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房间桌上的烛火点上,周围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方大人这才看清了楚天阔,就在他隔壁牢房。他们之间,只隔了一道栅栏。
“方大人!”这是迟乐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带着惊讶。
迟乐也是单独住一间牢房,与楚天阔和方大人相邻。
三间牢房挨在一起,形成三足鼎立的形式。真是凑巧,好似这牢房布局,就是专为他们三人而设的。
牢头安置好方大人后,将牢房的门重新锁上。这才转身,看着楚天阔和迟乐宣布:“楚天阔,迟乐,段大人宣判,你们两人暂缓行刑。”
此言一出,楚天阔和迟乐并没有欢呼雀跃,一脸平静神色,似乎对这结果很坦然。他们浑不惧死,不惧被砍头。
殊不知,外面的人,为了他们两人的事,奔波劳累,寝食难安。
牢头宣布完,就离开了。
楚天阔来到栏杆前,看着方大人,又重复一遍问题:“方大人,你怎么被关进来了?”这么问时,他心里已经有底了,肯定与他有关。
迟乐也凑了过来,靠近了楚天阔,同样看着方大人。他显得很好奇。
方大人将外面生的事,原原本本说给他们俩人听。凤大人去找皇上未回返,烟香不知所踪,他和水脉万般无奈下,才出此下策。他命人写了状纸,把状纸交给水脉,让水脉状告他断错浩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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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高烧不退
听到这,楚天阔立马意识到不妙。
迟乐一听就急了:“那我师妹人呢?”
民告官,要受酷刑,迟乐和楚天阔清楚得很。水脉虽然是迟乐师妹,又是富家千金,却也只是平民。现在,方大人被关押进来。难道,水脉真受了酷刑?
他们真是不敢往下想。
方大人犹豫了下,决定说实话:“水脉姑娘拿着状纸,去大理寺击鼓鸣冤。段大人开堂审案了。”
他咬了下唇,艰难地继续往下说:“开堂时,水脉姑娘接受了滚钉子板的酷刑,从一大块钉子板滚过去。段大人看过状纸,接受此案,水脉姑娘当堂晕倒了。段大人只得宣布择日再审。”
滚钉子板!晕倒了!这些个字眼词汇,刺耳无比,犹如一把利刃刺穿了楚天阔和迟乐的耳膜。他们只觉耳边嗡的一声响,差点站立不稳,心跟着深深浅浅地痛了起来。
接下来,两人陷入震惊与痛苦之中。
良久,楚天阔眨了下黑色的双眸,望着方大人,颤抖着问:“她现在人呢?“
方大人从楚天阔的眼眸中看到了深深的悲哀。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哀婉地说:“水脉姑娘被段大人送去客房了。应该会想办法救治她的。你们,不用太担心。”
楚天阔的胸口,突然一阵紧缩。他面上带着忧伤,带着痛楚,带着愁苦,喃喃自语了一声:“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太傻了!”
他的心在战栗,眼睛空洞无神地望着桌上的烛火,眼里洋溢着深深的无奈。
迟乐面沉如水瞪着楚天阔,眼中带着一抹忧虑与焦心,眉头紧紧拧做一团。紧抿的双唇透露出他此刻心中的不安。他那双手,透过栏杆缝隙伸过来,搭在楚天阔的肩上,紧紧的,用力的。
“她这么做,为了救你。她太爱你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迟乐终是没有再说下去。楚天阔又不傻,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楚天阔张嘴,却不出声音。他的嘴唇在颤抖,心中一片震撼。若不是为了救他,水脉又何苦这么做?滚钉子板那是怎样的一种残酷刑罚!他宁可受刑的人是他自己,宁愿被砍头,也不要水脉为他做如此的牺牲。
他何德何能来接受这样的情意。这份情,他要如何去还?
他脑中不自觉联想出她受酷刑的场景,心中顿觉酸涩难忍。
为何,她要去受那酷刑。只为救他。她这么做根本不值得!
为何,她要让他背负这还不清的情债!
