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二公子冲着马车道:“你没话要问莫福的了吗?”
车厢里没有声音传出。
莫福也不等莫良玉,冲折二公子深施了一礼后,带着几个护国公府的下人走了。
“你应该问问你父亲和母亲的,”折二公子站在了车窗外,小声跟车里的莫良玉道:“你父亲受了伤,你不担心他?”
车里传出莫良玉吮泣的声音,好半天莫三小姐才道:“我问了又能怎样?我如今回不去了,问了也是徒增伤悲罢了。”
回不了护国公府了,可问一下总算能知道莫大老爷的伤严重与否啊,折二公子锁了眉头道:“你还是应该问一下的。”
莫良玉坐在车里,眼不见一滴眼泪,家里已经弃了她了,她还要问什么?
“朝廷要发兵平叛了,”有行人高声喊着,从马车前跑过。
莫良玉手将衣裙一揪,如果朝廷兵败,那莫良缘是不是会被秦王死杀?心魔克制不住,莫良玉这会儿是期盼,秦王胜了才好。
第442章 就当是为了我,行吗?
折二公子带着莫良玉离开京城的时候,易安其与李运几乎是同时到了长乐宫,两个人要长乐宫门前还对视了一眼。易安其如今的境遇不好,身的伤也一直见好,能站着走路已经是用了全力,李运则相貌堂堂,身材高大,一身盔甲在身,两个人站在一起,高低立见。易安其将头一低,避开了李运的视线,多少带了些气短心虚的意味。
不多时,展翼出来领李运去见莫桑青,小五子出来领易安其去见莫良缘。
易安其跟着小五子走进烧着地龙的宫室,室外的天气冷到滴水成冰,室内则温暖如春,这让易安其不太适应,喉咙控制不住的发痒,咳了好几声后,易安其才跪下给莫良缘行礼。
“起来,”莫良缘没让易安其多跪,没等易安其冲自己三叩道,便让易安其平身。
易安其从地站起身,感觉到宫室里还有旁人,往旁边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舅舅保龄侯也在。
保龄侯看易安其的目光里,混杂着失望与痛心的情绪,他前脚将易安其送出京城,护国公后脚将这小子找了去,这事里不但有护国公对他的算计,又何尝没有易安其的背叛?
易安其只看了保龄侯一眼,将头低下了。
“怎么?”保龄侯冷笑道:“现在已经不愿意看到我了?也是,找着高枝了,我算是个什么东西?”
易安其被保龄侯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坐,”莫良缘打圆场道:“坐在你舅父的身边好了。”
易安其不敢坐。
“你干什么?太后娘娘跟你说话,你耳聋了?”保龄侯问。
易安其冲保龄侯跪下了,道:“舅舅,我,我是没办法。”
保龄侯头疼不已地拍着自己的脑门。
莫良缘却笑了起来,道:“护国公是不是跟你说,为他办事,是你唯一的出路了?”
易安其迟疑一下,点了点头。他犯下大错,离了保龄侯府,莫桑青可能会杀了他,前途尽毁之下,性命也将不保,走投无路之下,护国公无疑是易安其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那哀家说,以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呢?”莫良缘看着易安其问。
易安其因为震惊而睁大了眼睛,他差点要了莫良缘的命啊,现在这位跟他说,以前的债一笔勾销?
莫良缘也没急着再往下说,而是给易安其好好想想的时间。
易安其跪在地看莫良缘,分清莫良缘的说话的真假之下,易安其看向了保龄侯。
“知道你这次领的差事,是在跟谁作对吗?”保龄侯沉着脸问。
易安其飞快地看了莫良缘一眼。
“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保龄侯道。
保龄侯现在对护国公是一肚子的恼火,保龄侯府是武勋出身,这些年贵武贱,带兵的将军们尚且处境不好,不带兵,躺在老祖宗功劳簿混吃等死的武勋们,日子更加过得不好了,所以朱焰投到了护国公的门下,求的无非是一条活路。现在护国公拿他的外甥将枪使,去跟武人们争权,这是要绝他保龄侯府的根啊!你巴结护国公不要紧,能巴结这还是你朱焰的本事,可你不能帮着护国公拦着不让我们武夫翻身?
