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莺翻身上马,前脚刚登上马镫,斜过里一把刀对着她砍过来,皮小三想替她挡,刀身相撞,那把刀一闪,擦着边正着了她后背。幸亏没砍实了,伤口不算很长,可绕是如此也是血流如注,后背火辣辣的疼。
此刻郭文莺也顾不得疼痛,慌忙上马,想走大道,可是被黑衣人挡着过不去,只好向密林深处跑去。
她上战场这么多年也没受过什么伤,今天也不知是不是现世报,竟然接连受伤。
她跑出没多远,也不知哪个雄蛋射了箭,正中马屁股,那匹马嘶鸣一声,把她重重甩在地上,她就势一滚,正滚进了一个土坑里。
那土坑底下全是石头,尖利的石块划过她后背的伤口,真他妈的疼。
郭文莺挣扎着想起来,可哪里爬的起来,不仅后背疼,腿上疼的都没知觉了,想动都动不了,也不知是不是摔断了。
这会儿也不敢喊,只能闭着眼躺着,隐隐听到上面一阵喧闹,有人道:“人呢?去哪儿了?怎么找不到?”
“该是往那边跑了。”随后脚步声响,似是一群人追了过去。
郭文莺心说,这一跌还跌出运气来了,他们竟然没看见她,好歹捡了一条命。
也是她命不该绝,此处灌木横生,密密匝匝的,她是被马甩出来,刚巧甩进坑里,而从外面看,根本瞧不见这里有个深坑。
郭文莺死命的想张开眼,可眼前一阵发黑,随后天旋地转着,便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醒转过来。
她是被呛醒的,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的烟气,呛得她一个劲儿咳嗽。睁眼一看,头顶火光冲天,隐隐还传来“噼啪”的树木燃烧声。
郭文莺暗骂,真他娘的不叫人活了,找不到人,这就开始放火了吗?她放火烧了清和岛,这会儿反而被人当烤猪烧,她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用报应的这么快吧?
她撕了片衣襟想堵住口鼻,可那么大的烟如何堵得住?忽然眼尖看见地上有一块小水洼,不知是不是流下来的雨水,隐隐有一股腥臭气。
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拿水沾湿了堵在口鼻中,强自忍着减少呼吸次数。
火烧了一天,终于熄灭了,郭文莺又累又饿,加上被烟气熏的,再一次昏迷过去。
等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眼前一个简陋的茅草屋里,有个二十五六岁的农庄汉子在对着自己笑。
她眨眨眼,阎罗王是长这样的吗?也未免太土气了。
那汉子对她憨厚一笑,“姑娘,你醒了。”那模样完全没半点阎罗王的样。
郭文莺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那样的大火她居然也能逃得一命,也真是够幸运了。
不过……姑娘?她看看身上,衣服被换过,伤口也包扎上了。这人给她换了衣服,动了她?
看她脸色,那男子了然一笑,“是你的侍女帮你换的衣服,也是她叫人救的你?”
“侍女?”郭文莺一呆。她什么时候身边有侍女了?
这时候忽然有人推门进来,却是个十八九岁长相秀丽的女孩,身材窈窕动人,长得很是标致。
“鸢儿?”郭文莺惊叫,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里?
她从行辕离开之时,根本没带着她,只叫陆先生代为照顾,没想到她一个人会找到这儿来了?
鸢儿低低地声音道:“小姐,药煎好了,你喝药吧。”
郭文莺被她扶着坐起来,有那男子看着,她也不方便问。
等男子询问完她的伤势走了,她才拉着鸢儿的手,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鸢儿笑道:“大人走之后鸢儿就跟着上路了,鸢儿不想留在宁德,也不想跟着陆先生,就独自来找大人。走了一路都没追上大人,鸢儿就想,莫不是大人在路上耽搁了?鸢儿知道大人肯定要进京的,就在必经的官道上等,后来找了个民居暂时住下来。
她说着又道:“可等了大半个月都没看见大人来,还以为大人不走这条路,心里好生失望。不过昨日出门的时候,忽然看见林子里着了大火,还有几匹烧死的马,那马是军马,鸢儿认得。就想会不会是大人刚好在这里遇袭了?然后就开始在林子里找,刚开始找到几具烧焦的尸体,后来才在坑里找到了大人。”
郭文莺猜想,必是大火烧了灌木,那坑露出来,才被她发现了。这女孩真是聪明,一个人上路寻她,还知道在官道附近等。也多亏了她,方才救了自己一命。否则她多半要死在那坑里了。
她道:“这回多谢你了。”
鸢儿笑起来,“这也多亏徐大哥,他是这附近的猎户,一身好本事,是他把大人背回来的。”她说着咬了咬唇,想到自己替郭文莺换衣服时看到的那些,不禁有些闪神,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么俊帅的一个人居然是各女子?