如果,她真的有事,他的良心,将从此不安。
牢房里一片安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时间似乎变得很缓慢,除了偶尔响起地凄惨叫声,剩余时候便静地可怕,静地阴森,让人心里透着绝望与无助。
过了许久,方大人才深深叹息一声,开口打破安静:“水脉姑娘真是个好姑娘。好人有好报,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等楚天阔和迟乐心情稍微平静了些,方大人与他们两人讨论了案子的细节。
大理寺的客房里,水脉纹丝不动躺在床上。几个时辰过去了,她仍未有醒来的迹象。更令人糟心的是,她的身体状况,似乎越来越糟糕。
兰绫玉和烟香给她擦洗过身子,并上了药后,情况并不乐观。虽然,水脉身上穿的衣服,被钉子扎得稀烂的衣服,已经换了。换上了一套赶紧整洁的漂亮衣裳,从外表看上去,已看不出伤痕。
然而,她身上的钉子伤口,并不因为衣服的遮掩而消失。她身上带着伤,伤口擦了药,却无济于事。伤口已经感染,炎红肿,引起了高烧。
兰绫玉已经竭尽全力给水脉医治,针灸,冷敷,热敷,所有能试的方法,她都试了不止一遍。然而,水脉一直高烧不退,伤口有恶化倾向。
水脉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因高烧而烧得双颊通红。也不知她昏迷中,是否有疼痛感应?但见水脉躺着一动不动,似乎是安静睡着。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看起来并不轻松。
她的身上凡是被钉子扎伤的部位,皆已炎红肿。看她的模样,即使昏迷了,一定还有意识的,身体的伤很痛吧。
兰绫玉束手无策,脸上写满了焦烦和苦闷,若是让水脉这么高烧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水脉先前失眠多梦,上火心焦,不思饮食,身体瘦弱,加上今日又受这酷刑,恐怕难以支撑下去了。
她的人身承受着苦痛与精神的双重折磨。加上现在又高烧不退,身体承受力早已到了极限。能不能支撑下去,要靠奇迹了。
兰绫玉很怕水脉如此昏迷,高烧下去,会烧坏脑子。她努力试图叫醒水脉,却于事无补。
在黄昏时分,采儿也赶来了大理寺。经过段子生的批准,采儿得以来客房看望水脉。
当采儿得知事情始末时,内心是自责不已的。她不知道当初她求他们救浩,会给他们日后,造成这么惨痛的代价。
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郁闷的事吗?他们当初行动了,却没有救回浩。最后,浩还是死了。
而现在,连累楚天阔与迟乐被打入天牢。他们两个人,一个是采儿的知己,一个是采儿的心上人。采儿也为他们俩的事牵肠挂肚。
不仅如此,更是连累水脉为告状而受滚钉子板的酷刑。本该是采儿亲自前来告状的,滚钉子板这酷刑,应该让采儿来的,水脉却替她承受了。
采儿心里对水脉愧疚不已,不断地在心里祷告,祈求水脉快点好起来。
她咬牙切齿地恨起相爷来。她比别人清楚,这一切,都是相爷搞的鬼。当初,就是相爷安排她去刺杀楚天阔。相爷明知她不是楚天阔的对手,却非得让她去。
原来,相爷是打着这个算盘,早就计划好这一出。他们都中了圈套。
采儿、兰绫玉、烟香三人都在房里守着水脉。因为水脉的情况不妙,她们三人都是愁眉苦脸,闷闷不乐,都呆立着一言不。
房里安静极了,静得异常诡异,静得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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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皇亲国戚
然而,即使房间再静,怎么也听不见水脉的呼吸声,更别说痛苦的哼哼。这真是件令人绝望的事。
段子生前来房里探望水脉,询问了她的状况。见水脉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他也是束手无策。他刚要找兰绫玉商讨此事,忽然有衙役来报。
“大人,大理寺大门外,有一老者要求见大人。”衙役一路跑来,边喘着粗气边说。
段子生心里忧烦,头也不抬说道:“带他去大堂候着。”
那名衙役支支吾吾地说:“大人。他……他要大人……前去见他!”
段子生一脸的古怪神色,暗暗奇怪。是谁有如此大的排场,要他亲自前去接见?莫非又是皇亲国戚不成?
罢了罢了,说不定真是贵人。姑且就去见见吧。他起身准备往外走,忽然,回过头来对兰绫玉吩咐道:“兰姑娘,你好好照顾水脉姑娘,我去看看就来。”
兰绫玉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即使段子生不特意叮嘱,她也会想办法医治水脉的。只是,水脉的伤太棘手,她真的无能为力。
段子生到了大理寺大门口,见到了那名老者,很是不悦。他确定并不认得此人。此人并非高官显贵,又非皇亲国戚,竟如此猖狂,扬言让他亲自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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