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再想逃出宫可就难了。
不过长宁在入宫前就有过计划,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没想到自己会在天衍宫耽误这么长时间。
现在郑贵妃只怕已经觉察到她这调虎离山之计,此刻也只能赌一赌运气了。
长宁抿唇。
她不是大道注定的女帝吗,想必不会折在这件事上。
长宁按着原计划往北宫门走去。
可还没走到一半,就遇到紧急巡逻的护卫,那模样就像死了娘一样焦急。
她当机立断,藏身在最近的一间倒座房中避开巡逻侍卫,一边将郑安侯的面具丢到角落里用书卷遮掩。
显然,郑贵妃发现了郑安侯的尸体,此刻这面具就是她暴露的标志。
长宁在倒座房里找到一套宫女的衣服换上,过程中才发现那密诏里还卷入一只压得扁平的锦囊。
“生门在东。”道衍留下一个大道宫的标记。
长宁眯起眼,此刻她又有些拿不准这道衍的路数。
若说道衍是为父皇效忠,那他方才又出卖了父皇最后的意图,告诉她其实父皇是有心要传位给儿子的。
可若说他是为了自己,现在父皇驾崩,他却心甘情愿留在宫里为父皇超度,根本没有想过脱身之策,现在又给她准备了生门在东的提示。
难道说道衍还有什么别的打算,这才不离开皇宫的?
长宁将密诏卷起收入怀中。
她打算信道衍一次。
因为按道衍所说,至少在她没登上女帝之位前,她都是有用的,所以道衍现在没必要骗她。
长宁换好宫女的衣服,随便找了个托盘端着茶碗就出去了。
侍卫揪住她,让她速去宫门口集合。
长宁顺势往东边跑去。
她很清楚皇宫中的结构,此地往东华门去要经过包括寿康宫在内的四座宫殿,她只要借口端茶水集合,足以光明正大地走过去而不被发现。
奈何天不佑她,长宁竟然在第二个宫殿也就是寿康宫内撞见了一个熟人。
木鸢。
这个在庆安就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因为额头上有这官奴司黥刑的奴字而分外敏感,她跟长宁入宫后一度是未央宫中最得脸的大宫女,但可惜的是,木鸢不知足。
她的愿望从好好活下去,变成了穿金戴玉,富富贵贵地活下去。
所以她投靠了郑贵妃屡次出卖长宁,终于在和亲途中被长宁抓到把柄。
不过后来一时间发生太多事,长宁也没有腾出手处置她,索性就让银乔将她关在未央宫的暗室里。
“她不是想活着吗,就让她活着,别死了就成。”这是长宁唯一的交代。
大约,是要关她一辈子。
那段日子对于木鸢来说简直比死还痛苦。
见不到光也见不到人,仿佛被全世界遗忘,除了每日的一碗馊饭,她几乎看不到别的东西。
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却偏偏没有死的勇气。
只恨长宁为何不杀了她。
直到风花误成为假长宁,她囚禁银乔,意外发现木鸢。
楚乐阳得知就派人将木鸢放了出来,还带到自己身边,仿佛这样做就能让长宁恼火一样。
所以,木鸢就成了楚乐阳身边的“大红人”,虽然楚乐阳想到长宁时就会生气,就会找借口惩罚她,但总比在那暗无天日的暗室里关着强。
这一切都是楚长宁给她的痛苦。
木鸢无时无刻不在记着,也正因如此,楚乐阳和风花误对她倒是没有什么隐瞒,聊些重要内容的时候也都是让她在旁伺候。
所以木鸢知道,那个“害”她至此的楚长宁还活着。
而且刚才宫里突然大乱,木鸢从心底里生出一种预感,那就是楚长宁回来了。
只有真正的大公主才能搅动这座皇城的风云。
木鸢跃跃欲试。
她就是做楚乐阳的一条狗,也要咬下楚长宁一块肉来。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木鸢根本不安分,她一双眼睛四处溜着,眼尖地发现院墙后面一闪而过的半截背影。
是她!
