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着急,慕清彦就是为了你也会全力以赴的。”
长宁道了声谢,但紧锁的眉头并没有舒展。
因为祖父突然发病,此前的话并没有说完,梗在她心头就像一根刚刺。
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祖父。
为什么家里会有一个阿宁的身份留给她。
为什么柳华文能活下来。
祖父此番逃出生天又到底想怎么做。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长宁望向星空,渐渐升起的启明星预兆着天色将明。
天一亮,地牢里的曹家守军就一定会将消息报给洛阳城守军知道,父皇那边也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庄公子坐在一旁盯着女孩,不时望了望大门。
屋里传来脚步声,慕清彦出来了。
他额上泛着一层细密汗珠,长宁取出一条汗巾递上,心中百感纠集:“辛苦你了。”
“应该的,”慕清彦笑容里都夹着喜色,庄公子哎呦喂一声,凑到长宁身后踱步:“这以后,慕清彦进了门你可得对他好啊。”
长宁横他一眼:“祖父怎么样?”
慕清彦擦了擦汗道:“老将军年岁已大,这番苦熬实是伤了根本,需要好生调理才能不落下病根,只是现在这情况……”
长宁很清楚,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给祖父调理身体。
未来更是一片茫然。
父皇得到消息不会善罢甘休。
天下之大,竟连一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长宁当初要救人时是本是想过如何处理,柳华文虽是柳家后人,但如今柳家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她还是有把握借父皇“偏爱”保住华文性命,让他隐姓埋名地活下去。
但没想到现在救出的是祖父本人,还牵扯到一本不知所谓的《五色说》让局面混乱更上一层。
柳一战活着,一切就大不相同。
那是大楚的战神,是突厥人的克星。
纵然柳一战身负谋反恶名,但他这些年根基仍在,一旦他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少不了招来曾经旧部的投奔。
再将祖父身上蒙受的冤屈一说。
父皇担心的事怕是就会发生。
长宁攥紧拳头。
难道一切真的不能更改,前世是宋宜晟从她手上拿走了大楚的江山天下,而今生,楚氏的江山还是因她一时冲动救出祖父而陷入混乱。
长宁苦笑。
她哪里是父皇期望的明君圣主,分明是祸国妖姬。
慕清彦看懂她的神色,拉着长宁避开众人。
“这件事怕是没这么简单。”
长宁当然知道。
祖父没有把所有事都告诉她,而她也没有将自己重生的秘密告知祖父。
长宁涩涩一笑。
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因亲人二字就交托全部信任的小姑娘。
祖父和父皇间有秘密,她也有。
“你发现什么了吗?”
慕清彦微微一咳,眼前有一瞬的花白,耳朵也嗡地一声,再睁眼看清已是长宁焦急的眼:“你怎么了?”
“无妨,连日消耗,休息一下就好了。”慕清彦攥住长宁的手阻止她继续关心:“这件事很重要,我必须告诉你。”
长宁明白了。
慕清彦的确知道一些消息,只是刚才当着祖父的面没法开口。
她感受到慕清彦温暖的掌心,顿时毫无畏惧。
“你说。”
慕清彦抿唇:“五行学说之所以没能流传下来,是因为它有乱国灭政之嫌。”
长宁蹙眉,没有领会慕清彦的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五行学说提出了一套五德更替理论,涉及到了……”慕清彦一顿,眼中流过一抹异彩:“国运。”
第五七二章:爆炸【加更】
“国运,所以并不是什么长生不老之法,而是关乎大楚国运?”长宁深吸一口气。
没错,若是关乎国运就说得通了。
父皇身为皇帝,大楚江山在他眼里自然重于泰山,花费十年二十年去布局都不嫌多。
“可……到底是怎么关系的?”长宁问道。
慕清彦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对于五行之道了解不多,相关典籍早就在先楚世代就焚毁殆尽,这些还是我从先祖的一些手札中看到的。”
“所以那本五色说就是记载这所谓五行国运的推测之道的?”长宁问。
慕清彦点头:“大约如此,具体还是要找到那本书才能知道结果。”
长宁摇头:“你真的认为有这本书吗?”
“嗯?”慕清彦挑眉。
长宁又是如何确信,没有这本书的?
