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净跟着老由头走进义庄,看一眼就停在义庄前院里的棺材,周净说:“义庄的棺材怎么又多了这么多?最后有很多无主尸体吗?”
老由头说:“乱世了,死的人也就会变多。”
“您这话说的,”周净挠头道:“就算不是乱世,那不也会有死人?人活到岁数就该死了。”
老由头扭头看周净。
“老爷子你长命百岁,”周净忙就道:“大将军和少将军,还有我家小姐和严少爷也一样,都长命百岁。”
老由头从屋檐下拿了个骨灰坛子,捧着递给周净,说:“你送来的那个妇人在里面了。”
周净接过马婆的骨灰坛,问了句:“老爷子,请人给她念过往生经了吗?”
“念过了,”老由头说:“我们不能糊弄死人的。”
周净点点头,说:“我明天就请人送她回家去。”
老由头说:“拿了坛子就快走吧,这里不是好地方,别久待。”
“老爷子你说什么呢,”周净忙就道:“我改天来陪您喝酒,听说城外的周庄死了头老牛,这下子有牛肉吃了,明天一早我就让人去买去,等卤牛肉做好了,我给老爷子你送来。”
老由头的脸上这才现了笑容,跟周净说:“赶紧走吧,臭小子,年纪轻轻的,没来我这儿。”
周净被老由头催着走出义庄,抱着骨灰坛要上马时,周净对着骨灰坛小声道:“马婆,你要在天有灵,你就让莫良玉死了吧,你得报仇啊,不是吗?”
人成了骨灰不可能再说话,骨灰坛被周净抱在手里,冷冰冰的,这骨灰坛也是什么上等的骨灰坛,坛子中间的上色不均匀,泛白,看着就很惨淡。
“你得争口气啊,马婆,”周净跟骨灰坛说。
老由头站在台阶上摇一下头,这个叫莫良玉的女人到底对周小子做了什么?把这臭小子逼成这样了。
“也不知道你行不行,”周净又对着骨灰坛嘀咕了一声,冲老由头行了一礼后,这才上马离开。
这时鸣啸关南城状元巷的一家宅院里,莫良玉跟这家的女主人道谢,道:“多谢大嫂了。”
女主人手里捏着莫良玉给的房钱,很是同情地看着莫良玉,道:“你也是个命苦的,没在我们鸣啸关找着相公,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莫良玉一脸的憔悴,低头道:“家里还有孩子,我还得赶回去,我准备再在鸣啸关找几天,要是还找不到我相公,我就只能走了,以后有我家相公的消息后,我再出门找他。”
“行了,不说了,”一听莫良玉家里还有孩子,女主人更同情莫良玉了,指一下被莫良玉租下的小空屋,道:“去休息吧,明天你还得找人呢。”
莫良玉冲女主人行了一礼,脚步蹒跚地走进了空屋。
女主人看着莫良玉进了屋,这才转身回到自家的主屋。
“那女人的来路你问明白了?”已经歇在床上的男主人,听见媳妇进屋,便开口问道。
“问过了,”女主人坐在了床沿上,说:“又是一个可怜人,来找自家男人的。我看啊,多半是找不着了,谁知道那男人在哪里又寻了一个安乐窝了。”
“你操心别人家的事干什么?”男主人说:“她的路引你拿过来了?”
“拿了,”女主人冲自家汉子抖一下,莫良玉给她的路引,不过租房的钱,女主人没拿给自家汉子看。
“明天送去里长那里,”男主人不关心莫良玉的遭遇,跟媳妇道:“城里又在抓人呢,你别为了钱给家里找麻烦。”
“她一个女人,看着杀只鸡都不敢,”女主人不在意道:“她能干出什么坏事来?明天我去找里长,那女人也不长住,住个几天就走了。”
孤身女子在外,一般是不愿住客栈的,而是在良善人家租一间屋子住。这年头的女子出门在外习惯这样,所以男主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干了一天活的汉子,翻个身就睡了。
莫良玉坐在小屋的木床上,看着木窗外发呆。
宅院是个大杂院,住了十几家人家,这会儿夜深了,除了还在织机前忙碌的妇人外,大宅院里的人都睡了。
织布机的声响一直在耳边响着,莫良玉不胜其烦,双手捂了耳朵,可织布机的声音还在她的耳边响着,莫良玉突然就哭了起来。
女主人在屋里听见动静,出屋站在小屋外听了一会儿,这才又回到屋里。
“那女人在哭,”女主人睡回床上后,跟自家男人道:“听着太可怜了,那话叫什么来着的,肝什么肠的。”
男主人睡着就没醒。
“男人啊,”女主人躺着感叹:“都不是好东西,那狗男人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快活呢,哪还顾得上自家女人一个人在哭呢?哎唷,可怜死了。”
第879章 追至城门的周侍卫长
第二天女主人拿着路引去找了里长,里长看了路引,没发现莫良玉拿出的这张路引有问题。
“听说现在城里抓人呢?”女主人顺嘴问了里长一句。
“是啊,”里长将路引还给女主人道:“铜声巷大宅里的人都死了,当家的外室女人跑了,现在大将军府的人在满城抓她呢。”
女主人昨天就没出门,听了这个消息吓了一跳,说:“一个女人能杀这么多人?她这么狠呢?”
