亏你及时出声了。”
闲诗瞪眼,“我若是不迟迟不出声,你真敢杀我?”
“杀,当然杀。”
闲诗气呼呼地不吭声,李裕如忙道,“傻瓜,不会杀你的,顶多把你给扛起来,扔到远一些的地方去。”
“说来话长。”闲诗知道,自己跑来这里躲藏的原因并不长,但她此刻最需要的,不是对李裕如述说自己的悲惨遭遇,而是赶紧依靠他这个救星,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还没吃晚膳我便跑了出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弄些吃的喝的?什么都行,只要能填饱肚子与解渴的。”闲诗可怜巴巴地恳求起来,当然,她知道,这个请求吕毅肯定会同意的。
“你这丫头怎么搞的?”李裕如想要多询问几句,但是,知道她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便从怀里摸出一个梨子塞到闲诗手里,“拿着,我的夜宵,我先去帮你弄些吃的,待会再好好审问你,坐在这儿乖乖地别乱跑,知道吗?”
闲诗接过李裕如还带着温度的梨,只知道是水果,毫无顾忌地便大大地啃了一口,不由地赞叹道,“原来是梨子呀,好甜,这是我吃过的最甜的梨子。”
李裕如白她一眼,站起身,很快脚步声便消失了。
闲诗三口五口便将梨子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核,捏在手里还不舍得扔掉。
这应该是她生平中第一次饿到了极致,也从中体味到了食物与水的重要性。
大概一刻钟的工夫,李裕如回来了,扔给闲诗的,是一个大大的布袋,闲诗拎起来掂了掂,吓了一跳,“你当我是猪呀,怎么拿这么多来?难道你也没吃晚膳?”
李裕如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大鸡腿递到闲诗手里,道,“我就是当你是猪,赶紧呼噜呼噜吃吧。”
于是,原本寂静的树下,响起了闲诗呼哧呼哧啃肉的声音,那些属于女子该有的矜持与含蓄,在饥饿面前,统统不翼而飞。
一个大鸡腿下去,闲诗其实已经有些饱了,再吃了一个水果,便不敢再吃了。
李裕如将袋子扎紧,开玩笑地让她背在身上,道,“我感觉你今晚是不打算回东宫了,就这么背着吧,不论走到哪里,都不怕挨饿受冻。”
☆、273:一个深坑
这布袋子里既装着肉食也装着水果,都是极占分量的东西,突然间压到瘦削的肩膀上,闲诗觉得整个脊背像是有往下塌落的趋势,难受不已。
“讨厌!”闲诗嗔怒地抖了抖肩,试图将布袋子甩下来。
但李裕如却嬉皮笑脸地,故意将布袋子牢牢按住,无论闲诗怎么甩肩,那布袋子还是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脊背上。
“背着吧,以防万一总是好的。”李裕如故意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高高的树梢,道,“你继续在这里躲着,我上去睡觉了,有事喊一声。”
闲诗信以为真,一时间顾不得肩膀上背着的布袋子,在黑暗中全凭感觉地朝着李裕如抓去。
顺利抓住李裕如袍摆的瞬间,闲诗接力站起身,用尽全力将他望后面狠狠一推,“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就不能陪着我说说话?”
白日一见,她以为与李裕如之间,很难再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但万万没想到,机会说来就来,可他似乎并没有像她这般喜悦?旧友重逢,难道就不想多多寒暄一番?
李裕如身躯故意往后来了个踉跄,嘴上哎哟一声,仿佛已经摔倒在地,之后,便再也没了声音。
闲诗心弦一紧,暗道,莫非这男人摔得昏死过去了?不至于吧?
“喂,吕毅!”
“李裕如!”
“李太医!”
还是没有声音,难道这人已经飞身上了树?可她并没有听见他上树的声音呀。
闲诗一手摸着树干,双脚小心翼翼地挪动,间或往旁边轻轻地探踢几脚,可一圈转下来,什么异物都没有踢着。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树去瞧一瞧时,按时过来巡逻的侍卫正在步步走近,但闲诗这会儿正在专注地寻找李裕如,是以并没有听见侍卫的脚步声,而她所在的位置,也极容易被侍卫拎着的灯笼照耀到。
闲诗掸了掸衣袖,正准备飞身上树的时候,身旁突然袭过来两只手,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一只手扯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背离侍卫的树后快速拉拽过去。
“别出声,是我。”李裕如这几个字说完的同时,松开了捂着她嘴巴的大手。
闲诗乖乖地待在原地,闭嘴不吭声,只等那些侍卫远去了,这才在李裕如身上泄愤般地重重拍打了一下,怒道,“谁让你故意躲起来不说话?方才若是被他们发现,你还能在这皇宫继续待下去?人头落地你怕不怕?”
李裕如嬉笑一声,“是你自己怕死了吧?”
闲诗轻嗤道,“我若是害怕,这会儿就不会跟你待在一起。”
“这话说得,敢情是跟殿下吵架,还吵得颇为凶狠呀?居然连红杏出墙都不在乎了?”
轻易便被李裕如猜中了事情的大致原委,闲诗恼羞道,“别胡说八道!”
“哦,你说的胡说八道,是指跟殿下吵架是胡说八道,还是指红杏出墙是胡说八道?”
“你能不能不要提他?”不提朝塍还好,一提朝塍闲诗便觉得自己怒火快要冲天,还情不自禁地将李裕如当成了出气筒,抡起拳头便朝着他砸去,谁让他嘴多,尽说些不该说的呢?
这一次,李裕如可不甘愿再被她打了,连忙直起身子避开,但闲诗这会儿身姿也敏捷多了,迅速便追了上去,从一个拳头变成两个拳头追打。
其实她不是真的生李裕如的气,只是觉得这长夜漫漫,总得找点有意思的事情来做,这种追追打打的事情,既可以暖身,又可以活跃感情,感觉起来还是挺不错的。
于是,黑漆漆的夜色下,一男一女围着粗壮的树干绕圈追打,闲诗一声不吭地又追又打,李裕如配合地放慢脚步,让她时而打不到,时而稍稍打点到,嘴上还要挑衅闲诗几句。
在打闹的过程中,两人都没有使用自己所拥有的功夫,默契地让自己变成了普通人,就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曾经的快乐一点一点地回归。
那些寒冷与不快,暂时从闲诗的心里藏起不见。
最后,在绕了大树无数圈之后,两人各自靠在一端,气喘吁吁,但脸上却各自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李裕如感慨道,“若不是怕侍卫听见,我真想仰天大笑几声,哈--哈--哈--不知怎么回事,好像跟你在一起,人就容易跟着变得幼稚、年轻,以前想想觉得很是可笑,如今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男人话里有话,闲诗听得似懂非懂,但唯一一点可以确信,里头肯定有嘲笑她的成分。
闲诗将手伸到肩上仍背着的布袋子,顺手牵出一根香蕉,朝着李裕如一把砸去。
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李裕如还是能够感觉到“危险迫近”,闪身避开的同时,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香蕉,嬉笑道,“竟敢拿香蕉砸我,真是不像话,用香蕉砸男人很危险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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