第二百七十一章 归家
自第一眼看见郭文莺,她对自己笑着,温柔的问她可愿跟着她,她心里念念的就是这个英气温柔的将军。所以在知道她已回京时,就不管不顾的跟了上来。可谁知男的变女的,让她一颗芳心一时无依,白白地碎了一地。
郭文莺看她可怜兮兮的瞅着自己,不由笑起来,“是我不好,原不该扔下你一个人的,只是我身份特殊,不敢泄露,也不敢与人亲近,才把你托付给陆先生。既然你跟到了这里,索性以后还是跟着我,做侍女什么的不用再提,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
鸢儿大喜,虽然做不成情郎,有个姐姐也挺好的。
她欢欢喜喜地叫了声“姐姐”,又服侍郭文莺把药喝了。
郭文莺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她,她从小就跟同龄的女孩很少接触,乍一有这么个妹妹,也是欢喜的很,两人坐在一处,说说笑笑的,倒甚是欢愉。
鸢儿说那徐大哥叫徐英,父母都故去了,在山里打些小兽过日子,为人很好,也会些拳脚功夫。
郭文莺心中一动,她身边正缺人呢,家里奶娘和师傅都年岁大了,还有红香绿玉两个姐姐,身边没个壮年男子真不是个事。只是不知这个徐英可愿跟着她?
她一时伤重索性也不能上路,便先在此将养几天再说吧。
她后背的伤虽不算太重,但留疤是肯定的,只没伤到筋骨,也算她运气好了。麻烦的是腿上的伤,腿摔断了,虽已接上断骨,但不躺个两三个月是下不来床的。
况且这乡野之地,缺医少药,并不适合养伤。郭文莺躺了两日,略觉精神好点,便跟徐英商量,看能不能送她们去京城。
此处离京城不到一天的路程,便是走着有个一天多也到了。徐英本就是热心之人,见她们两个弱女子确实不易,就答应送她们进京,对于报酬的事连提都没提。
郭文莺很觉这人人品不错,身手又好,长得又有几分英气,倒是个可造之材。
她有意招揽,便问他可愿意在京城谋个差事。
徐英笑道:“我本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这里住着也不过是父母故去,需守孝三年,现在三年之期已过,去哪里也没什么。”
郭文莺笑起来,果然是个不错的人,这年头肯为父母守孝三年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她道:“那正好,我府里缺一个看家护院的,每月三两银钱,你可满意?”
在京城大户人家,护院也不过一两,她给三两确实不少,徐英忙点头,“使得,使得。只是不知小姐家里在哪儿?”
这话把郭文莺问愣了,虽然上回派去的人回来说奶娘已经买了房子,但买在哪儿,她还真不知道,这让她上哪儿找去啊?
次日一早,徐英带他们上路,他也不知从哪儿弄了辆独轮车,上面铺着被子,垫的软软活活的,让她坐上去。
徐英笑道:“小姐勿怪,这车子是从前拉货用的,小户人家穷苦,置不起马车,小姐就将就一下吧。我推着小姐走,走快些,最多明早就到京城了。”
郭文莺什么车都坐过,还真没坐过这种独轮车,不由很觉新鲜,被鸢儿扶着坐了上去。
她今日穿了一身农家的粗布衣裙,是徐英给她找的,头上松松挽了个发髻,虽不如何亮丽,但配上一身雪肤,依旧显出几分美好。铅华褪尽,所有的繁花丽色,都不及一张清丽如莲的脸。
只见那眉眼弯弯,梨涡尽现,潋滟流光的眸中仿佛有一片璀璨斑斓的星海,硬是与普通农妇有很大不同。
鸢儿看得欢喜,不由笑道:“小姐就是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这坐在车上的样子,还真像个回娘家的小媳妇似的。”
郭文莺笑笑,好久没穿女装,乍一上身,浑身都不对劲儿,还好只是布衣钗裙,若给她弄身丝质长裙,她怕都不会走路了。
徐英一路推着她走路,他力气大,走得也快,当天晚上他们就到了京郊的农庄。在庄子上住了一夜,第二日便带着奶娘给留的地址进了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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