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李家是最早四处收购粮食的,现在顾、柳、郑、王几家也都出动了,河东、山东乃至河南等地,都出现了各大家族的管事。”
老仆掰着手指数着,然后挺起胸脯,十分得意的说:“不过,他们到底慢了一步,收购的粮食远不如咱们家多。而且,各大粮商也出动了,粮价开始走高。老奴算了笔账,收购同样数量的粮食,咱们家要比其他人少花近三成的钱。”
而这些,全都是因为他们提前得到了消息,抢在了所有人的前头。
老祖宗手里把玩着两枚核桃,听了这话,勾了勾唇角,“这次记十八郎一功。”
这个臭小子啊,别看平日里一副嫌弃李家人的模样,这些年来更是没少为难家里,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心里还是记挂着家族。
“老祖宗,那咱们还继续收购粮食吗?”
老仆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老祖宗没说话,继续捏着两枚核桃,片刻后才幽幽叹道:“别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就没利可图了。罢了,加上之前收购的,已经有十万石粮食,应该够用的了。”
不管是卖高价粮还是用粮食来收买人心,几万石都足够。
老仆听了这话,略有些失望,“唉,那些人的反应也太快了。”生生炒高了粮价,弄得他们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老祖宗倒是豁达,笑道:“已经很不错了。才花了这么点儿钱就买了这么多粮食,你们几个老家伙,这次干得真不错,没丢了我的脸。”
老仆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满是骄傲,嘿嘿笑道,“老奴几个没别的本事,就是还能给老祖宗您跑跑腿儿。”
忽的,老仆似是想起了一件事,左右看了看,然后凑到老祖宗近前,低声道:“老祖宗,您让老奴查的事,老奴已经查到了些许眉目。”
老祖宗把玩核桃的手一顿,满是老年斑的脸上出现了一闪而逝的杀意,“怎么?当年那事还真有活口?”
老仆表情很是凝重,微一点头,“没错,是个打杂的小厮,他的老子是樱院的管事,那老家伙在出事前,似是有所察觉,便悄悄将自己这个小儿子送走了。”
“人呢?”老祖宗脸色非常难看,当年那事,他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竟还有活口。
若不是萧氏写信威胁他,他还发现不了呢。
老仆惭愧的低下头,闷声道:“老奴找了去,结果那人已经提前逃走了。”
“废物!”
老祖宗全然忘了他刚才还夸人家“干得不错”,手一扬,两枚核桃直接砸到了老仆的头上。
老仆根本不敢躲闪,任由核桃结结实实的砸在额头上。
嘭嘭两下,老仆的额头一片青紫。
“老祖宗息怒,都是老奴没用,老奴该死!”
老仆噗通跪倒在地,连连请罪不迭。
“……好了,起来吧。”砸完人,老祖宗的怒火也都发泄出来,阴着一张脸,冷声道:“这次暂且饶过你,记着,要尽快找到那个活口。”
“是,多谢老祖宗宽恕,老奴定会尽快将此事办妥。”老仆重重的扣了一个头,这才颤巍巍的站起来。
“还有,萧氏那边也给我盯死了,”
老祖宗浑浊的老眼里满是阴鸷,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慈爱与豁达?
他目光幽深的看向榕院方向,冷冷的说:“我想知道她手里还有什么?她对当年的事又知道多少!”
老仆赶忙应道:“是,老奴省得。”
……
次日清晨,李寿和唐宓去百忍堂探看柳氏的伤势。
百忍堂里,除了李寿夫妇,李家两房的人马都来了。
连李敬菲的小跟班郑宝和郑宛都跟了来。
再加上服侍的丫鬟婆子,一时间,百忍堂里人影攒动。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柳氏又上了年纪,伤势恢复得很缓慢。
头、腿上的伤痛折磨着柳氏,让她的脾气愈发暴躁起来。
看着满屋子的孝子贤孙,柳氏并不觉得欣慰与满足,只觉得烦躁。
胡乱跟两个儿子和长孙说了几句话,柳氏便摆出一副疲倦的模样,暗示众人快些走人。
王氏、小顾氏等人也不是没有眼力见儿的人,见此情况,纷纷告辞离去。
唐宓也跟着离开了百忍堂。
女人们都出去了,男人们也没有在寝室多停留,而是去了李祐堂的书房。
李祐堂跟儿子、孙子说了说朝堂上的事,又讨论了一下《氏族志》的编纂工作。
一直到了午饭时间,李祐堂才挥手将儿孙们打发出去。
回到桂院,李寿没有急着回正院,而是去了内书房。
书房里,一个相貌并不起眼的小厮躬身立在书桌前,小声的跟李寿回禀着什么。
李寿靠在凭几上,手里把玩着一方镇纸。
听小厮说完,他才问了句:“老祖宗那边的方老汉从河东回来了?”
