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莺“哦”了一声,“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左右看看,低声道:“实话跟你说,每天承包水道工程就那么一两个人,都是四九城有些势力的,哪个都不好惹,大人悠着点,可别惹祸上身。”
郭文莺也知道这人是好心提点她,不过她还真不怕什么地痞流氓,哼,四九城的势力,也难怪这地沟年年通,年年堵了。要么就别让她管,只要让她管了,就别怪她下手狠了,她倒要杀杀这歪风,倒要瞧瞧这地沟死活通不了的事到底能不能治。
跟邓久成说了,叫他安排人跟她去视察地下水道,邓久成好歹是个右侍郎,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当即找了两个主簿,又派了几个差役跟着。
云墨和徐英怕自家大人出事,自也在后面跟着,云墨还叫人去通知暗卫,加派人手保护,以防不测。
封敬亭自也知道郭文莺平时做事直来直去的,得罪人多了,他不免也不放心,所以才会派专人盯着她的行踪,以便随时保护。
郭文莺也自知道这点,行事倒比从前大胆了许多,她带着一行人去了京中的几处地沟所在。
作为齐王朝的政治中心,京城的排水设施当然也不例外地具有区域和等级之别。内城尤其是东部城区,多是官仓和达官贵人的宅邸,这里修建有完善的下水道,通往排水主干渠。一般居民区的排水设施则相对较差。
主要的是内城沿东西城墙内侧各开明沟一条、外城三里河以东从大石桥至广渠门内的明沟以及崇文门东南横贯东西的花市街明沟。
郭文莺带着人转了一圈,果然到处都淤堵的厉害,看那淤堵之处淤泥的厚度,根本不是一两年都累积下来的。看来至少长达十年,这地沟就没好好清理过。虽表面上是年年开沟,但实际上那些钱还不定被谁中饱私囊了。
她正看着呢,突然一个胖子小步跑着颠过来,身上肉太多,一边跑一边抖着,那一身肥油看着就腻得慌。
那胖子跑近了,立刻笑起来,“哎呦,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这地方又脏又臭的,没的再脏了你的鞋。”
郭文莺看那人忽然觉得挺眼熟,一时也忘了在哪儿见过,便问道:“此人是谁?”
一个主簿道:“回大人,此人就是每年包揽地沟工程的贾老板。”
那胖子见郭文莺望着自己,忙笑道:“跟大人回,小的贾大鹏见过大人。”
他这一笑,郭文莺倒想起来了,她确实见过此人,只是在刑部大牢路。那掰着秦玉燕的腿,往里面使劲的形象太过猥琐,以至于她光注意他的运动情况,都忘了他脸长什么样了。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膈应,这贾大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能做出那等龌龊事的,早就脏心烂肺了。
贾大鹏一时也没认出郭文莺,郭文莺这会儿和在狱中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一个押在牢中的女囚,一个高高在上的朝廷官员,其间的差距太大,让人想记住都不容易。
这贾大鹏是贾家南货店的老板,平时做些皮货生意,运送些珠宝瓷器的出境,家里还开着京城最大的南货店,每天还承包一些工部交托过的一些事物,本来这样的事也轮不到他,只是他出手大方,又颇有些人脉,工部许多官员都被他围住了,每年单从这项工程上就能赚上几万两银子。
听说郭文莺来巡视地沟,贾大鹏立刻屁颠屁颠的赶来拍马屁,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赛上来一张银票,低声道:“这是孝敬大人的。”
郭文莺睃他一眼,并没伸手接,只半真半假道:“贾老板这本生意赚的不少啊,一出手就是一千两,好大方啊。”
贾大鹏一时也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往常吏部官员来,给一份孝敬都是惯例,大家心照不宣,都是塞进袖子里笑纳了,还没见过这么推辞不收的。
她这是什么意思?
郭文莺也不接那银票,只冷冷看着他,“贾老板还是专心把沟渠通好吧,别把心思用在旁的上面,小心出什么纰漏弥补不了。”
贾大鹏被她说得一怔,见她转身扬长而去,不由暗自找人打听,这位郭大人到底什么来头?
有相熟的告诉他,“跟你说,这位大人可了不起,别看现在只是个五品郎中,那从前可是正三品的指挥使,听说和朝中许多大员关系都不错,就连皇上也很恩宠呢,不然怎么一个女人就能做了官了?”
贾大鹏一时愣住,“她是个女人?”
那人嗤一声,“你傻了,没看见胸前两个鼓鼓囊囊的吗?不是女人能有那玩意?”
