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莺:“……”
她心里暗叹,这回骗了奶娘,以后想解释也解释不清。她此刻也没想到,这个误会会持续了很多年,一直到很久以后,许氏还一直以为她嫁的是个在外经商的商人。
当然这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
许忠是第二天才被放进院子里来的,他在外面蹲了一夜,熬的难受的不行。也不知道门口那些侍卫究竟是怎么站姿笔直?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了一夜。
他好奇的不行,一直蹲在地上盯着人家看,从坐着换成站着,从站着换成坐着,只把几个冷着脸的侍卫看得想抽他。
第二日一早,待封敬亭从院里出来的时候,他又被人像赶狗一样赶出半条街去,等马车走远了,才慢慢踱了回来。
这么熬了一夜,拖着疲惫的身子挨进院子,对于昨夜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看见院子里站着许多人,还一脸茫然。拉着陈七问:“喂,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陈七淡淡扫了他一眼,“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许忠摸摸脑袋,心说,这都什么事啊?怎么全都知道,就瞒着他一个,合着这些人打听出他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巴了?
郭文莺也不愿他知道的太多,对他没好处,是以也不让人对他和盘托出。有时候人想活得长寿点,最好什么都不知道更好。
※
几日之后,百工大赛终于召开了。
每三年一次的百工大赛,在南齐也算是一个不小庆典,尤其是新皇登基后第一次展露峥嵘,规模很是不容小觑。各地的能工巧匠汇聚一堂,都准备借着这次盛会名扬天下。
因着展示的奇巧机关占地甚广,这次比赛便在城郊的演兵场上举行。所谓术业有专攻,这百工大赛也是分组晋级,分做了农工兵三种不同类别。
南齐重兵,此次百工大赛又是为了重新设置军器局和兵仗局,而寻一些民间优秀的机关武器,所以兵者胜出所得的奖银最高。而也因为此,这演兵的机关竞赛也最为激烈,汇聚了大江南北的顶级高手,当然声名最响亮的就是千机门的弟子。
赛事的开场,也是由演兵来打头阵。毕竟与会的大人们来自不同地方,都是公务繁忙,自然要把最精彩的放在最开始的时候欣赏。到了下午的后半场,看台上几乎就没什么人了。
郭文莺几人一大早就到了京郊演武场,当她带着许忠几个来到了设置在高台上时,这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这次参赛的是许忠,郭文莺只是作为他的副手来的,耿云奎也跟着一起来,他不能走路,被张强和陈七两人换背着上了高台。
因着邓久成的关系,他们特意被安排在这边方位最好的看台上,视野极佳,一眼就能看见演武场中搭的木质比赛台。
这高台上早已经是坐满了各路而来的达官显贵。因着赛事甚是有趣,少不得携着家眷前来的,只拿眼睛一扫便瞧见了几个朝中大臣带着夫人的。
他们来得稍微早些,此刻距离开始比赛还有些时间。郭文莺看了看,大都不认识,也约略放了点心,这样也就不怕被人认出来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赛场
耿云奎望着这熟悉的比赛场,心情无比激荡,握着拐杖的手都微微发着颤。郭文莺知道他又回忆起从前的事,便道:“那个白玉生长什么样?他今日可来了?”
耿云奎摇摇头,“约莫还没到吧。”
他们几人穿着都不像是官宦人家出来的,许忠一脸憨厚样,耿云奎瘸着一条腿,至于皮小三几个若是不穿官服,很容易让人误会成土匪,再加上郭文莺也穿着身粗布衣服,一副下人打扮。他们几个一出现在高台上,立时便吸引了许多目光,有的贵妇人不禁用长袖掩住口鼻,似嫌弃他们身上气味儿难闻。说到底也不过是觉得他们身份卑贱罢了。
郭文莺也不甚在意,带着几人在看台上坐了下来。倒是皮小三凶神恶煞的瞪了那女人一眼,把那女人吓得赶紧缩进夫君身后去了。
他们刚一落座,便有维持秩序的官兵来赶人,看了他们手里的牌号,才不甚高兴的走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着工部怎么把这样的人安排进来?
