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一臂拦下寿庆,道:“您赐了灼华馆给我,那便是我的地盘,怎么我入宫不过月余,就人走茶凉了,连自己的住处都由得别人进进出出了。”
尉迟云臻铁了心要办的事,别人休想反抗,他不容置喙道:“寿庆不算是外人,如若你把月儿当成自家姊妹,那寿庆就是你妹夫。如若月儿不过是婢子,那你也犯不着为难寿庆,不过就是看一眼,看她安好,寿庆自然会离开。”
夭夭反对,自有一套说辞,道:“成婚前见面,不吉利。”
尉迟云臻冷笑一声,道:“你的民间俗礼真是多。那好,寿庆不必去见月儿了,在外面候着,本王替他去看一看。”
话音刚落,他人已经跨出门槛往侍婢庑房方向去了,夭夭情急之下跟着他出去。她答应要给莫千亭和月儿争取三天的时间,第二日刚过,尉迟云臻就发现了异状,可见他是铁了心要探探虚实的。
夭夭要做垂死挣扎,寒声道:“王爷,月儿静养在房,衣衫不整,您贸然入内,有辱斯文。”
“月儿受了暑气,又不是垂死之人,更好衣裳,在门边跟本王说上几句便好。何至于你这般紧张?”尉迟云臻朝他使来狠辣的眼风,在他跟前糊弄他,绝对是不够瞧的。
事已至此,他必定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了,一气儿已经走到了侍婢庑房门外,他站定在廊下,等夭夭跑到他跟前。
正文 第八百二章 事破惊怒(二)
他威吓似的口吻,道:“顾夭夭,本王的耐心有限,更讨厌被人欺骗背叛。”
夭夭嘴角莞尔,却比哭更加难看。“王爷这话我明白,我与您感同身受,您讨厌被人欺骗背叛,我更讨厌被人误解。”
“是么?那便让本王看看,本王到底有没有误解你。”
他径直推开门,夭夭也不跟着了,横竖房里没人,他也一早猜到了她故弄玄虚,只不过没想到他这么聪明,虚虚两天就被戳穿了她的障眼法。他滔天震怒,寿庆躬身赶紧去一看,哪里还有月儿的影子,房里一应物件收拾齐整,看来是一早人去楼空了。
他沉声问道:“月儿哪里去了?”
夭夭不再隐瞒,直言道:“走了。”
他脑子转得快,王府上的人两天没见到月儿了,府上布满眼线,她要是从府门离开,一早就会有人拦下她的,月儿一定有帮手。“跟谁走的?”
夭夭回道:“不难猜。”
他已经锁定了嫌疑人物,张口道:“寿庆,快去查莫千亭的行踪!”
寿庆小心肝好像被人猛烈扽了下,月儿被莫千亭撬走了,他早该想到的,他俩本来就眉来眼去的,何况莫千亭是个齐全男人,月儿怎么着也不能挑了他去。他闻言赶紧发散人手去找莫千亭,嘴里还念念叨叨,很是痛楚。“完了完了,没有了没有了……”
“荒唐至极!”尉迟云臻怒不可遏,莫千亭是他的得力干将,一向忠心耿耿,要是没有夭夭的教唆,他不敢作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顾夭夭,你真是太有本事了,连本王的心腹你也有办法撬动,你胆敢叫莫千亭背叛本王。本王这就派人去把他们抓回来,如果抓不回来就地正法,背叛本王的人,就不该活着!”
夭夭气不顺,听他这话说的决绝狠心,她直言怒对道:“莫千亭是您的心腹,他对您忠心不二,是您亲自逼他离开的,明知道他与月儿两情相悦,可您非要让月儿嫁给寿庆,您这样做对他们三个人都是伤害。有情人被您强行拆散,寿庆原本心如止水,如今却被您撩拨得非要娶媳妇不可了。现在好了,寿庆竹篮打水一场空,您还损失了一员干将,这些都是您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他扬起一只手,就这么没有征兆地落在夭夭脸上,夭夭登时被掌风扇得发懵了下。起初是不疼的,可慢慢的眼角有点撕裂的感觉,余光微微看到了鲜血。
他没想到手起手落这么不由自主,当即心碎了一地,抬手给夭夭去捂伤处,夭夭往后一退,一手挡下了他的关怀。她没有因为疼痛而流下半滴眼泪,气质清冷又拒人千里地退到廊柱旁。“您不必如此,不算疼,我能忍。”
话不多,却字字诛心。她不疼,可他却痛入心扉。
他发疯似的喊人来,“快把洛君钦请来!”