贾大鹏果然觉得自己有些犯傻了,刚才他光注意对方的脸蛋,觉得是他生平所见的最美的,似乎还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只是实在想不起来在在哪儿见过了。一时愣怔,还真没注意她是个女人。
第四百五十七章 调人
他隐隐觉得这次要不好,这么一个来头大的人物监督沟渠的工程,想背地里做点什么都不易,她又不肯收钱,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自忧愁不已,郭文莺也在想着他。
看见贾大鹏,她就想起秦玉燕,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被这么一个恶心人渣给糟蹋了,真是想想都觉胃里不舒服。
尤其是今天一天走下来,她发现这些年朝廷拨过来的修沟渠的银子全白瞎了,这些人拿了银子,根本不干活,说是每年通一通,其实只是挖两三下意思意思罢了。她让工匠下去看过,那里面的淤泥都堆积的老厚,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怕是十几年都未真正的疏通过。
既然她管了这事,就干脆好好给通一次,也省得一到下雨天街上就被水淹,淤泥一片,让百姓出行都不便。原来她住的甜水街就是这样,下水道堵了不说,一到阴天反上来的味儿熏得人脑仁疼。说起来都是工部官员不作为,让无良奸商钻了空子。
她想着怎么治治这帮无良奸商,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也不知在哪儿看过,好像明朝的某个官员就曾让承包工程的工头钻下水道,他在上面用步子量,时间到了还钻不出来就把闸门封死了。
这也算是前人的经验,虽是阴损些,但对付贾大鹏这样的人渣却是再合适不过。
她打定主意,第二天想从工部衙门要来一些差役,可齐怀山故意刁难她,一会儿说差事太多,差役不够用,一会儿又说她这般能干,还要手下帮忙做什么?还说她一个人便能把所有事做成。
那故意打官腔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讨厌。
郭文莺心中怒极,差点把他的办公房给掀了,若不是邓久成急忙跑过来拦着,她就敢当时给他一脚。
她郭文莺是什么人,这辈子除了让封敬亭气得吐血,气得没辙外,还从没甘心受过第二人的气。对封敬亭她是没办法,那人处处都能治她一头,就连不要脸也比她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可对待齐怀山这样的,她能受得了他这般闲气?
邓久成怕她打了人太难看,不停地在一旁劝,“文莺,消消气,跟这种人置气值不当的,你要人,哥哥给你找,成不?”
郭文莺睃了他一眼,“用不着,我想要人,别说皇宫亲卫了,就是锦衣卫照样也能调的出来。”
她说着转身就走,自己到锦衣卫指挥所去找路唯新,跟他借二十个锦衣卫出来。
路唯新是锦衣卫佥事,本就管着锦衣卫调度,一听说她要用人,二话没说就拨了二十个给她,还免费奉送一个特大笑容。他笑道:“文莺,你有段时日没跟兄弟们喝酒了,改天咱们去明月楼坐坐,兄弟们还想找你打球呢。”
郭文莺白他一眼,“什么兄弟们打球,你老实说是不是又遇上陈赞,跟他打赌打球了?”
路唯新惊诧地望着她,眼睛瞪得老大,“阿莺,你是看见了还是怎的?你都快成我肚里的蛔虫了?”
郭文莺懒得理他,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见过几回他主动打马球,每次若不是陈赞挑拨他,他根本想不起来还有马球这回事。
她道:“那陈赞最会玩了,花花公子一个,你整天跟他混一块干什么?”
路唯新哼一声,“谁想跟他混啊,还不是前两天在酒楼碰见了,被他说了几句,然后……”
“然后就让人鼓动的打马球了是不是”郭文莺嗤一声,“你也是的,老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轻易就被人挑拨了?”
她从前数落惯他了,这会儿还跟从前一样有啥说啥,一时也没注意这是锦衣卫指挥所,有路过的悄悄瞅一眼,都十分惊诧他们佥事大人竟然乖的跟只小猫似地。
路唯新脾气不大好,点火就着,平常在这里跟个炸毛狮子似地,逮谁吼谁,就连指挥使大人,他若不高兴了也敢对着尥蹶子,他老爹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在郭文莺面前,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乖乖听着,还真乖顺的宛如一只小猫咪,也难怪这些人差点把眼珠子瞪掉了。
郭文莺说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往外面看看那一个个探头探脑的,顿觉尴尬起来。她一时气愤,还以为这是西北大营呢,倒忘了现在路唯新身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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