这个高台上坐的都是达官贵人,他们几个衣着过于普通,确实有些格格不入了。不过这都不重要,比赛还是看本事,不是看你有没有穿漂亮衣服。
就在这时,西南方传来一阵欢呼声,拢目望去,却是一行十几个人往这边走来,当中一人三十七身淡烟色的滚边长袍,满头的黑发拢到了头顶,用金线缠绕打成了辫子,盘在了一处,看上去英姿飒爽。这人虽然模样俊美,可他的俊美总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妖魅气息,那一双利眼投射寒光,总是让人不敢多看。
耿云奎一见那人便激动的站起来,郭文莺立刻猜到这多半就是白玉生。
这白玉生长得还真是好看,只是品性太差,阴险狡诈又恶毒无比,有这样的人坐镇军器局,确实非南齐之福。
不过此人在这一行中名气很大,甫一出场,场外的观赛者中便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身为鬼手大师的弟子,白玉生在南齐工匠技师中可说是无人不知,不知多少人嫉妒他的幸运。而白玉生自身也是才学过人,三岁成诵,五岁便做出了自己的第一个机关。很多工匠技师便是冲着白玉生的名头才来的。与会的各位大人们也是兴趣盎然,看见他便提起了兴致。当然有那个别不知道白玉生何人的,和周围一打听便知道了白玉生的名头。
白玉生听着场外的欢呼,自也是志得意满,高昂着头,一脸的得意洋洋。在他身后站着几人,年纪有大有小,瞧着约莫是他的徒弟。
这次百工大赛白玉生是作为评判的,他并不下场比试,由他的徒弟代为参赛。那几个徒弟也是机关行的翘楚,颇有些名头。
南齐的兵器制造分由工部和内府监局主管,下瞎军器局、兵仗局、火器局等,其中的盔甲厂、王恭厂有工匠九千余名。千机门人数甚众,在工部和内府监局供职的人不少,有许多虽没有官位,但在工匠中间名声甚响,也相当于工头之类的。像白玉生这样做到一局之长,又有品级的,也不算很多。且他本身代表的是南齐最高的机关技术,也难怪呼声这么高了。
过了一会儿,工部的主事官员也到了,今日主持百工大赛的也不是邓久成,而是工部左侍郎齐怀山,本来这次大赛该是邓久成主持的,只是邓久成临时有事,才改派了这姓齐的。
齐怀山今年三十五六岁,但看着比邓久成还有几分老成,一张嘴之乎者也的,听得人昏昏欲睡。
他一通狗屁话说下来,便宣布比赛开始,随后迈步上了看台。在他身后是几个工部的郎中和员外郎,都紧随其后上了看台。
郭文清也在其中,他一眼看见郭文莺一身男装坐在一旁,不由怔了怔,他有意打招呼,刚要开口,却见她对她使了个眼色,这才意会郭文莺并不想暴露身份。强忍下心中疑惑,暗道,她怎么会在这儿?看那意思竟像是要参加比赛似得。
这会儿许忠已经到前面交了身份牌,并领了个号牌回来,他们拿到的是二十七号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
一声铜锣响过之后,比赛也正式开始了。
最先出场的是一个从山西来的,一开口口音都带着山西醋味,这人三十上下,把自己神兵之器吹的神乎其神,说是可打世间万物。
郭文莺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弓弩,不过是普通弓弩的加强版,在原来西北军的库房里,邓久成连瞥都不会瞥一眼夫人粗劣货。
与他对阵的是一个操着湖南口音的,两人说了半天话,谁也听不懂谁的,一阵鸡同鸭讲后,才开始比赛。只是两人水平半斤八两,各自对射了一阵,谁也没把谁怎么样,后来干脆不动手,改成动嘴了。
“跟你说咧,这弓弩老好咧,那是指哪儿打哪儿,打哪儿指哪儿。乃那个不求行,乃死迷粗眼,我一各揽遛死你。乃个迷数。”
“那咯只弓就还显得傲些喃。你调皮啰,冒得那个齿你的喃。细伢子下呷蛮作孽的咧。”
后来越吵越厉害,各种方言一起往外扔,谁也听不懂,差点在台上动起手来。最后还是身为裁判的白玉生看不过去,叫人把两个老凯强行从台上拉下来。
接下来又有几对上了台,看着技术都不算很高,所造的东西都不过是中等水平,有的最多勉强能端上台面,还有的连原来西北监造处网罗的那些工匠都不如。
郭文莺看得微觉诧异,心中暗道,这参赛人的水平怎么变得这么低了?是从前都是如此,还是近两三年才开始这样?
耿云奎在一边摇了摇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郭文莺道:“这些参赛选手水平都下降了吗?”
耿云奎道:“十年前绝不是这样,江山代有人才出,每一届都会出些惊采绝艳的人才,不过自从白玉生做了千机门门主后,对外来人打压的厉害,好多真有本事的都不愿参加这种比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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