“侯爷不要怪他了,”莫良缘道:“这也怪哀家,事情一多,将这桩官司给忘了。”
保龄侯起身道:“臣多谢太后娘娘饶命之恩。”
“易安其?”莫良缘喊易安其。
易安其跪着没动,被保龄侯抬手打在了背,易安其这才冲莫良缘磕头道:“多谢太后娘娘。”
“侯爷与他说说话,”莫良缘示意保龄侯爷扶易安其起来,笑道:“哀家在这里等着你们。”
保龄侯拽着易安其往宫室外走,丝毫也没有顾忌外甥这会儿有伤在身。
保龄侯甥舅退下没一会儿,严冬尽从门外进来,走到莫良缘的跟前问:“说动易安其了?”
莫良缘说:“差不多。”
严冬尽在莫良缘的身边坐下了,搓了一把被冷风吹得有些麻木的脸,说:“不用杀掉好了,他是这会儿松口了,你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样做,会让护国公疑他,”莫良缘小声道:“毕竟护国公能给他的荣华富贵,我也能给他不是?只要他在护国公那里的日子不好过了,他自然会听我的话了。”
严冬尽叹口气。
莫良缘抚一下严冬尽皱成疙瘩的眉头,小声问:“又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开心?”严冬尽嗤笑一声,“我在京城没开心过。”
莫良缘轻轻地哦了一声。
严冬尽这一次的反应倒是很快,马跟莫良缘道:“跟你的事我当然开心,良缘,为了你,我死都甘……”
“不要说死,”莫良缘打断了严冬尽的话。
“好,不说这个,我要跟大公子走了,”严冬尽低声道:“大将军他们走官道,大公子带我走水路,这样能快点到河西。”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莫良缘问道,知道严冬尽去折家军,是迫不得已的事,但听到严冬尽要走,莫良缘这心还是被针扎了一般地生疼。
“明天,”严冬尽道:“兵贵神速,去河西的事不能耽搁。”
“好,我知道了,”莫良缘应了一声。
看看莫良缘脸的愁容,严冬尽反倒笑了,说:“没事的,不是走个水路吗?我会游泳,船是翻了,我也死不了。”
“船还会翻?”莫良缘一惊。
“玩笑话,好好的船怎么会翻?”严冬尽忙道:“你别胡思乱想。”
莫良缘想叮嘱严冬尽两句,让严冬尽小心,想想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叮嘱的,离了朝堂的尔虞我诈,了沙场的严冬尽倒是不用她担心。
“良缘,”严冬尽将莫良缘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小声道:“如果战事不利,你别信睿王的话,什么也不要管,带着圣离京去辽东。”
“什,什么?”莫良缘又被严冬尽弄得一惊。
严冬尽看一眼宫室的门,又扭头看着莫良缘,神情严肃道:“这仗能打成什么样,现在谁也不清楚,我什么都不担心,我担心你,你不要傻,这个太后本不是你要当的,能带着圣走,让他能活命,你对得起这个天下了。”
莫良缘张着嘴,一时想不出答严冬尽的话来。
“当是为了我,”严冬尽抬手抚一下莫良缘的眼睛,“当是为了我,好吗?”
第443章 是朕让严舅舅来的
严冬尽很大力地握着莫良缘的手,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跟莫良缘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啊,秦王兵临京师城下了,秦王跟睿王说,交出你和圣,他不杀他,你说睿王会怎么做?这帮皇族人,为了权利什么都事都干的出来,你觉得为了活命,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
“我知道了,”莫良缘应声道。
“你知道什么了?”严冬尽着急道。
“战事若是不利,我带着圣去辽东,”莫良缘小声道。
严冬尽的身体放松了些。
“冬尽你不看好这场仗吗?”莫良缘问道:“还没到河西,你已经觉得大公子可能会败了?”
严冬尽摇头,“折家兄弟不是一条心,听折大将军和大公子的话里话外能听得出来了,大公子可能也跟折烙的关系好点,可那个是废物,什么忙也帮不。”
“你的意思是?”
“我想过了,”严冬尽说:“我若是秦王,我找折家兄弟,都特么的是折家人,凭什么以后折家全是老大的?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折家的缝这么大呢,秦王能放过才叫见鬼了。”
莫良缘将严冬尽的话想了想,问道:“这话你跟大哥说了吗?”
“没有,”严冬尽说:“让大哥专心辽东的事好了,再说了,现在说这话,不是打折家的脸吗?也许是我杞人忧天,折家兄弟不会被秦王挑拨离间成功。”
莫良缘一阵心烦,脸又露了愁容。
“你别多想,”严冬尽吻一下莫良缘的脸,“等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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