“人不可貌相,”里长说:“老祖宗的话没说错啊。”
女主人咂舌道:“那得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小个子,人病着,所以据说现在人很瘦,”里长说:“能当外室的女人,自然长得不会差,芙蓉面,蛇蝎心,说的就是这种女人。”
这跟租自家空屋的那女人一点相像的地方也没有,女主人感叹着铜声巷大宅里那个外室女人的狠毒,一边将方才的那点子担心给抛到了脑后。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三日之后,大将军府里,莫良缘跟江瑜道:“一会儿朱九要带着孙大人去我大哥那里,你辛苦一趟,送他们出关城。”
“他们要怎么走呢?”江瑜问道,抓不着人,江瑜心里憋闷得慌,但听了莫良缘的话,江瑜还是很认真地问道。
“冬尽会从浮图关入关,”莫良缘说:“所以朱九和孙大人会在路上迎他们。”
“不出关就好,”江瑜放心了,跟莫良缘道:“属下这就去安排一下。”
江瑜送朱九和孙方明出鸣啸关南门的时候,一队上百人的,关外军堡入关避战祸的老幼妇孺队伍,也正由鸣啸关的北门出关。莫良班玉坠在这个队伍的最后面。
走在莫三小姐身前的,是一辆单骑的马车,一个妇人带着两子一女坐在车中,并没有注意到车后还跟着一个人。
莫良玉在鸣啸关躲躲藏藏地转了三天,这事是她特意打听到的。过关门的时候,莫良玉很紧张,但步子走得很稳,让城门前的兵卒没看出打面前过的这个女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从鸣啸关的北城门走出来了,莫良玉才张大嘴呼吸了一口空气,但她没急着离开跟着的队伍,而是跟着马车往前走,在今日之前,只要不被这一队人问及,莫良玉打算自己就着这一队人的身后走了。
而莫三小姐的双脚踩上关外的黄沙的时候,周净带着一队兵卒,冲进了大宅院。
里长跟在周净的身后,高声喊着:“齐氏,齐氏人呢?快出来!
大杂院里的人被周净这架式吓到了,忙就有妇人冲齐氏住的屋子喊:“齐大嫂,有军爷找你,你快出来。”
齐氏这会儿正在屋中洗头,听见同院的人喊,再也顾不上自己头发上还全是皂角水了,忙就冲屋子跑了出来。
周净打量这齐氏一眼,道:“租你家屋子的女人呢?”
跑去搜屋的兵卒这时跑了回来,跟周净禀道:“齐氏家的屋子里都没人。”
“你快说话啊,”里长知道事情不好,催齐氏道:“这几日租住在你家里的那个女人呢?”
齐氏着慌道:“她?她方才走了啊。”
周净差点就跳脚了。
“她去哪里了?”里长大声问。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大杂院的人都围了上来。齐氏这辈子还没被这么多人盯着瞧过,紧张之下,齐大嫂额头冒了汗。
“你倒是说话啊,”里长催道。
“她说她要回家了,”有同院的妇人替齐氏答道:“那女人昨天就跟我们说过的呢,说她找不着她相公,她得回家去了。”
这莫良玉的嘴里,有过一句实话吗?
周净气得咬牙,转身就跟兵卒们道:“妈的,这个女人又跑了,跟我去北门!”
周净带着人急匆匆地来,又呼啦一下,急匆匆地走了,留下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觑。
“这是出什么,什么事了?”过了好半晌,齐氏才出声问里长道。
里长说:“我抄了那女人的路引递上去,刚才那周侍卫长说,那女人的路引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忙就有人问道。
里长摇头,这个周净没说,他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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