“您这一掌我受了,如果您觉得欠了我,我只求您一件事,放了月儿和莫千亭。”夭夭看得很清楚,看清了他的目的,“您原本不必如此,为了逼我出宫,特意让我亲自给月儿操办婚事。”
正文 第八百三章 事破惊怒(三)
她扶了下身边的廊柱,适才那一掌确实有些用力,这会儿撑不住了,眼睛有点昏花。她推拒了尉迟云臻要扶她的内疚之举,这一掌让他打散了他们之间仅存的情谊。夭夭缓缓道:“我只是不明白,您寻尽各种办法来糟践我身边的人,是为了让我出宫回王府来,可您这般不待见我,我回了王府不过就是给您添堵,倒不如各自安生罢了。”
他原本火气十丈高,可现在追悔莫及,即便是生气,也没有想过要弄伤夭夭。洛君钦来得很快,看到王妃眼角皮开肉绽,惋惜地摇了摇头。
夭夭沉稳得不似常人,按说非要痛死了的,可心痛的程度远远大于皮肉,故而忍得住,也不必让眼泪来探路了。
洛君钦让夭夭坐下,看了夭夭眼角的伤势,再回头看王爷一脸愧疚,心道难不成是王爷失手打成这样的。
尉迟云臻问道:“君钦,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洛君钦直言道:“伤势没有大碍,只不过……会留疤。”
夭夭冷冷哼了声,看不透情绪,大抵被心爱的人误解,折损至此,容颜皮相已经不再上心了。
尉迟云臻悔不当初,心上已经留下疤痕,要是脸上还留一个,将来疤痕一辈子跟着夭夭,就会时时刻刻提醒他今日冲动犯的错。他恳切道:“君钦,用最好的伤药,不管使多少银子,务必不留疤痕。”
洛君钦点头,拱手上前,道:“自当尽力。王妃这阵子要忌口了,荤腥不可入口,发的东西不能吃,菜肴中不可添酱油,免得疤痕不能愈合。”
寿庆办了王爷交托的差事,发散人手出去找月儿和莫千亭,急急忙忙跑回灼华馆复命。看到王妃眼角绽血,他差点就要吓死过去了,王爷和王妃争执之下弄伤了王妃,这造事起头的祸害头子就是他。
他塌着腰走到王爷身后,低声道:“王爷,莫千亭不见了,留了一封书信。”
尉迟云臻接过寿庆双手呈上的信件,撕开来一看,洋洋洒洒两页行书,他一目十行扫了几眼,大抵都是感恩王爷的知遇之恩,已经王爷交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他金石之声响起,问道:“追踪的死侍都派出去了么?”
寿庆说派出去了,但心里百感交集,娶媳妇是喜事,可指派到他身上却成了天大的难事。他噗通跪在王爷和王妃跟前,给自己抽起大嘴巴子,道:“王爷,奴才错了,奴才是个太监,不该动那劳什子的凡心,太监娶妻磕碜人,奴才没有兜兜自己的底,还想祸害人家姑娘,求您收回成命。您跟王妃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因为奴才这点事情伤了感情。”
王妃待他不薄,王爷更是恩重如山,如今他们俩因着给他娶亲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实在非他所愿意见到的。寿庆边说边磕头,声泪俱下,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夭夭和颜悦色,让寿庆起身,道:“我心里清楚,这事怪不得你。要是没人给你撑腰开染坊,你也不敢上颜色的。”
正文 第八百四章 千错万错(一)
怎么千错万错成了他一人的错,可他认栽,一时火气蒙蔽了双眼才下得去手,这会儿都想把手给砍了。再看夭夭那冷漠的样子,是连看他一眼都嫌弃了吧。
洛君钦站起来,道:“王妃,我自当尽力,不过外伤方面君钦不算精通,如果可以的话,不如请御医局的赵御医来诊治,没准他有不留疤痕的办法。”
夭夭看洛君钦时,脸上浮着愧疚之色,洛君钦目不斜视,只当夭夭就是个陌生人,仇恨两字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化解的。他身上的残缺始终是因夭夭向顾蓁蓁复仇而起。
人与人之间总有牵扯不断的联系,谁辜负谁,谁伤害了谁,永远没有一个定数。两个人原本走在一路,却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散了,好像永远走不到一处似的。
洛君钦简单地料理了伤口,尉迟云臻让寿庆拿着他的令牌入宫去请赵御医。他在灼华馆坐了会儿,两人相对无言,他意兴阑珊要走,却不防备夭夭扯住了他的衣袖。
他回首却见夭夭疏离的眼神,茫然空洞,望着别处的风景。“但凡您觉得对我有一丝内疚,那便放月儿和莫千亭离开吧,不要追了,追回了人,心始终不在了。”
他觉得颓丧,这阵子疲乏透顶了,彼此之间的冷战简直要把他消耗殆尽了。“那你的心还在不在?”
夭夭觉得好笑,她的心从来都在,只是他从来不信。一个从来都不信他的男人,还值不值得她全身心地去爱着。她犹豫踟蹰了斯须,道:“您既然不信,还管我的心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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