“我不知道,只是我感觉这说法太虚无缥缈了。”长宁没法解释自己当初执掌大楚江山多年,从未听说过这本书,只是觉得若是真有,按着前世的路子最后应该落入宋宜晟的手里。
那在她死前,宋宜晟一定会炫耀的。
像告诉她她其实是真正的大楚公主一样,在最后一刻将那本书展示在她面前,告诉她她的无知和愚蠢。
但宋宜晟没有,这就说明宋宜晟并没有得到那本书。
前世最终获胜的宋宜晟都没有得到的东西,存在的可能性真的很小。
慕清彦却拉了拉她的手:“五行学说的确存在,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所以五行典籍也一定会有,否则陛下又何必留着老将军性命?”
他这话说得露骨,不过长宁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你是说我们来找这本书?”
慕清彦垂了垂眼皮,长宁的脸色变了两度。
“不可能。”她甩开他的手说。
“祖父一生戎马,虽然识字但只读兵书,对阴阳道教从不感兴趣,就算得到那书只会当垃圾丢掉,怎么可能藏着它。”
“长宁你冷静想一想,陛下是个怎样的人?”慕清彦神色郑重:“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陛下怎么可能冒这么大的险,留老将军性命?”
长宁沉下一口气,抿唇没说话。
慕清彦沉默片刻,开口:“当时我观到贼星冲帝的异像赶来长安,曾有一次想要离开,离开前我上山见过道衍,他也予我说速回辽东不要掺和这些,但我却在下山的时候遇到了你身边的银乔。”
“银乔?”长宁挑眉。
“银乔,”慕清彦点头,“银乔身上穿的辽东贡缎是当年我母亲亲手绘制的绣样,只赠予了皇后,我一时疑惑便跟她上山,看到她参拜先皇后灵堂,也是从她口中听到了长宁公主没有死的消息,这才留下来寻你。”
长宁微怔,她没想到还有这一桩。
慕清彦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些。
原来他本是要走,竟是为了查清楚她的事才留了下来。
还有银乔身上怎么可能穿着慕清彦母亲亲手绘制的绣样?长宁当即也想到当年那批辽东贡缎。
辽东郡王妃送给她的满月礼,是他们定亲的东西。
长宁心中忽感愧疚。
慕清彦对她是如此重视,连一块衣角布料的疑点都没有放过,而她却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
一直都在单方面享受他的爱与付出。
长宁深吸一口,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似的从怀里取出一根木簪。
慕清彦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已经踮脚插在他头上。
“我没有准备过什么女儿玩意,这木簪虽然是莫澄音的东西,但对我意义非常,你且收着。”长宁说,借着皎洁月光依稀可见少女透红的双颊。
慕清彦当然知道这根木簪是什么。
他们初次正是见面,他捡起了她的簪子替她打开,长宁也因此得到了墨家机关术的位置。
这根木簪可以说是长宁重生后的转折,也是他们相识的媒介。
慕清彦当然记得。
何况长宁的意思很明白,这是她送给他的定情之物。
这一刻,慕清彦一贯灵活的唇舌竟不能出声:“长宁……”
长宁按住他的唇:“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说。”
“我不想听承诺,请你做给我看。”她说。
慕清彦眨了眨眼,星辰闪耀莫过于此。
“好。”他应。
长宁一笑:“刚才说到哪儿了?”
慕清彦微怔一时尴尬。
“说你怀疑银乔上山撞见你不是个意外。”长宁抿笑提醒。
“是,是。”慕清彦连连点头。
两人正式起来,慕清彦分析一番觉得此人非道衍莫数。
“且不说此人熟读道门典籍,只说有实力布下锁龙大阵的人又能得到陛下允许的,他是第一人选。”
长宁也同意他的看法。
“所以,你觉得是道衍利用郑安侯抬银乔上山,就是为了留下你,让你帮我?”
长宁有些混乱。
“道衍既然是为父皇办事,那他何必故意留你坏他大局呢?”
“道衍早知我对长宁公主之死心存愧疚,若遇端倪必会彻查,”慕清彦摇摇头:“既然如此他完全可以阻止银乔上山,或是借口多留我片刻便能让我与银乔错开,但他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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