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死,他也想活着,以前还没有天机阁的时候,他是天叔手底下办差的,天机阁成立后,阮明心雷厉风行的手段他也曾见识过,现在他就想赌一把,赌那些人把证据都销得一干二净,赌阮明心找不到蛛丝马迹,赌她只是在诈自己。
李亮喊冤的声音响起,阮明心不觉好笑,身边的人不知道李亮为什么被绑着,身为下令者的阮明心再清楚不过,她清冷的声音融进身周吹袭的寒风中,“冤枉?本主冤枉你何事,你说。”
李亮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有些挂不住,阮明心还没有给他定罪名,他自己先慌了神口不择言,抬头,他看到面前那张绝色的容颜似笑非笑,那道视线正对着他。
亦或者说,场上没有人的视线不落在他身上,如他要阮明心给个理由一般,在场的人都想要在他身上找个答案,到底他是不是杀害天叔的真凶。
这时候所有人都忘却了身周的冰寒冻骨,脸上一抹严肃的神色,只想要为已死去的天叔找出真凶。
李亮脑子里在挣扎着找什么借口应对阮明心,却闻面前的人瓷音冷冷续道,“怎么,说不出来?这样,那本主便问问,李亮,十一月廿八那晚,亥时到子时前后,你人在何处?在做什么?”
十一月廿八,当晚正是天叔遇害的时候。
若说李亮与这件事无关,他大可坦荡荡的说出来,而因为前面阮明心没有给他定罪名,他心里在盘找借口脱身。突然话题一转,他的心思就跟不上了,十一月廿八,十一月廿八……
李亮的额上不由的沁出汗水,连同言语也开始结结巴巴,“属下,属下当晚执勤,整夜都在藏书阁中不曾离开。”
藏书阁执勤的只有他跟陈力,一人执日一人执夜。藏书阁来人甚少,他就算离开片刻也不会被人察觉到。
李亮自认为十一月廿八之后的扫尾工作,那边的人都已经帮他处理好了,所以腰背杆子也挺得直,有恃无恐,可在他的衣裳被丢到地上的那一刻,他挺得直直的腰又瞬间软下去。
“说说你衣裳是怎么回事?你屋中的‘梦魇’又是怎么回事?”阮明心气定神闲的模样跟李亮的惊慌失措成对比,怎么会,不是都已经处理掉了吗?怎么可能……
看着眼前欲言无声的李亮,阮明心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断尘渊这么多年,李亮算是白待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种因得因种果得果,他既然狠的下心害了天叔,就该想到有被抓出来的一天。
断尘渊中恶人多,猛兽也多,人有百种,虫兽更有千样,想要找出一种能识味道的虫子不难,李亮偏偏忘记了这一点。
在玄武堂搜查过之后,所有情报列出来,阮明心就让人带上能识辨味道的虫子到有嫌疑的地方去。
李亮的衣裳是处理过了没错,但他屋里‘梦魇’残留的痕迹还在,衣裳上并没有沾染到梦魇,不过这身衣裳,却是十一月廿八那晚李亮穿在身上的,抛出这件衣服,有想诈李亮的意思,也是验证真相的最后一步。
眼下见李亮的表情,阮明心就知道自己的做法没错了。
“李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一旁的左倾听到这里,也就猜到的李亮被绑的缘由,忍不住上前质问道。
“我,不是我,我是冤枉的……”到了这个时候,李亮还死咬着自己是冤枉的,因为现在证据并不多,阮明心就算怀疑他,也无法这样给他定罪。
“冤枉?李亮,你确定?名字为亮,做事却不怎么敞亮。”阮明心的声音如同魔音,敲在李亮的心头。
李亮猛的点头,“阁主明察,属下是冤枉的。”
他的模样有多狼狈滑稽,在阮明心眼里都如同看一个台上表演的戏子。
“来人,备笔墨。”阮明心高声道,众人不知道她这个时候要笔墨的用意,就连底下的李亮也不知道。“左倾,把天叔的衣物拿来。”
云焰亲自去取的笔墨,左倾的动作也不慢,两人很快就拿过来了。
“李亮,你有什么想说的,写到纸上,是非黑白,明眼人一看便知。”这话说的模糊,阮明心今天说的话跳的题太快,李亮一时没有跟上她的思维,鬼使神差的提笔照阮明心说的做。
寒风呼啸,一刻钟后,刷刷两页白纸就被李亮写满了。却见阮明心并没有仔细把李亮写出来的东西看完,而是在身上掏出另一张纸条。
旁人不明所以,只有李亮在看到那张纸条后,整个人瘫软到雪地里,完了,什么都完了。他知道自己再怎么掩饰也没有用了,如果不是有确切的证据,他今日也不会被绑在这里。
阮明心看过纸条跟李亮写的东西后,直接递给昨晚跟几位堂主一起看。
“李亮,来给本主解释一下,‘华灯初上’是什么意思?还是非得让人去将林堡主请来你才肯说?”