木鸢死都不会忘记长宁的背影,她大叫一声站住,追了过去。
而负责驻守的侍卫对视一眼,也派两人跟着木鸢。
这一次,轮到长宁笑了。
第六零七章:乌头
所谓瞌睡来了送枕头,大抵如是。
长宁的这堵院墙可不是随便挑的,这是寿康宫前殿与右配殿之间空隙处正对着的院墙,既能让殿前等候的木鸢看到她,也能及时藏身大殿后面的长廊,通过月洞门进入后花园。
非是对寿康宫十分熟悉的人根本察觉不到,而木鸢当然不是那个熟悉的人,她追来时,一望看不见人自然会往后花园去寻。
长宁就在那儿等着她呢。
木鸢也不傻,知道自己去追长宁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又怕长宁跑了,便催着两名侍卫先行。
寿康宫的后花园十分宽敞,除了这处还有另外三处入口,都以卵石小路勾通。
但布景之妙就在于一步一景,看不见头尾,所以中间又植树布石,建亭栽花,这边的月洞门则是在右侧种植一片一人多高的苍竹林,林子里头是从太液池引的水,直奔正中央的假山池。
长宁藏身竹林,深秋的翠竹虽然不似盛夏般油绿,但胜在半是枯黄的竹叶茂盛密集。
莎莎竹叶声和着潺潺流水十分悦耳。
不过长宁没有沉溺与景致,而是早就削尖了竹钎勾魂索命,一投一个准解决掉两名侍卫。
木鸢前脚跨进月洞门,后脚两名侍卫就栽倒在地,喉头都插着一节竹钎。
她下意识想要尖叫,却被一只冰凉的匕首抵住喉头。
“饶命,饶命啊殿下!”木鸢双膝一弯,不用看就知道身后的人是长宁。
这削竹钎做凶器的把戏分明是当初长宁在庆安杀顾氏时用到的!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长宁噙笑,刀尖划破木鸢脖颈,鲜血溢出:“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木鸢牙齿颤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怕死。
她从来都怕死。
“奴婢……奴婢知道前段时间的公主是假的,她是秦二爷的旧情人。”木鸢道。
长宁冷哼,刀锋沿着木鸢伤口划过,疼得她眼泪直流。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这个时候还想着挑拨我和秦无疆的关系。”
“奴婢没有,奴婢真的就知道这么多,”木鸢哭求。
这次还真是长宁想多了。
木鸢一直都不是多聪明的人,她也的确不知道风花误的真实身份。
只是从风花误与楚乐阳的对话中偶尔听到,风花误原本和秦无疆有旧情罢了。
长宁片刻便想明白其中道理,但刀锋没有离开她的脖子:“我再问你,楚乐阳来找皇祖母做什么?”
木鸢摇头。
长宁冷哼:“你可知道那假公主如何会同我长得一模一样?”
木鸢一怔,不明白长宁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告诉你,因为她雕刻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长宁的刀尖顺着木鸢的下巴上移,抵在那处剥皮的最佳位置上:“她要维持那张脸就需要剥别人的皮来雕,所以她觊觎我的脸。”
木鸢下意识颤抖。
长宁这句话的意思太可怕了,脸皮,难道还能被剥下来。
“她想活剥掉我的脸,贴在她的脸上,就从这个位置开始,就能完整剥掉一张脸皮,你,要不要试试?”长宁靠在木鸢耳边,阴测测地说。
“不!不要!求求你殿下,求您别剥我的脸,别!”木鸢哭着哀求,颤抖的双腿间流下一股温热。
长宁冷笑一声:“说。”
“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听七公主说要给老太后请安,对,对,她还要准备嫁妆,让贵妃娘娘给她准备嫁妆。”木鸢当然什么都交代了,不过这件事对长宁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楚乐阳准备嫁妆无非是想嫁到辽东去,可慕清彦不论是人还是心都在她跟前儿拴着,轮得到她楚乐阳什么事儿?
准备再多,也是白忙活。
长宁见木鸢没什么用处,便想一刀了结了她。
没想到木鸢吓得眼皮一翻就晕了过去。
对于背叛她的人长宁一贯没有好脸色,何况这木鸢还是被长宁从官奴司中救出来的,这种情况下背叛,长宁更不会原谅。
她手脚迅速,将两名侍卫的尸体和木鸢的拖到竹林深处。
长宁换上木鸢大宫女的衣服,才手起刀落结果掉这条性命后剥皮取面,慕清彦给她的胶水并不多,也就只能用这一次。
不过好在木鸢的身形和她差不多,长宁换了衣服和脸,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她的眼睛比木鸢大一些,不过好在她上扬的眼角被遮住,并不明显。
现在皇帝驾崩的消息还在封锁中,所以楚乐阳从寿康宫出来时,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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