“是,听说他在河东收购了近万石的粮食。”当地的粮价都被他炒高了两成。
李寿缓缓点头,他知道,老祖宗一直在悄悄命人收购粮食,只是不知,老祖宗想拿这些粮食做什么文章。
提到粮食,小厮又回禀道:“除了方老汉,老祖宗还派出去了几波人,分别在山东、河南等地大肆收购粮食。而且其他几大世家的人也都开始行动起来。”
嗯,今年冬天这般反常,聪明人自然会发现问题。李寿并不奇怪。
接着,小厮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郎君,还有一事,属下发现,老祖宗派出去的几波人,除了购粮,还在暗中寻找一个人……”
第377章 为难
“找人?找什么人?”
李寿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有种预感,老祖宗要找的那个人就是解开李家谜团的关键。
“方老汉行事十分隐秘,若非郎君特意叮嘱让属下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属下极有可能发现不了。”
小厮回想着方老汉的举动,说道:“属下曾经跟踪过他,他非常警觉,且反探查能力极强——”
小厮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方老汉,表面上看着像个淳朴的老农,五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这般机警。
要知道,这小厮可是李寿精心训练的暗卫,一身好轻功,跟踪能力极强,想要悄无声息的混入太极宫都轻而易举。
结果,却险些在方老汉身上翻了船。
听了小厮的回禀,李寿凉凉的说:“不要小瞧了老祖宗身边那几个老汉,他们都是李家部曲,跟着老祖宗上过战场、打过仗,论身手、论作战经验,比西北军也不差哪里。”
只是近几年上了年纪,这才慢慢退了下来,安心给老祖宗当起了庄头。
不过,这些人手里的功夫可没丢,一旦有事发生,抄起兵器就能杀敌。
反跟踪什么的,更是刻入骨髓里的技能。
小厮赶忙应了一声,“是,属下省得。”
李寿郑重的吩咐:“继续盯着那几个老汉,我要知道,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人!”
“是!”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到了除夕。
柳氏受了伤,无法主持除夕祭祖,便准备将此事交给小辈。
按理说,她直接交给管家的萧氏和顾氏就好。
柳氏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叫来了唐宓。
百忍堂的正寝室。
柳氏吊着一条腿躺在榻上,榻前的两个鼓墩上分别坐着萧氏和顾氏。
萧、顾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显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唐宓却丝毫不知,进来后,像往常一样跟三位长辈见礼。
柳氏一反受伤后对唐宓的冷淡,十分亲切的招呼:“阿唐过来啦,快起来吧!”
萧氏和顾氏却只抬了抬眼皮,而后由萧氏开口:“无需多礼。”
唐宓多敏锐的人哪,一看这情况,心里暗道一句:哟,这是有事啊。
柳氏头上的大包已经消下去了,骨折的小腿却时不时的疼一下。
柳氏忍着腿疼,笑眯眯的对唐宓说:“阿唐啊,今儿就是除夕了,晚上要祭祖,我受了伤,无法操持,你是家中冢妇,便由你来主持吧。”
郎君不是说她不照顾、不看重唐氏嘛,现在她把家族里最重要的事交给唐氏,够照顾她、看重她吧?
唐宓一点儿都不稀罕这种“照顾”,她怀疑,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她早就被萧氏和顾氏的眼神凌迟而死了。
“阿婆,我是小辈,家里的事当有娘子和二婶料理。”
唐宓硬着头皮说道:“再者,我年纪轻,入李家还不到一年,今年是我第一次参加祭祖,许多事还都不清楚呢。”
柳氏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唐宓,语气中带着些许责怪,“你这孩子,这祭祖能使随随便便的吗?李家祖训,须有李家宗妇主持祭祖事宜。”
柳氏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是现任宗妇,而唐宓是下一任。至于萧氏和顾氏,哪个又有资格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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