写着“华灯初上”的纸条不是别的,正是阮明心回来的那一夜拦住的灰鸽上的纸条,当时她临摹下来一份。
而天叔的衣物上,鞋底下的泥土痕迹还在,阮明心跟云焰去藏书阁的时候就发现了,鞋底的泥土跟花圃处的泥土是一样的,根据时间和范围估计,藏书阁有很大的嫌疑。
什么都可以造假,笔迹却假不了,更不说李亮是个左撇子,字迹跟常人更有不同,这样一来,天叔身上的掌印也能解释得清了,下手的人是李亮无疑。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眼前,任是李亮百口也莫辩,不知不觉瘫在地上。
☆、第603章 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
李亮以为他们都处理干净了,就连天机阁的那帮人都瞒过去了,谁知道多时不理事的阁主会因为一个下属而亲自出手查。
眼前这个年纪不如自己大的女子当年手段有多狠厉决绝,李亮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一刻他才开始怕了,身为天机阁的人,清楚的知道阮明心的本事到何种地步。
李亮自知今日是逃不掉了,也不顾身体上冷不冷,李亮的头往地上嗑下去,一下接着一下,“阁主,阁主属下知错,阁主饶命,求阁主再给属下一个机会……”
他的讨饶没人理会,如果他自己早先认罪,或许阮明心还可以考虑留他一个全尸。
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叛徒,而且还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阁中规矩,你们都该清楚。”她的声线骤然提高,不仅是说给李亮听,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
“行刑。”这一声干脆利落。
任何人知事犯事,她都不会徇私,该受的罚,谁也逃不过。
李亮拿走的是一条人命,今天她也拿他一条命,就算还给天叔了。
也给在场心有动摇的人看看,她即便不理事,也还是天机阁唯一的主子,她人不在,但她立下的规矩不会消失。
李亮该受的刑罚他知道,天机阁的规矩也在很久以前就背得滚瓜烂熟,“千刀万剐”这个词向来只在书上看到,真正用在人身上,李亮不敢想象,这一天居然会落在自己身上。
当昔日共事的兄弟上前扒了自己的衣服时,李亮猛得从地上挣扎起来,跪得太久他腿上都僵硬了,本要向阮明心的方向跑过去求饶,不料却直接扑倒在地,雪扑在他脸上,看不出是雪水还是泪水。
“阁主,阁主饶命,‘华灯初上’是林子易让属下通知他您回阁的信号,天叔是属下一时失手所致,阁主饶命,阁主饶命啊!”
“失手?李亮,天机阁待你不薄,你自己私心作祟,背弃了天机阁上下,投靠了林家堡,如今阁中兄弟姐妹都在,你问问他们,能够饶过你吗?”阮明心看着地上站不起身的李亮,声音清冷。
在李亮还没来得及出声的时候,周围就有声音响起来,“背信弃义之小人,当诛!当诛!”这是四堂堂主这边发出的声音。
李亮还是跟在天叔手底下办的差,为了私利连天叔都能直接下杀手,更不说他投靠了林家堡,做了多少出卖天机阁的事,留着这么一个祸患在身边,后患无穷。
有四堂堂主带头发声。周围其他人的声音也逐渐越来越响。
“当诛!”
“当诛!”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行刑的人也不给李亮多余的时间,上前一步,把人拖回原地,拿来备好的铁索将李亮的双手反捆到背后。
北风呼呼,上半身的衣服都被脱光,饶是李亮这会儿也感觉到寒冷,跪在地上,肩膀瑟瑟发抖。
“动手吧。”阮明心一声令下,行刑者便开始挥动手中的匕首。
两人对李亮用刑,都是训练有素的,匕首在指间转动,没见到停顿,瞬间就在李亮的手臂上片下来两块指甲大小的肉。
因着天气寒冷的缘故,这一刀只让李亮的身体微微发颤,他紧闭的眼睛不敢去看刀子落下的位置,为了防止他中途咬舌自尽,他的嘴里被塞了一块布。
第二刀,第三刀……
血珠从伤口上滴落,李亮闭着的眼睛也越睁越大,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脖子跟额角的青筋明显的浮现……
行刑者的动作不快也不慢,半个时辰后,李亮的两条手臂上的肉都被削下来,壮实的身子配上两条只有血淋淋白骨头的手臂,骇人得紧。
地上的雪被血染红,风一吹,血腥的味道散布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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